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生心说这酒喝的,竟然喝出个哥哥来。既然人家要账了,自己总不能学他爹醉倒了事,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数出五十文推给对面的李大脑袋。

“李叔,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爹的酒钱儿子替他还了。剩下的算我今天的酒钱,应该够了吧?”

李大脑袋看见一桌子的铜钱,顿时血红眼睛一瞪,呼的一下站起身来,也吓了林雨生一跳,急忙站起来,不知道这个李大掌柜的要干什么。

“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你李叔我是那种人吗?你爹今天刚刚下葬,尸骨未寒啊,我就跟你要酒钱,那我还是人吗?你这是瞧不起你李叔啊?你这让村里的老少爷们怎么看我,这不是戳我的脊梁骨吗,仙灵村还有没有我李某人的立锥之地了?不行不行,坚决不行!你收起来,现在就收起来!你不收我跟你急!”李大脑袋表现的真是激扬慷慨,正气凛然。

林雨生被李大脑袋的说辞唬得一愣一愣的,也乱了方寸,支吾道:

“李叔,别误会,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哪个意思?你别说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李大脑袋见林雨生还要辩解,伸出手来止住林雨生的话,又招呼在一边瞠目结舌的伙计,“小刁,还傻看着干什么,快去抱一坛陈年的老酒来,给我兄弟带上!”

“老叔,我不要酒了……”林雨生对于眼前的阵势着实有点摸不到头脑。

“要走?不行,酒钱收起来,酒也必须带上,快点小刁,我兄弟这就要走了。”

林雨生心说这是要赶人了,我还没说走呢。小刁怀里抱了一坛酒从里屋出来,嘻嘻哈哈的放进林雨生的背篓。李大脑袋一看都准备好了,赶紧招呼林雨生:

“快点兄弟,把钱收好,这不是打我的老脸吗?啊,快点!”

林雨生心说我还是快点走吧,不跟你这个老狐狸斗了。赶紧背起背篓出了李家酒坊,往正西继续走。只听见后面李大脑袋跳着脚的喊,恐怕全村人听不见似的:

“嗨,你这孩子,酒钱拿走啊,怎么能这样。这事闹得,哎,想喝酒了随时过来啊”

林雨生不理他也不回头,只是象征性的伸出手挥了挥算是回答了。说起来,这个李大掌柜算是村里的首富了,不但酒酿的好喝,做人也是相当的精明。就说这回,明着是诉苦,暗里却是要账。这事办的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真是不撒汤、不漏水,果真是做买卖的一把好手啊!

继续往西走,背篓里尽管只多了一坛老酒,可怎么感觉越来越沉了,幸好经常跟着养父干体力活,倒也有膀子力气。太阳偏西,喝了一大会子酒倒也没感觉有那么热了。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家铁匠铺门口,里面传出叮叮当当悦耳清脆的声音。林雨生放下背篓,双手拢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冲着铁匠铺嚷了一嗓子:“张小力!”

这一嗓子出去,铁匠铺里的叮当声戛然而止,也只是间隔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又叮叮当当的响起来了。旋即,从里面冲出一个人影,上来就擂了林雨生一拳,口中说道:

“我就知道是你!你爹的事办完了,你不在家呆着,跑这儿来干什么,今天我可没时间陪你玩,老爹给我安排了好多活呢!”

张小力比林雨生长两岁,从小的玩伴,也最是投脾气。林雨生摇摇头说道:

“我哪里还有心情玩啊,从明天开始我就要上山给我爹守陵了。这会子过来,一是跟你告个别,二是看看你这里有没有我需要的东西,有个家伙能防防身也是好的嘛。听说山上有野兽,我得早做准备。”

“啊,你这胆子可真不小,就你一个人啊,这可怎么得了。不过,早晚我也得去,老爹说先让我再涨涨个头,过两年再去。”在得到林雨生肯定得回答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哈,今天算你来着了,我还真有个好东西,你等着!”

没等林雨生说什么,张小力转身跑回了铁匠铺,不大会的功夫,又窜了回来,回来时,左手小臂上都多了个银光闪闪的东西。

林雨生说道:“这是什么玩意?”

他正想上前摸摸呢,被张小力喝住:“别动,看我给你变!”

“变”字刚一出口,一把短剑被他从手臂里拔了出来,左手小臂再前,右手持短剑在后,站成一个准备攻击的姿势。口中还卖弄道:

“看我!像不像个紫衣武士,样子拽不拽?”

林雨生此刻看见好朋友滑稽的样子,颇为迎合道:

“拽!拽得一塌糊涂!”

“就知道你识货!”张小力得到夸奖心情大爽,收了动作,开始介绍他的作品,“生子,这可是我打造成功的第一件作品,名字就叫做‘剑盾合璧’。我爹出过山,见过大世面,是他仿着紫衣武士的短兵画得草图,给我练练手。老爹还说了,只有自己亲自打造的东西,用起来才能够得心应手。之前打废的可是老鼻子,也不知道挨了老爹多少打,才成功这么一件。左手盾,右手剑,剑可以藏于盾中。你试试看合手不?”张小力卖弄道。

林雨生接过好朋友的作品,套在左臂上,仔细端详了一下,手盾娇小,阳面比小臂略宽,堪堪护住小臂,环于胸前,自然可以抵挡兵器的进攻。阴面还做了一个薄薄的夹层,形如剑鞘,那把短剑正好放置其中,剑身剑柄隐没在盾后,从正面看是看不出来的。剑柄处还做了一个弹簧扣,将剑柄固定在手盾上,防止脱落。即便要抽出短剑也是毫不费力,只需轻轻一按机关,弹簧扣即可往两边弹开。平时即便不用,也可以戴在手臂上,并不耽误双手干其他的事情。若是有危险,随时可以抵挡进攻,或是抽出短剑反攻。

林雨生满心喜欢,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张小力看出林雨生喜欢,随即豪爽道:“喜欢吧?送给你了!”

一听说送给他,林雨生急忙推辞,“那怎么行,这可是你辛辛苦苦打出来的,怎么就凭白送给了我,那我可不敢要了!”

“嗨,你这人真是死心眼,别人想买我还不卖呢!你是我兄弟,我就是愿意送行了吧!”张小力一看林雨生推辞,就着急起来。

林雨生平静的看着张小力,真情说道:“我还是想买,你出个价吧。”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张小力一看林雨生认真的样子,还是有点憋气,“你如果真想出钱,那好,一文钱,我就要一文钱!多一文我都不卖,就这个价钱,你自己掂量着办吧!你不买就还给我。”

林雨生哪里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商家,不由得苦笑起来,好兄弟的情谊自然不能够用铜板来衡量,他还能说什么呢,如果继续推辞,恐怕这个兄弟真的要生气了。想定之后,冲张小力伸出手掌,说道:

“好,就一文钱,成交!”

“这才是好兄弟!”张小力见林雨生终于开窍了,脸上也是阴转晴,高兴的伸出手掌,跟林雨生紧紧握在一起。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且慢!这套家伙我要了,我出一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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