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话一出口,名叫小雅的侍女若不是顾忌形象,自己都恨不得上前将付月暴揍一顿。
“小雅?你们在干嘛?”
何彩环见此处热闹,在另外几名青年的簇拥下往付月所在马车的方向走了过来,见到自家的小姐,侍女脸上的眼泪便如同脱了线的珠子般簌簌地往下掉。
“小姐,这个乡巴佬……他……他羞辱我……”说着也不知从哪里又将那封画了数朵桃花的信给翻了出来,塞在了何彩环手中。
何大小姐轻启信封,将信封内薄薄的纸片展开,一目十行地读了下去,可这才刚看了第一句,便已经羞得面红耳赤,信里的内容十分露骨,开篇第一句便是肉麻无比的表述衷肠。
“小雅,这封信是他写的?”何彩环不可置信地指了指眼前被五花大绑狼狈无比的老农。
“还用得着说么?这老色鬼还直接把这封信塞在了我们的帐篷里,小姐,你可要替小雅做主,小雅……小雅与小姐一起长这么大,可还没有受过这等气,”侍女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道。
何彩环打量着付月那张黝黑而老气的脸庞,自是十分理解自家侍女的感受,任何一个少女被被这样一个丑陋的乡巴佬表白,想来心里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任何自豪和喜悦。
被众人控制住的付月原先是本着戏弄的心思,想要故意恶心一下那个跋扈的侍女,谁知此时却瞥见写这封信的正主宁磊正好跟在何彩环的身后一起走了过来。
脸皮奇厚的付月竟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这封信好歹也是宁磊的一番心血,自己也收了跑腿费,若是直接归在自己名下未免太无耻吧。
“你们将这老色鬼逐出商队,”一番思索后,何彩环便作出了决定,这等小事,她也不必去请示父亲。
“小姐,逐出商队是不是太便宜他了……”侍女对于何彩环的处置明显不满。
“现在天色已晚,将这老家伙扔出去,说不准很快就成了野兽的盘中餐,”何彩环压低了声音对侍女劝慰道,“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侍女听到何彩环这般说,才喜滋滋地点了点头。
“等一下,其实这封信不是我写的,”以付月的耳力,何彩环说的话每一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自己堂堂修仙者,被扔在荒郊野岭又有何要紧的,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信的事情没有说清楚,便总觉得对不起姓宁的痴情青年。
果然,这话一出口,整个场间都有一瞬间的安静。
“我只是替人跑腿送信的,写信的另有其人,你们看我这样子,像是能动笔写字的人么?”
“什么?那到底是谁爱慕小雅姑娘?”
“什么小雅,那封信其实是送给小姐的……”借着火把的光线,付月看了看主仆二人身后的宁磊。
痴情少年,我这算是要帮你表白了,还不好好谢谢姑奶奶,咦?你怎么还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
“大胆,侮辱小雅姑娘便算了,你竟然还敢侮辱小姐?”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宁磊。
付月看着此人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正在帮他,他怎么倒不乐意了?
还不等付月辩驳,宁磊便冲上前,狠狠地踹了付月两脚,正常人挨了两脚定然痛苦得如同一只蜷缩起来的虾米,可付月一时之间还没想清楚眼前的变故,有些傻愣地看着宁磊,她发呆的样子在宁磊看来便是一种挑衅,遂愈加愤怒地对其拳打脚踢。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拳脚对于付月而言,跟挠痒痒也没多大差别。
“哦,原来如此,你这是脸皮太薄,临到头又反悔了,便想让我替你背这口锅,”想明白其中关键的付月恍然大悟,又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缺少点勇气,既然喜欢,就勇敢地去追求,何必这般欲盖弥彰……”
一边忍受着宁磊的暴力,一边又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此时围观的众人看向付月的眼神都显得有些怪异,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宁磊未听进去半个字,只觉更加羞辱,拳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闭嘴!你说什么我全都听不懂,你这种信口开河的老色鬼,便是打死你了也活该!”
宁磊嘴上痛骂,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打够了么?”付月静静地问道。
“啊?”
“打够了就赶紧逃命吧!”
宁磊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不由自主地掏了掏耳朵。
“我是说你,还有你们,都快点逃命吧,有人来了。”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有人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
宁磊的声音永远停留在了那个“不”字上,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根箭矢,噗地一声从他的后背穿过,箭镞从前胸透出,骤然遇袭的宁磊只来得及含糊不清地呻吟两声,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这时,其余人才反应过来,何彩环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驻地,这一声尖叫仿佛就是一个信号,更多的箭矢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何彩环周围的几个年轻人坑都没有坑一声便倒在了地上,鲜血直接溅到了主仆二人的脸上。
“啊!”
二人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
“敌袭!有敌袭!”
商队里的护卫们早已喊成了一片,可是如今天色已黑,黑暗之中的箭矢令人防不胜防,转眼之间便又有数十人倒下。
“车马盾!车马盾!”何进财急急地大喊。
剩下的护卫们慌忙地将几辆马车聚拢,马车的车厢的内壁均由精钢打造,刀枪不入,护卫们躲在由数辆马车构成的一个屏障之内,总算遏制住了伤亡。
但是袭击来得仓促,护卫们组织的屏障固然护住了一部分人,但还剩下一小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未能进入屏障之中,比如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主仆二人,比如被五花大绑绑住如一根棍子杵在原地的付月,至于原先那些围观的青年们,早在宁磊死了后便跑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