“老四从前是太子陪读,和公主殿下是有几分面子情分。如今六郎险些出事,只怕在众人眼中,就是我们卫府苛待孤儿!”卫二老爷长叹一声道。

卫三老爷脸色不大好,他轻咳一声,端了搁在案几子上的茶喝了一口,这才问道,“三郎方才的话,说的含糊不清,柳三姑娘的事情,有眉头了?”

卫泽点头,“三姑娘虽然在老宅住过一段日子,但是因为我为了避嫌,那段日子都不再府上,而是在母亲的坟前结庐,吃穿都是由仆人送来,闲暇的时候会去不远处的大佛寺与寺中的大和尚论经。”

卫三老爷听罢,觉得奇怪问道,“既如此,柳三姑娘为什么不再老家好好躲着,进京做什么?”

卫泽回道,“她进京来是听说她家中的案子有可能要翻案,托我为她置办一处宅院。我心里觉得奇怪,而且安候谋逆的事情,涉及皇上,如何会翻案!所以,我推脱不方便,只是让暗卫给她租了一处宅子。”

卫三老爷还想再问,被卫二老爷打断了,“柳三姑娘的事情,牵扯到天家的阴私,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你只要明白一点,柳三姑娘虽然布局放饵,来时汹汹,但老家那边京兆府尹已经派人去查证了。”

“柳三姑娘的事情,是侄儿处置不当,给家里引了大麻烦!”为贼站起来躬身作揖,“还请二叔三叔指正管教!”

卫二老爷轻叹一口气,“家中的事情,我前日就给你打个去了信,不日就能收到他的回信了,到时候一切都听大郎。眼下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柳三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总不能叫你没定亲,没成亲的就担上如此罪名!”卫三老爷问道。

卫泽脸色微微一变,他道,“我与柳三姑娘之间并无过多来往,只是柳三姑娘先我一步回京。至于她遭遇了什么事情,泽无从得知!”

卫三老爷惊呼,“若是那女子要强栽在你头上呢?”

卫泽不语,卫二老爷也深思不属,似乎云游天外。

就在这时,卫二夫人的陪嫁嬷嬷走了进来,对几位老爷公子道,“月姨娘招了。”

卫三老爷蹙了蹙眉头,“你们是对月娘用了刑?”

那嬷嬷皮笑肉不笑道,“三老爷说笑了,没有主子发话,奴婢们不敢胡来。”

“说什么了?”卫二老爷不悦的看了卫三老爷一眼,“这种计谋,定然不是小小贱籍出身的妇人能想出来了的!”

嬷嬷躬身回道,“二老爷明鉴,刑嬷嬷亲自问的话,不到一个消息月姨娘就受不住了,她说她不是府上家生子出生,是被别人偷偷换到卫府来的。”

众人脸色大变。

“当初进府,不是核实过出生的么,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卫二老爷惊呼道。

卫泽倒是十分冷静,“月姨娘进府的日子,当时掌家的是三叔的生母,祖父病重,祖母忙着照顾,没顾得上府上的事情!”

卫三老爷脸上晦暗不明,他的生母因为代夫人掌家时克扣吃拿,初掌权利,力压几位少夫人,不少人被赶出府,又安插自己的人,自然就选了不少丫头婆子进府。后来事发,被卫老太爷重罚,一把年纪了,脸面上过不去,心思郁结,没多久就病死了。

眼下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叫他有苦说不出。

“为什么现在才查到?”卫泽看向那嬷嬷问道,“能查到月姨娘是谁安插进来的么?”

嬷嬷道,“正要请示主子们的意思。还有那月姨娘身边的嬷嬷丫头被用刑之后招认了不少事情。只有一样,月姨娘对三夫人抚养八公子的事情心怀怨恨,已经给三夫人下了毒。”

卫三老爷惊得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卫二老爷也十分诧异,“去传大夫来。”

夜风诈起,灯火摇曳,卫府上下不得安宁。

卫家内宅的事情,是次日一早,冯常卿来了郡王府后告知给萧扬欢知道的。

“闹腾了半夜,臣女住得远,又得了大舅母的吩咐,不敢过多打听,还是今日一早出门的时候,听送我出门的三舅舅说起的。”冯常卿插了一块红艳艳的西瓜吃。

萧扬欢点点头,眉目柔和道,“知道你喜欢吃这个,早就让人放窖中凉着,但不要多吃。”

“对了,公主这才叫臣女来是为了什么?”冯常卿又吃了一块西瓜。

萧扬欢淡淡笑道,“是为了阿芙进学的事情,昨夜她从李府回来,李府的人知道我在位阿芙寻女夫子,倒是提了两个。”

冯常卿了然道,“县主已经十岁了,也该学起来了。”

“也不光为了这事,还有你不是快及笄了么,昨日李家的人问了问我你的婚事。”萧扬欢浅笑道,“说的是李家三房的庶子,人没见过。”

冯常卿的脸色一下就变得粉红,“公主,我还在守孝。”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李家都问到了我跟前,也得和你说一声。”萧扬欢道。

听了这话,冯常卿脸色的旖旎之色减退几分,“我的婚事,也该由卫家做主,李家的人若是真有心意,如何不去问问大舅母!只怕时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心里有数就行,这次王府中办女学,肯定会来不少人!”萧扬欢瞥见重锦的身影在门口晃了一下,淡淡道,“不说这些了,阿芙念叨你好些日子了,去看看她吧。”

冯常卿起身退下。

萧扬欢起身,往书房走去,重锦上前道,“黑云侍卫来了。”

“知道了,你守好门!”萧扬欢心中一颤,她和黑云都是在夜里见面,若非急事,黑云是不会冒险在白日里见她的。

进了书房,见黑云已经在书案前等着了。

“出了何事?”萧扬欢走到书案旁,开口问道面色而有些焦急的黑云。

黑云低声道,“今日一早,皇上突然招了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轮番为皇上把脉。”

“皇叔的身子是出了什么茬子?”萧扬欢一听,果然是出了事情。

黑云回道,“当年的毒素本就清除不净,余毒吞噬皇上的身子,能维持三年已经不容易了。好在问诊的太医大都是先帝的人,没人说不该说的话。”

萧扬欢点点头,“那皇上那里是如何应付的。”

黑云回道,“只说皇上忧心政事,心思郁结,天气燥热之下才会咳血。太医们已经在为皇上开方子调理身子。但是公主,这个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萧扬欢面色晦暗,深深的一个呼吸,“这事瞒不了多久,稍有不慎,只怕会祸及我们。选个资历老些的太医,将皇叔的身体的状况告诉他。”

“是,臣定然办的妥当,还有一桩事情,皇上在见了太医之后,召见了裕王殿下,问了裕王是否想要多谢人陪他读书,裕王殿下回答说想。”黑云沉声道,“公主,郡王和裕王不同,裕王在宫中有张贤太妃做依靠,您要早做打算!”

黑云走后,萧扬欢站在书房前的窗边看着小院子里开的繁艳热闹的芍药,久久不语。郡王府大虽大,但是整个王府是没有牡丹的。其实萧扬欢并不喜欢牡丹芍药一类的花色,但是不喜欢和没有是两回事。

工部的人,自然不敢如此慢待,只能是元康帝授意。这样明显的打压之意,早就露了痕迹。只是谁都没有将维持现状的这层纸捅破,但是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下午,贺清愉替贺大姑娘送瓜果的回礼来郡王府的时候,萧扬欢在和崔良媛说女学的事情。

二人说了商讨一会儿后,崔良媛问道萧扬欢,“说起来,这话不该妾问公主,但是妾自持庶母的身份,僭越的问您一句,贺家人丁不多,少了内宅琐事烦扰,公主是否有意?”

“良媛觉得我的婚事,会由我说了算么?”萧扬欢惨然一笑,“只怕我及笄之后,皇叔就会赐婚。”

崔良媛叹气着走了,贺清愉笑着走到小花厅中,“公主见到我,怎么也不笑一笑?”

萧扬欢这才露出一个笑意,“天气热,贺候这个时候来,可是有要事?”

“杨家的事情,算不算要事?”贺清愉问道。

萧扬欢嘴角微扬,让下人给贺清愉端茶来,“瞧你这样子,怎么,杨家不愿意送姑娘进宫为妃?”

贺清愉喝了茶,这才正色道,“娴元长公主的生辰快到了,大舅舅一家进了京,我问起了此事,大舅舅和大舅母都不大愿意杨家侄女进宫为妃!”

“能确定?”萧扬欢端了一碟子莲花糕放在贺清愉手边,“宫里的淑太妃怎么说?”

“不能确定,所以今日一早我又进宫面见皇上,没见着人,才去了寿安宫。姨母说,既然不愿意,那就做不进宫为妃的打算!”贺清愉拿了一块装似莲花的粉色糕点尝了一口。“姨母问,你什么时候得空了,进宫一趟吧,陈嫔黑陈太妃统领内廷之事,处了不少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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