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林雨生美美把玩的时候,早已站起来的二赖子劈手就夺了过来,顺手又给扔到林雨生的背篓里,恨恨的说:
“一把生锈的斧子有什么可看的,别跟我说你不想要啊,这可是你要我拿下来的,不想要都不行,五文钱,少一文你都走不了!跟你爹一个德行,买个东西磨磨唧唧,挑个没完没了!大晌午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也是个呆货,就知道看斧子,你叔我摔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你就不知道过来扶一把呀?什么老邻居,也就是说着好听,你爹出殡,还是我抬得棺呢,你这孩子真是心里没数,哎吆,我这老腰啊”
林雨生知道赖子叔摔了这么一下心里还憋着火气,自然识趣的上前扶着他回到竹椅上重新躺下,站在一边乖巧的说道:
“赖子叔,我不挑了,这把斧子我要了。另外我再看些别的物件,看有没有需要的。”
听了这话,二赖子心里才舒坦一点,挥挥手说道:“随便看吧,我就不陪你了。”
林雨生接着又挑了一块磨刀石、十丈的细绳索、三个火折子、一罐松油,就这些东西也是装了半篓,统共算下来也不到五十文钱。看着林雨生掏出钱袋,哗啦一声倾倒在桌子上,然后一枚一枚的数出四十七文,推给二赖子,剩下的又都装回去,束好钱袋,塞进怀里。二赖子看着林雨生数钱两眼放光,也没想到这小子还不少钱呢,真有点后悔跟人家发脾气,好好说话说不定他还能再买些东西。直待林雨生收拾停当,正欲告辞出门的时候。二赖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一把拉住林雨生。林雨生只当是二赖子感觉到那把斧子卖亏了,想反悔,心中有些紧张。谁成想,二赖子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小生子,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莫不是要出远门?”
“嗯,不瞒赖叔,我是要上山为我爹守陵,三年之内不会下山。”林雨生也不用瞒他,直言不讳道,“赖叔如果想我了,可以去山上找我。”
“哦,这样啊,真是个好孩子啊,你赖叔没看错你,有情有义,有始有终,长大了必有大出息!”
二赖子听后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如果需要其他东西,尽管找你赖叔,赔了本我也卖给你!谁让咱是多年的老邻居呢!”
林雨生自然应允,又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出了杂货铺,继续往东走,走了几百步,就到了海边,往南走是码头的方向。林雨生折向北面,又走了数百步,到了一个五岔口,再往正北走就是上山的路了,他养父就埋在山上。往东有一条小路,是沿着仙灵山的山脚搭建出来的一条栈道,下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水了。他还特别伫立了一会儿,极目远眺,终究也是看不到边际。往西北走还有一条乱石铺就的小径,左手边是村落,右手边就是仙灵山。正西方是通往村中心的方向。就在林雨生停在路口不大会的功夫,有人呼喊他,他转头一看,李大脑袋正站在酒旗下冲林雨生招手。这李大脑袋的脑袋果然比平常人大了两圈,个头不高,却显得很结实。
“小生子,过来坐!”
天气炎热,还背着东西,这会子功夫林雨生的后背都湿透了。他也不答话,闷闷的走过去,来到李大脑袋面前,“李叔,有事啊?”
李大脑袋上来就接过林雨生的背篓往店里走,林雨生无声的跟在后面。进的店来才算有了阴凉,凉风习习,感觉舒服了很多。李大脑袋放下背篓,又将林雨生按在桌前,招呼伙计打了一碗酒,墩在林雨生面前,说道:
“生子,喝吧,就当解渴了。”
林雨生有些为难,还是推辞了一下,“叔,我不会喝酒。”
李大脑袋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板起了脸道:“耶,什么会喝不会喝的,凡事总有第一回嘛。你去打听打听,咱村里老少爷们、姑娘媳妇的哪个没喝过你李叔家的酒?咋了,你不是咱仙灵村的人?”
李大脑袋最后一句话说的语气怪异,让林雨生不由得一激灵,这老家伙话里有话啊。林雨生也懒得分辩,反正兜里鼓鼓囊囊的,一碗水酒能花几个钱。心中笃定,两只手捧起碗来就喝,这一口下去,顿时感觉从喉咙到胸口,再到肚子,火烧火燎的,一层细密的汗珠从全身排出,过堂风掠过,从里到外真是说不出的舒爽。没停顿,再喝第二口,这口酒下去,已经没有了方才第一口烧灼的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分明感觉到心明眼亮,从头到脚更加的通彻。林雨生欣喜,已经迫不及待地喝下最后一口,这口酒下去更加不得了,只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在扭曲,整个身体飘飘欲仙,稍微一跺脚就能冲上云霄的感觉!
“行啊,小子,真看不出来你是头一次喝酒啊!哈哈”李大脑袋坐在一边摇着大蒲扇看着林雨生喝酒,不由得大加赞赏。
“好酒,好酒啊!李叔家的酒果然名不虚传!”林雨生喝完一抹嘴,由衷的称赞起来。
李大脑袋一听林雨生夸他家的酒好喝,脸上美的跟多花似的,又招呼伙计打了两碗,二人对坐,一人一碗的喝起来。一边喝一边拉起了家常。李大脑袋对林雨生养父的不幸抱了极大的遗憾,说起林雨生的身世,他还拍着胸脯说:“给你娃接生,还有你李叔的一份功劳呢!你应该知道的吧?”林雨生自然频频举碗算是聊表感谢之情。
林雨生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喝,喝了十二碗依旧没有醉意,浑身上下感觉很好,李大脑袋可是眼看要撑不住了,开始了酒后吐真言。
“小生子,我给你说啊,你啊,别看年纪小,这酒量啊比你爹强多了,三碗!”李大脑袋两眼通红的竖起三根手指头给林雨生看,“顶多三碗,你爹啊,就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你说,也不给酒钱就醉了,我还得招呼伙计给他老人家背家里去,你还有印象不?哎呀,一年零三个月,就赊了你李叔三十三文酒钱啊!现在可好,啥也不说就撒手走了。你李叔这是小本生意,周转不开啊。你想想吧,做酒的粮食得进吧?藏酒的坛子得买吧?还有伙计的工钱也得开啊?这年月挣钱多难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