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崎帅和鬼宿风尘仆仆返回金陵,已是十多天后。

他们这一趟事情办得很圆满。孟虎、焦畅的家人对他们有心记挂都十分感激,听说自家儿郎死得壮烈无畏,伤痛之余也甚感欣慰,对崎帅和鬼宿亲热得就如对待自己儿子一样。

返程路上,鬼宿的伤渐渐恢复,每天早晚都会勤练荡虚百锁剑。完成了厚恤孟虎、焦畅等人的家属这一任务,崎帅心中也算放下一个包袱,闲暇之余虚心请教,也学到了不少剑法基础知识。

崎帅放下一个包袱,鬼宿对于找僻于报仇可念念不忘,这天眼见快回到金陵城了,他又问起崎帅对于这件事的打算。

崎帅知道不吐点干货,鬼宿心里的执念恐怕会越积越深。他想了想道:“你别忘了,朝廷比你更急于追剿僻于免除后患,但是一直没有相关的消息传出来,所以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僻于躲在兽冢内,朝廷一时奈何不得他。你觉得原因是什么呢?”

鬼宿习惯且只习惯用剑解决问题,所以没有说话。

崎帅见鬼宿答不上来,忍不住卖弄道:“你可还记得我从工部侍郎胡苛大人那里听来的,兽冢是怎么形成的?”

鬼宿仍然没有说话,脸上表情却分明写着“你小子再卖关子小心捅你两剑”。

崎帅见好就收,笑嘻嘻道:“兽冢乃是通灵异兽死后魂魄不散聚集而成,这个你还记得吧。既然如此,其中或许有生前特别厉害的异兽,僻于根本驱使不了,所以在兽冢内根本没离开过,再加上魔国祭坛被咱们毁掉后,离巢的妖兽应该又回到了兽冢,结果这大大小小的异兽反倒成了僻于的护身符,让朝廷大军不敢妄动。”

鬼宿沉着脸终于开口:“那又如何?”意思是你小子曾经保证过,一定能再次找僻于大干一场,现在说这话难道是想不认账?来来,让我捅你两剑。

崎帅感受到鬼宿身上的杀气,赶紧正色道:“胡大人说过,东宫召集我们练的悦兽剑阵本是用于安抚兽冢中的兽群,虽然不知道这剑阵是否真的管用,但是朝廷要想在兽冢里抓回僻于,一定少不了咱们。所以我当初才说,这事不用咱们操心,耐心等着朝廷来找咱们就好。当然,在这之前你得尽快养好伤才行。”

鬼宿隔着衣袖摸了摸右臂,眼中闪过期待与痛恨交织的神色。

崎帅知道鬼宿想起了脉灵被毁之恨,便没话找话分散鬼宿的注意力。他记得铁虏定江说过,天下剑法之尊当属真武剑诀与太宣敕令,便向鬼宿打听,这两种剑法各自厉害在哪里,到底有没有高下之分。

不料鬼宿一听,脸色变得极不自然,半天都不肯吭声。崎帅一再追问,才得知这背后还牵扯了一桩陈年旧事。

原来当年大帝为了显示对天下平民的重视,取天下剑法之真义亲自编纂了一部剑法,并赐予寒门义府保存、传授,这也就是连东神剑宗都推崇备至的《真武剑诀》。问题是数年过去,寒门义府上下竟无一人能领悟这本剑诀的奥义,大帝一怒险些下令将剑诀收回,成为寒门义府上下一道难以启齿的疤。

后来有人出了个遮羞的主意,太宣敕令不是需四观自在境以上方可修习嘛,真武剑诀包含大帝心血,至少要五聚钟虚境方可修习,把门槛设得更高。当然了,修为一旦跨入五聚钟虚镜的真正高手,一招一式便以剑意为主,再也不拘于表面形式,谁也不好说他使的到底是不是真武剑,也就没人能腹诽大帝一番心血付诸东流了。

这本是鬼宿进寒门义府前的事,但他身为寒门义府的一员,对此同样觉得面上无光。这些年他勤奋修行,最大的目标便是早日达到五聚钟虚境,并参悟真武剑诀,替寒门义府一雪前耻。只不过与僻于一战,他脉灵被毁,何时能达到五聚钟虚境难免多出许多变数,所以才会对僻于恨之入骨。

“你是说,真武剑诀就在你们寒门义府?”崎帅喜出望外,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你们那还收弟子吗,要求高不高,你看我怎么样?”

鬼宿拔出剑,随手挑起路边一块十斤左右的石头,然后伸臂平举说了三个字:“一时辰。”

崎帅潇洒地拔剑出鞘,依葫芦画瓢挑起一块石头:“小意思。”

半柱香过去。

崎帅手搭凉棚望着远处的金陵城:“快看快看,马上就到家了……”

鬼宿:“……”

回到玉府后,崎帅对于自己居然连半柱香都坚持不了深感没有面子。但是只有亲自试过的人才知道,剑尖悬石平举这一简单动作,坚持到后面手臂酸痛难当不说,手腕这种脆弱部位更是会因负荷过重陷入完全失力状态。

可崎帅还是觉得没有面子。他自信不比任何人差,鬼宿能做到的,他也一定能做到。他给自己定下目标,在朝廷发出征召前一定要达到剑尖悬石一时辰的标准。

以崎帅的估计,上次摧毁魔国后朝廷对他们有些不冷不热,这背后应该有某种他们不知道的原因。只要这个原因还在,那么朝廷应该会先用其他办法追剿僻于,只有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才会将他们再次征召,这样算来他应该有充裕的时间达成自己的小小目标。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崎帅便关上房门一次又一次地练了起来。

一次……失败。

两次……仍然失败。

三次……还是失败。

……

直到手臂酸痛得完全没有了知觉,他才不甘心地停下,晚上睡觉时都梦见自己在练习。

第二天起床后,他咬咬牙,效仿古人悬梁刺股的方法,将一枚钢锥竖在手腕下方,只要稍一松懈手腕便会被扎到。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做到鬼宿那样一个时辰纹丝不动的程度。

一次又一次,他因力竭而失败,手腕被钢锥扎得鲜血淋漓。但是一次又一次,他用颤抖着的手将剑再次举起。

练到后来,他心神俱疲已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练这个,全凭着毅力机械地重复着失败、再来,再来、失败的循环。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在不知失败多少次以后,他体内经脉正悄然发生变化,剑尖悬石的时间开始在一点一点地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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