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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dào

有皮皮在身边,殷沧海安心在前领队,一路上与红夜少有交集。这大概是唯一能让龙芊芊感到安慰的地方吧,看殷大哥的样子,或许……他对那个玉儿,真就只是感激救命之恩,没有其它更多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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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越过阿尔金山后,格桑高原的美景渐渐露出真容。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远方一望无边苍茫雪山,还有雪山映衬中牧民帐包飘扬的五彩经幡,所有一切,真就和当年迦错阿妈形容的一模一样。一路走来,红夜越看越兴奋,美景不胜收,深吸一口气,都是不受污染的纯粹清新。

她的开心写在脸上,相伴阿爹,兴高采烈讲起当年迦错阿妈的种种,听她颂念的经文,还有高原流传的美丽传说。叽叽喳喳说不停,说到特别好听的格桑歌谣,红夜仰望清澈高天,情之所致,终于忍不住引颈长歌。

骑着马我本想走天涯,却发xiàn

这里就是我的家,悠悠传来馨香土泥巴,望高天,神鹰飞过,为远方来客送上格桑花……索呀依嘚勒,扎西德勒……

走在路上,忽闻高原长歌响彻苍天,开阔嘹亮的嗓音回荡旷野高天,吟唱之动人,难用人间词藻形容。

醉人长调音律起伏,一气呵成的乐音,延绵回荡久久不绝,歌者底气之足,让龙四爷这样的练家子都大吃一惊。龙芊芊更是难以止心,天哪,她实在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有这么棒的嗓子。

所有人中,大概只有殷沧海毫不吃惊,专注听着,只为歌声之美而沉醉,在他自己还没察觉的时候,已经露出惬意微笑。

“龙吟啸长天,久违一歌……真是好令人怀念。”

龙芊芊瞪大眼睛:“殷大哥,你……从前听过?”

殷沧海笑得感慨,沉浸在昔日回忆,喃喃自语:“玉儿的舞,更美。”

龙芊芊愣住了,殷大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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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夜身边,顾老伯也已听醉,只有皮皮大翻白眼,堵着耳朵一头栽倒。

“死丫头,吵死了。”

动听时刻生生被臭小子打断,顾老伯一脸不解:“皮皮,这么美的歌,你不爱听?”

呵呵呵……皮皮笑得难看,再好听的嗓子,要是有事没事给你听了几千年,还能指望拍巴掌大声喝彩?

他受不了,高天上,穿透长空的龙吟却赫然引来高原神鹰,应声长啸,盘旋高空久久不去。红夜立kè

激动起来:“快看快看,那个一定就是迦错阿妈说过的格桑神鹰,听说好漂亮的,快让它下来,看清楚一点。”

皮皮奉送大白眼,死丫头,想什么呢?红夜不依不饶,拼命摇晃臭老哥,快呀快呀,再磨蹭就要飞走了。皮皮被缠磨得头大,不情不愿终于吹响一声口哨。

千丈高空上,孤傲神鹰迎头直下。巨大翼展扇过的疾风,吓得所有人失声大叫。又是一声尖厉长啸,神鹰稳稳落在车辕,原本走在车旁的顾老伯都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当神鹰真实落下,人们才有幸看清,这被高原民族奉若神明的飞禽,有多么巨大威武。红夜两眼放光,多漂亮的鹰啊!五彩羽毛,从头到脖颈,是极其明艳的金黄色,金黄色下面一圈,还有红白相间的颈羽,金头金尾,通体黑褐,配上更加明亮的金色利喙和巨大鹰爪,五彩金鹰之华美,让人看到忘神。

金鹰飞落,商队顷刻骚动起来,人们纷纷聚拢争相一睹神禽风采。威武神禽站在车辕足有半人高,梳理羽毛,硕大羽翼稍稍铺展便是一两丈的幅宽。人们看得惊叹连连,像龙四爷、聂掌柜、马帮格老这些常年走昆仑的人又何曾见过这般奇景?高原神鹰桀骜不驯,筑巢都在千仞绝壁,是根本不可能主动与人接近,更别说落进人堆里了。而此刻,五彩金鹰摩挲在皮皮手边,兴奋少女伸手抚摸漂亮羽毛,居然安静乖巧得像被人养大的家禽。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围观人群里,龙芊芊看得心痒,也想凑过去伸手摸一摸,却被殷沧海一把拽住。

“别过去!当心被啄掉眼珠子。”

“我为什么不能摸?玉儿他们摸着都没事呀。”

殷沧海摇头苦笑:“不是早告sù

你,不要把玉儿当作比较对象,乱来当心吃大亏。”

正说时,立kè

得印证,有好奇镖师向金鹰伸出手,忽然‘啊’的一声惨叫,手臂立kè

被利喙划出血,而这还是皮皮及时抱住金鹰,连声制止,不然的话,当场被啄掉眼珠子纯粹小菜一碟。

龙芊芊吓到了,再看‘姐弟’俩好像第一天才认识他们。

骤然见血,红夜也吓了一跳,皮皮咬牙切齿:“死丫头,看够了没有?再不让它走当心出人命!”

红夜吐吐舌头,不敢再玩了。皮皮从行囊里掏出肉干,喂给金鹰算是补偿,拍拍金灿灿的鹰脑袋,五彩金鹰一声长啸,瞬即振翅高飞,眨眼工夫变成高空上的一个黑点,很快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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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臭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怎么办到的?”

金鹰飞走后,龙芊芊第一个叫出来,商队里的镖师伙计更是七嘴八舌,一下子炸了锅。皮皮气得牙根痒痒,妈的,还敢张口闭口臭小子,信不信招来一大堆猛兽凶禽让他们吃苦头呀。躲进马车,揪住傻妹子就要狠狠敲脑壳,咬着后槽牙小声切齿:“臭丫头,都是你害我!真被戳穿以后日子不好过,你可别找我。”

红夜纯粹一时兴起,压根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还伤到人。这会儿早觉得后悔了,只是嘴上不服输,奋起‘反击’,打打闹闹,就在马车里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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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晚露宿时,下了马车,忽然一大片映射夕阳的清澈湖泊扑面而来,红夜忘情尖叫,这就是传说里的高原天湖吗?太漂亮了!

商队在湖边落宿扎营,最爱水的丫头立kè

就要冲向水面,却被皮皮揪着辫子拼命拼命揪回来:“死丫头,你干什么?快给我回来!”

“好痛,放手啦!”

红夜差点被扯掉头皮,气得哇哇叫,皮皮叫得比她更大声:“死丫头,乱叫什么?屁都不懂也敢乱来,高原上的天湖没到渔猎季节,任何人都不能随便下水,尤其是女人!会被视为玷污天湖懂吗?让当地住民看到当心会被乱棍打死的!”

红夜愣住了,不是吧?还有这种规矩?

顾老伯连忙说:“没错,高原上的天湖可不能轻易玷污,看,就算湖边取水,都要先拜过插经幡的玛尼堆,行路在外,若是惹怒当地民风,后果不得了。”

果然,龙四爷一行商队首领,都在天湖边一个石头堆砌的玛尼堆前恭谨敬拜,插上商队敬献的经幡,才有伙计到湖中取水做饭。守着清澈水面却不得亲近,红夜好郁闷,但既是当地民风也只好忍了。

“皮皮,你说……要是从湖里提水给你洗个澡,算不算玷污呀?”

死丫头,存心和他过不去?皮皮气得鼻子冒烟,一溜烟跑出百丈远,洗澡,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字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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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美如天堂的格桑高原,从第一次听到少女绝美歌喉,队里大小人众就算从此上了瘾,时时有人央告玉儿放声一歌,也好打法寂寞旅程的无聊枯燥。

红夜笑嘻嘻来者不拒,正所谓情之所致,随心而发,置身高原美景,呼吸格外清凉舒爽的空气,唱歌的冲动也是一发不可收。

一路享shòu

闻佳音,商队所过处,沿途格桑牧民,听到如此绝美嘹亮的歌喉,都忍不住围拢过来,大声喝彩。甚至有小伙听到兴起,放开高原独有的胸肺嗓音,应合对歌。一首对一首,红夜唱到咯咯笑,周围人众更听得迷魂醉倒。

“喂——!丫头!丫头!”

远方山坡传来激动呼喊,一个牧民打扮的老阿妈一路拼命招手向商队跑过来,随着距离拉近,红夜一下子瞪大眼睛,那是……

“迦错阿妈?!”

“丫头,真是你啊?快!让我好好kàn

看,阿妈可想死你了。”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正是曾经商队里的老阿妈,故人重逢,说不出有多激动,迦错阿妈抱着她又哭又笑:“我在那边山坡上放羊,远远的听见这歌声,立kè

就听出是你了。”

红夜又惊又喜:“迦错阿妈,你怎么在这里?”

迦错擦着眼泪拼命点头:“还都要谢谢你呢,我的好丫头,听霍爷说,都是你替阿妈求情才能有这份好运,当初走时,不仅烧了卖身契,放我重归自由,更送了好些银钱给我,还让两个商队管事照顾着一路送我回格桑。28年啊,阿妈我卖身为奴28年,做梦都没想到还有可能再回来。丫头,谢谢你,阿妈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老阿妈的说辞,让红夜在失落一年半后再次想起他,那个自比刑天的桀骜逆龙,邢桀……想不到他竟真的应己所求,并且细心的做了这么多……想着想着,心中隐隐作痛,或许……从前……真的是对他成见太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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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错阿妈被歌声吸引来到商队,才第一次知dào

该怎样称呼红夜,玉儿……嗯,好听,很相称的名字呀。看到她在商队里有了这么多同伴亲人,迦错阿妈更是激动得泪流满面。菩萨保佑,这回总算碰上了好人,她今后再也不用受那些为奴的苦,不必再遭羞辱虐待。这应该算是一份补偿吧?

为奴的苦?羞辱虐待?这些字眼让殷沧海心头一跳,找机会揪过老阿妈私下里问起来:“玉儿,从前都经lì

过什么?”

说起往事,迦错阿妈难忍眼泪:“那个时候,她可真是让人心疼啊,一路上受得那份罪,在旁边看着都看不下去。”

说起被无数男人猥亵调戏,被看管的丫头差点废了两条腿,还有故yì

泼脏血、饿肚子、睡觉不准进帐、行路不准上车,被人抢夺脖子上的红珠,整日割伤、烫伤、勒伤不断,身上的衣服时常被如狼似虎的大汉撕得粉碎,如果不是她还能拿出破皮袍,只怕这丫头都要没衣服穿……往事不堪回首,迦错阿妈说得哽咽,殷沧海更是听不下去了。

他真是没想到,玉儿在成为供院红舞亮相京师前,竟然还有过这么惨痛的经lì。霍震东的商队……他当然知dào

那真zhèng

之主是何人。邢桀……独孤桀……如今叛乱一方的逆龙刑天!一直以来,他对这个昔日最得力的柳帅门生并无太多感触,更莫谈憎恨,直到今天!

殷沧海根本无法想象,能对玉儿这样的女孩施暴羞辱,极尽虐待之能事,那是需yào

有多狠的心才能做得出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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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聚悲喜,丢开过往伤痛不再提,迦错阿妈擦净眼泪就忙问商队准bèi

在何处落脚。再往前不远就是结古扎林寺,听说他们今晚正是准bèi

在结古镇落宿,迦错阿妈喜不自禁。原来重回格桑,为奴28年的老阿妈居然幸运的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如今正是在结古扎林寺出家做喇嘛,回来后她也留于结古镇,为寺庙做了牧羊佃户,与儿子相依相守,再不分开。

龙四爷笑说:“每次途径此地,必要拜会结古扎林寺的仓央活佛,这下倒更有渊源了。”

于是,迦错阿妈回去赶了羊群忙回结古镇,等日暮时商队落脚安置妥当,红夜跟随龙四爷等一干首脑,来到结古扎林寺拜会活佛。

有迦错阿妈热情介shào

,失散多年的儿子桑结很快迎出门,三十多岁的格桑汉子,一身标准喇嘛红衫,扎眼之处是他只有一只手——整条右臂竟已齐根没了踪影。

迦错阿妈叹息说:“这孩子命苦,从小没了家,不慎落入邪教魔窟,受了多少年的折磨,如果不是活佛救了他,只怕早就没命了。”

桑结笑迎来客,看到红夜,惊艳之情溢于言表:“阿妈,这就是你时常提到的有着绝美歌喉的姑娘吗?怎么阿妈从未说过,原来人也是一样的美?”

桑结说得坦然,不带一丝杂念的纯净笑容,让红夜很快喜欢上他。深吸一口气,他们身上的气息都好干净哦,没有血腥,就像迦错阿妈一样,感觉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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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央七世活佛,龙四爷一路介shào

的黄教高僧,真等见面却原来只有四十多岁。身材魁梧高大,行止间自有一股威仪,从那双精光四射的眼,殷沧海第一时间确定,这位活佛,必是修为不浅的武道高人。

远来会面,龙四爷等人的恭谨寒暄尚未出口,仓央活佛竟直接走向红夜,将雪白的哈达披上身:“扎西得勒,来客吉祥。大和尚虚长四十六载,还从未见过如此大器空明之相,竟让大和尚自惭形秽,不知姑娘是何方神圣?”

红夜被他问得茫然,大器空明?什么意思啊?

这一边,龙四爷等人更是瞠目,在格桑住民的心目中,活佛就是人间神明,如何能想象一个高高在上的活佛,竟然对一介布衣少女自称‘形秽’?

在场之人,只有殷沧海听得笑,这个活佛,看来倒是有两把刷子。嘿,也就是臭小子皮皮不喜拜佛寺,如果让他也跑进来,不知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景?

这样想时,不想活佛竟又转向他,亲手为他披挂哈达问:“这位来客又如何称呼?身携非凡之物,也着实不一般呐。”

殷沧海一愣,不由自主看向斜挎腰间的舍身剑,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这个?他都不知dào

这祖上传家的东西,究竟有何非凡之处呢。

活佛向内一请,亲自招呼贵客,上礼款待。他的目光始终在红夜与殷沧海的身上打转,落座后开口第一句,顷刻间语惊四座。

“姑娘此行昆仑山,路途凶险,只怕难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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