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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复重重》第二百零五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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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来,手脚麻利点”,一个妇人对着黑暗里的人凶神恶煞,面容也刻薄尖酸。妇人看她叫了半天,那边的人一动不动瞬间火了,“你个小蹄子,还要老娘亲自去请”,她骂骂咧咧上前,从一群脏兮兮的孩子中拖出一个十分瘦弱的女孩,

女孩头发披散,骨瘦如柴。这里的孩子都是被卖过来的,多日不见天日也未曾进食梳洗,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怪味。

云华昏昏沉沉中觉得有人撕扯她的头发,大力拖拽的疼痛让她睁开眼睛,但是她已经很多天滴水未进了,而且身上也麻木得很,旁边一直有嗡嗡嗡的声音,但是她却听不清,大脑一片混乱,忽然她觉得脸上一麻,眼前又陷入黑暗。

妇人看她不过打了女娃两巴掌她就又晕了过去,赶紧让人将她抬出去找人医治。“真是,尽给老娘找麻烦,这样的也买回来,还要给她出钱看病,真是浪费银子,下次再有这样的,你就自己垫钱吧”。

肥胖妇人一顿训斥,旁边弯腰驼背的男人点头哈腰连连保证。“您放心,也是这妮子价钱实在便宜,我这才买回来的,谁知道她身体这么差劲”。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门吱吖一声关上,里面又恢复了阴暗潮湿。

“快看,是那个灾星”,云华提着婶婶吩咐买的盐,经过公井时有人悄悄说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她懂事以来,每次都会听见有人叫她灾星,她已经习惯了。

“就是她,出生那天三伏的天竟然下起了大雪,她一生出来她娘就死了,然后她三岁那年她爹也失足掉下山崖,死得可惨了,听说尸身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被山里野兽吃了大半”。云华行走间,突然额头一疼,一个小石子落在脚边。

“灾星看过来了,快跑”。一群五六岁的孩子远远地站在巷子里,看到她看过去立刻一窝蜂地逃跑了。她摸摸额头上的鼓包心里凄凉,但也只能将委屈咽下。

“婶娘,我回来了”,云华提着盐站在门口有些踌躇,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孩子的哭闹和女人的叫骂。

“买个盐都拖拖拉拉,还不快去给我做饭”,一个略有些黑胖的女人抱着孩子出门,一见她就横眉竖眼,云华见了,只糯糯应了一声,然后快速跑去了厨房。

“真是丧门星,供你吃住还不手脚麻利些,要不是因为要养你这灾星,你叔叔也不用这么辛苦”。当初她就反对她进门,为了那几亩地接进来一个丧门星有什么好的,这不,这才养了她两年,孩子就常常生病。

云华默默去厨房做饭,面无波澜。其实堂弟生病在她看来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婶娘迷信,时常去神婆或者寺庙求药,什么香灰符纸化成水服下就会保平安、驱邪。想到驱邪,云华神色落寞。

‘砰’,一醉汉拿着酒瓶摇摇晃晃进来,“你不是说去上工了吗?怎么又去喝酒了?”,啪的一声,妇人被打歪了脸,立刻吓得不敢出声。

“老子去哪里要你管,缺你吃缺你喝了?云华呢?”,云华听见醉汉叫她,立刻缩回去认认真真做饭。

“在厨房做饭呢”,妇人低低回应,心里咒骂那个灾星。醉汉走进厨房,云华看他进来连连后退,眼中恐惧十分清晰,

“你个灾星,都是因为你,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来,害得我三天两头不顺”。今日原本是要去上工,但是去到那里后人家又说够人了,他只能回来,途中经过赌馆他心一横走了进去,原本已经赢了许多,但是后面手气越来越差,一下就输光了,还倒欠了人家一两银子。

他越想越生气,看着云华那张丑脸心里更加不耐烦,上去就是一巴掌。“叔叔别打我,我知道错了”,云华被打倒在地,捂着头痛苦出声。但是男人气还没撒够,怎么可能放过她,于是就不停用脚踢她,直到他没力气了才停下。

气也撒够了,人也累了,于是男人回了房间休息,留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妇人进来查看,发现她没死松了口气,“起来,起来”,妇人看叫不醒她,于是直接一盆冷水倒下去,云华这才醒过来。

醒过来的云华觉得浑身都很疼,但是面对妇人的强拖硬拽,她只能挣扎着起身做饭。妇人走后,她看着自己满身伤痕,委屈得直掉眼泪。右手的手指一动就钻心的疼,但好在一会儿就不疼了。

夜晚万籁俱寂,她躺在柴禾上睁着眼睛,肚子咕咕直叫。婶婶因为今天的事又不给她饭吃了,她蜷起身子,这样感觉会更舒服一些。

隔壁传来婶婶说话的声音,虽然微弱但也听得一清二楚。“你说什么?你去赌馆了?还欠了一两银子,当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情况,你叫我去哪里找一两银子”。

“你的嫁妆呢?先用你的嫁妆应应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如犹在耳,云华心中波澜不惊,叔叔一向如此冷漠,她已经习惯了。

“当家的,我的嫁妆有多少你也清楚,这些年下来早已经用光了”,

“那现在怎么办?没有银子还,你想让我被人砍手跺脚?”,男人语气恶劣,然后传来妇人的嘤嘤哭泣,

“可是现在你让我去哪里找银子给你还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妇人哭得伤心,开始抱怨起来,“都怪你,当初非要把那个丧门星带回来,你看看,自从她来了以后我们家都成什么样了”。

“你这是怪我?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大哥那几亩地可都是丰田,当初爹娘分家产的时候就是偏心,把好的全都给了大哥,为这事他一直怀恨在心。

隔壁传来争吵打闹,云华捂着耳朵,努力入睡,但却在一声音响起以后彻底没了睡觉的心思。“实在不行就把她卖了,还能换点银子,把她卖出去也好,这个倒霉的”,夫妻二人似乎一定决心,云华再也受不了,抱着脑袋闷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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