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烟草味又飘了过来,不知何时那只烟又出现在斯诺手上。
“主人,我已经吃饱了,请问,餐具要怎么摆,我马上整理好餐桌。”女孩透着一绺站着汗湿的头发仰视迎面走来的斯诺,条件反射似的又站了起来。
“不用你,这些我自己能做好,不需要你来做,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些问题。”
“我,我吗?”
“嗯”斯诺坐在他对面,带着些许严厉看着她。等女孩怯生生的坐下,开口道:
“你,有名字吗?”
“我的名字吗?我的名字是希尔薇,主人……有什么需要,请吩咐。”
“那好,希尔薇,你有父母吗,或者说,你知道你的父母在哪里吗?”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确认下。
“父母?……希尔薇不明白您的意思。”
见鬼!斯诺吸了一口烟,这事真是荒诞。他又吸了一口。
“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是被卖到那里的吗?就没有想过逃走吗?”
“我,我也不知道。”她露出十分委屈的表情,声音除了沙哑外还多了丝恐惧。
“算了,就这样吧,以后再说吧;你的房间准备好了,跟我上来吧。”
“房间是给主人用的,希尔薇不可以用……”她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浑身打着颤,左小指更是抽搐得厉害。
“我睡地板就可以了,之前都是这样。”
“别跟个稻草人似的,过来”斯诺自说自话的走到楼梯边“一楼要关灯了。”
女孩呆呆的看着他,捏紧了衣角满脸疑惑的挪过去。
一轻一重的两对脚步声在柞木的楼梯上交替行进,来到二楼,有一条长长的门廊在眼前笔直的延伸着,伴着暗暗的光使人觉得这里散发着说不出来的寂寥感。斯诺带着女孩来到第一个房间,这里的气息就显得生机且温和多了。
依然是几排书架立在墙根只不过小了一些,贵重了一些,上面的书专业一些;在不远处还有一台办公桌,坐在里面的扶手椅上可以随时伸手拿到书籍;唯一不同的是上面摆的骇人的头骨模型不见了,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在远处。
“以后这间屋子就是你休息的地方,这床你可以随便使用,只是记得不要动书架;冷的话就关下窗户,可能,把手不太好用了。”
他背着身子指指后面一张靠着窄窗的床,说道。女孩有些着迷的步入房间,有些怔忡的四处瞟看,她相当生硬的走到那张床边,情不自禁的摸一下桃皮绒褥子,眼中泛着惊奇同时又迷茫的光。
“这是……给我用的……不敢相信……”
“安心用吧,上去做好了,给你用一点治伤的药。”
女孩闻言照办,在陷入柔软如云朵的垫子时,不受控制的仄歪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平复下来,夹着双肩紧紧握住床沿。
“很好……”
斯诺点点头,把桌子底下的小牛皮制药箱拉出来,用修长的手臂在里面翻动。
随后他拿着一些药物在女孩面前蹲了下来,轻柔的仿佛那是一只水晶鞋般的,把一只伤痕累累的脚抬了起来。
“那个,是很久以前的了,没有必要看了,很抱歉没有完整的地方给您用了……”女孩低声说道。
“我只是想给你抹一点药而已,不要把我想成别的样子,我会感觉,很恶心。”
斯诺嘴角皱一下,面无表情的打开一瓶药水和一包新新棉签,“接下来会有些疼,忍住了。”
希尔薇随着斯诺的擦拭倒抽一口凉气,眼睛闭了起来,腿部略有些痉挛。
“和我想的一样,你很擅长忍耐,如果换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小鬼,这么大面积的皮肤擦伤早就疼的嗷嗷叫了。”整个过程很快,斯诺把用掉的带着血丝的棉签丢掉,边把药品回收进箱里边说道。
“我已经,习惯了。”她咬紧了嘴唇,“如果我能让您开心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V更新最快h{上酷W_匠网》0
斯诺站在那里毫无反应,女孩皮肤那老橙子皮般的触感在手上流转。
“所以,再来些,很痛的事情,我也可以的。”她双臂僵硬的抱在了一起,那原本涣散掉的眼睛在此刻有些晶莹在其中。
“砰!”药箱的搭扣重重的合上,让女孩有些手足无措。他转过身来,朝希尔薇伸出了手。女孩牙关紧闭着,窄窄的锁骨高耸。
嗯?随后到来的并不是鞭子、麻绳、热水、冰块、脚铐,也不是棕色的瓶子,只是,只是一双手!
斯诺温柔的抚摸着希尔薇的头,干涩的温度传达到手心。
“只是,这样而已?”女孩慢慢抬起头,发梢在眼前划过。
斯诺没有说话。
“刚才的也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斯诺依然沉默。
“如果这样让您舒心的话……”
夏夜出奇的静,没有其他声音。
斯诺放下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相信我,我是个医生。”他头也不回的又说,“晚安,明天在问你些事情,休息吧。”
女孩诧异了半天长着嘴支支吾吾道:“晚,晚安,我的主人。”
斯诺点点头,把灯关上就关门走了出去。
“晚安,多久没说过了?”他自言自语道。斯诺头昏昏沉沉的,恨不得马上睡着。
一楼客厅里很暗,又响起了脚步声,一束火光的突然出现将漆黑的夜幕撕裂,但坚持了不到五秒钟便消逝了。
斯诺吸着烟来到一楼的采阳窗边并打开它。因为有湖水会时不时涨上来,所以房子的地基很高,刚好可以隔着湖泊看到远处的镇子,在岑寂的夜里可以看到很远。
他把手搭在窗沿,手指按的刷白,夹着香烟的手有些焦躁不安。原本疲累的精神因为一只烟活泛了些。他的内心十分复杂,这种突如其来的事件让他如鲠在喉般不快,许久不见的悸动与回忆在内心涌现。夜很深了,寒风愈加凛冽,吹皱了安澜如镜的湖水也吹断了他的烟灰,连镇子都像是在发抖。
斯诺只穿了单衣,无法抵御寒冷。他活动下冰冷的脖颈,看看白天那个签了病人名字首字母的硬币,回去躺在了沙发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