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焕之却在旁边插话道:“那总管大人会有何良策救出王爷?”

严总管却看向苏清雨,说:“难道倾国公主不是都已经想好了吗?”说着,他朝苏清雨点点头:“好个声东击西……し0。这一计谋虽然不是毫无破绽,可却胜在能出乎楚瑜意料。不知道你们可知,他这几日也是在着手准备。”

“准备什么?”宁焕之和苏清雨同时问道。这些天来,他们收到的各方信息都很多,但却独独没有接到关于楚瑜的,仿佛世间从来没有这个人一般。

严公公似是有意无意地瞥了苏清雨一下,却没有立刻接过话去。苏清雨心里不禁一跳,莫非楚瑜所作的都与自己有关?想来也不奇怪。当日她说了要与他三日后不见不散,可是,她终是没有做到。

以他的为人和脾气,竟也忍不住了?!

只是,自己与楚瑜的事情,倒不应该牵连到梁逍身上去。无论如何,还是要先将梁逍救出来才是正话。

宁焕之忽然在旁问道:“公公来前可去过其他地方?”

严总管低声叹了口气道:“咱家已经先行去见到了王爷。”

苏清雨急忙问:“他可还好?!”这牢里他们好不容易才安排了人手进去。可是,她却一次都没有在宁焕之嘴里问出关于他的事情来,让她实在心焦。

严总管摇了摇头说:“王爷说,若是公主问起,便说一切都好就罢了。”

一切都好?就罢了?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还是说,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若真是故意的,那有何用意?听严总管的话,似是话中有话。

这话落在她耳中,心头一阵急,仿佛有只小爪子在不痒不痛地挠得人心烦,比丝毫不知道他的消息更让人难受。她冷笑一声道:“若是总管不方便说,那也行,请总管行个方便,将身上令牌一用,我自己进去问他。”

她知道,如今皇上将梁逍秘密关在这牢中,定然严加防范,这样出入的人肯定会有令牌。严总管是奉旨而来,当然会有令牌在身。

虽然这样说话对于一个大内总管而言实在相当冒犯,可是严总管却一点也没有恼火。他反而真的摸出一块令牌递给她,神情自若地说:“若公主真的要进去看王爷,那就先换了小厮的衣裳再去。”

宁焕之大惊。他知道苏清雨虽然素来清冷端方,可一旦倔强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可他更不知道为何严总管今日竟这么好说话,那令牌说给就给。

看着苏清雨二话不说接过令牌,福了一福就直接跨出房门,他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看着严总管说:“严老,您这究竟是何意?”

严总管笑米米地看着他,安抚地说:“这是王爷的意思。你不必担心。”

宁焕之犹豫了,眼中划过一丝挣扎。可他想了想,还是说:“她身子不太好,就是要去,也得我陪她过去。”说着,便站起来要追出去。

刚迈开步,就听到严总管在身后说:“这一路过去,我早已安排好人手,她不会少一根头发的。你放心在这里陪咱家说说话吧!我也好久没有与你下棋了。”

宁焕之带点愕然地回首看正慢腾腾喝茶的严总管,此时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在梁逍的算计之内。

不知道为何,想起她迫不及待地跑出去的样子,他觉得口中有些涩。

严总管却放下茶盅道:“焕之啊,不是你的,就不应该多想了。”

被他这样一说,宁焕之脸涨得通红,脚却似被钉在地上一样,再无法挪动。

良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坐回椅上,默默地看着那边的麒麟戏球炉中正静静地升着轻烟,相对无言。

那炉中生的,是木槿香。

苏清雨顾不得跟香儿解释什么,一路小跑到门口,却发现早已有辆马车等候。

车夫就站在车子旁候着,头戴巨大斗笠遮住了脸,可他一见了她便说:“公主,严总管让属下在此等候公主。请上车。”说着,便撩开车帘让她进去。

她心里有事,随意点着头,却忽然觉得这车夫有点奇怪。定睛看去,却见车夫刚好转身回去套好车套。她摇摇头,也许只是自己神经有点过敏了。

刚一坐定,她便对香儿说:“这次出来得急,我知道你不明白。可是如今我也无法对你先解释什么。待会儿若有什么异样,你千万不要顾忌我,能走的话立刻离开。”

香儿为难地点着头,却还是忍不住劝道:“宁大人不在,要不姑娘还是请他一起去,更好些?!”

可是话音刚落,车夫便已经驾马飞奔起来了。

见到这样,香儿也知道已经迟了,低声叹了口气。

马车跑得很急,一路上十分颠簸。坐在车厢中,她不顾马车飞驰,将帘子撩开了。不知道为何,这寒风吹在脸上不觉得冷,反而让人有点醺然欲醉的感觉。

香儿却扑过来抢着将帘子放下,满脸忧色:“好姑娘,你不要又被吹着了。”

这些日子里,她眼见着苏清雨的身子虽被调理过,可却始终未能大好。如今在山庄住着,也是天天要用药。今天这样出来,虽未必有事,可终是要小心些的好。不然,那个人若见了她这样,指不定要怎么大怒呢!

苏清雨自然知道她所为何事,倒也顺从地放下帘子,笑着说:“小姑奶奶,这一点风,哪里就吹得倒我呢!”

香儿笑笑说:“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二人正说着话,却忽然感到车厢一阵剧烈摇晃。接着便是刀剑相交的碰撞声。

苏清雨吓了一跳,心里有些明白,应该是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只是不知道来的是楚瑜,还是皇帝?

可是无论是哪个,她都不愿意再回去了。

车夫在车窗处轻声提醒:“公主无论何事都不要出来。”这话音听着有点似曾相识,但未来得及细细辨认,接着就听到在车子旁有人惨叫了几声,把她的注意力引开去了。

听得出来,来人不算多。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外面似乎不止车夫一个人在与对方搏斗。想来这次自己也是被人设计了。不过也许设计她的就是严总管,不然哪里突然跑出一堆人来护卫她?!

杀声渐渐弱了。香儿早忍不住,掀开车门帘便跳下了车。却听得车夫的声音:“木小姐!您!”

这话没说完就被香儿打断了:“快点收拾了这里,好让姑娘安全离去!”

从来没有听到香儿如此威严地说话。素日在她面前,香儿只是个轻巧温柔的女子,何尝试过这样?

香儿急切掀开车帘,在车夫的掩护下拉着她离开了车子。

一下车,满眼都是蓝红二色。那边分明就是一面红色军旗上书着“楚”字。果然是楚瑜追来了。她心下黯然,回首却看见那些身穿蓝衣的明显却是正规军队的样子。

是谁能调动了军队来相助?

正满心诧异,却见香儿低声与车夫交谈了几句,急切拉起她的手说:“姑娘,此时紧急,我们先躲一躲吧!”说着,不容苏清雨反对,就由车夫护着在前头开路,香儿一把拉过她就跑。

一路上不断有人追过来,车夫带着香儿和她一直奔进了山路旁的灌木林中。

奔跑得虽然急,幸而车夫一身功夫极是俊俏,三两下功夫就能将来人甩开。而且他和香儿似乎有着一种默契,一个挡着追兵,另一个护着她。

此时有人再次上前来,并大声朝后来者喊叫:“他们在这里呢!”

苏清雨看着车夫不慌不忙地扶好有点歪了的斗笠,然后一剑过去就是两枚人头落地,那动作干净利落得让人惊叹。

被浓重的血腥味熏得心跳加速,苏清雨眼前的事物开始有点模糊。晃了晃有点发胀的脑袋,却让香儿感觉出她的不妥,连忙对车夫说:“还是快找个地方让姑娘歇息一下吧。”

车夫摇着头说:“此时哪里能歇息?还是赶紧走吧!”

香儿担心地看了苏清雨一眼,忽然说:“我去引开他们吧!”

“不行!”“也好!”苏清雨和车夫同时说道。只见车夫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圆球,朝空中远远地抛了过去,小圆球在远处半空炸开变成一股孔雀蓝的烟雾。

车夫对香儿说:“你朝那个方向走,不出半柱香,他们肯定回来接应你了。”

“可是”苏清雨还是想阻止香儿如此冒险,可是香儿却已经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刚一走出去不远,便听到那边立刻有人跑了过去。

“放心,她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们走吧。”车夫忽然在旁边安慰她道。不知道为何,这陌生的声音却让她始终有种安定的感觉。

苏清雨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那车夫虽然还是戴着斗笠,她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因她而起的忧心。

她扶着身边一棵树,喘着气说:“无妨。也得走了。不然这么多人追来,也不是好玩的。”说着,便举步往林子深处继续走去。

刚走了几步,腿却一软就往前倒去。

就在要和大地亲密接触的前一瞬间,她感到一双暖暖的大手接住了她。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便随之将她紧紧围绕着。

在车夫连忙将她接住的那一刹,她忽然伸手掀开了他的斗笠。

一双明眸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她笑了。这笑那么突然,让眼前的人不禁看得出了神。

笑着笑着,她忽然泪流不止,却低声喝道:“梁逍,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梁逍见她认出了自己,也笑了。那笑中似是安慰,也似是如愿以偿。他轻声道:“我以为你会认不出我呢。”

“难道我就这么好耍吗?”她盯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一个月没见他,他瘦了,憔悴了,连胡茬也冒出了不少。只是那双凤眸中依然精光闪烁。

这样的他,都是因为自己才受了这些罪。心里悲从中来,泪就止不住了。

梁逍早敛了笑,手忙脚乱地在衣服上找干净的地方要帮她擦脸。哪知道他一身都是砍杀追兵时染上的血,不管怎么找,就是没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

他也没辙了,呆呆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边用手指帮她拭去泪水,边说:“好阿清,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听他这样称呼,想起那次从药庐将她接回来后,他突然在宣王面前唤自己这个名字,从此以后就没有再换过了。不知道为何,她竟笑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说:“你这女人当真好生奇怪。明明哭着,怎么又笑了?”

“谁叫你这么可恶?!”她越想越生气:“明明可以出来,你还呆在那该死的牢里做什么?平白的要我天天担心你!我可是个病人,是不是害我担心到死掉了你才高兴?!”

他定睛看着她,好似从来不认识她一样。苏清雨以为他在走神,更是生气,忍不住用手在他眼前摇晃:“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他闪开她的手,忽然认真地问:“你方才可是说天天都在担心我?”

“你生死未卜,凭了谁都会担心的,那又有什么问题?!”她撇了撇嘴,觉得他是不是有点没话找话说的嫌疑。

他却高兴得什么似的,点头笑着看她:“对对对,你当然应该担心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他那双凤眸中神采熠熠,看得她不禁一阵讶异。

不知道为何,好好的天此时忽然乌云翻滚,眼看一场暴雪快要来了。

时间紧迫,她不想再拖延到追兵赶来,便立刻说:“好了,我们快回去吧。”本来她是赶着去见他的,可如今是不是说接下来所作的一切都可以停止了?!

“不!我送你到山口,那里有六哥的人在接应。你回焕之那儿去,我还要回牢里去。”他的话听得她一阵诧异。

他们做了那么多不都是为了救他?!他还回去做什么?莫非他还有什么未做的?盯着他俊美无俦的容颜,她真的发现自己原来一点都不了解他。也许,甚至连应韵蓉都会比自己清楚他的内心。

看着她眼神不断变换,梁逍清楚她在忧虑自己的安全。

眼中划过一丝隐约的神采,他正色说:“阿清,此时我无法对你说清。我只能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与六哥和严总管谋划好了的,就连焕之也没有告诉。你只管回去等着我,不出十日,我定会安然回来见你。”

他脸上的神色如此认真,不由得她不相信。可她还是坚持要他一起回去:“你这样做实在太不安全。莫若回去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留他一个人在那牢里,里面尽是皇上的人,她实在不放心。

他却不再说这个了,伸手将她颌下的第一颗衣钮轻轻扣上,拖长了声音说:“好歹把衣服整理好。不然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发生了什么呢!”那戏谑邪魅的样子一如从前。

她低头看去,果见一颗衣钮松开了。不由得大窘,想来是刚才跑得急,松开了也不自知。庆幸好在只是一颗,不然这丑就出大了。

她急忙确认那颗衣钮扣好了,才转回来说:“你不用岔开话题。我还是那句,你别回牢里去!”

他刚想说话,却忽然扭头喝道:“出来!”

随着那声断喝,树丛里面轻轻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冷冽出尘的脸,语调更让人冷得发抖:“我从来没打算藏起来。比不得你,总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只见楚瑜寒着飘逸出尘的脸,身上危险的气息几乎把周围都冻住了。

被他冷冷地扫视过来,她不由得心里一痛,却发现根本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难道说为何当时自己毁了三日之约?还是要解释刚才梁逍为自己扣钮的那一幕,让他不要乱想?

梁逍却依然是那副样子。他撇撇嘴道:“既然四皇子光明正大,那不如让阿清听听四皇子是如何从名满江湖的听寒子一举夺回皇子之位吧?!”

听了这话,楚瑜似是被他戳破了什么,脸色顿时黑沉得如此刻的天,倏地将利剑往梁逍身上刺去。

梁逍慵懒笑着,却灵巧闪开。可是即使如此紧急,他依然不忘将苏清雨护在身后。

看见他们说打就打,苏清雨急了,忙说:“楚瑜,你不要误会!”

“误会?!”楚瑜冷笑着,手上的剑仍然不住地与梁逍交锋,“我刚才明明看见他为你扣上衣扣,难道竟是眼花了?还是说,你本来是打算三日后嫁我为妻的,却只是一觉醒来发现在这里了?”

苏清雨见他果然误会,虽然见梁逍游刃有余,可她还是忍不住解释:“你没有理由不知道,太子当日用计几乎害我*。若不是陵王,恐怕我此刻已经失了清白。毁那三日之约,我实在是身不由已的!”

“太子?!”楚瑜躲开梁逍一击,听到她这样说,突然立定在一处,脸上神色剧变。

不知为何,刚才一直笑着的梁逍此刻脸色却也不太好看,可是见他这样,他便也回头看看苏清雨。

苏清雨看了看梁逍,对他摇了摇头,使个眼色,叫他先走开些。

梁逍脸色凝着寒霜,索性远远地走开些,不再看他们。

苏清雨想起那日的事,依然心有余悸,说:“太子对我用药,我一直昏迷着,他几乎害我失节,幸好陵王来了。我一醒来便已不在皇宫了。你当然恨我毁约、可是,难道你就不曾利用我来害陵王吗?别说你和皇上合作的是假的!”

楚瑜闻言,整个人不由得一震。

苏清雨想起宁焕之的话,不由得心中一阵痛楚:“我总以为不管你如何,总还是当初的贺临风。可是你连我们的关系都利用上了,三番四次陷他于险境。他多次冒死救我,若他真的有事,难道你觉得我还能安心嫁给你吗?”

前事种种,反复出现眼前,让她觉得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此刻真的好陌生。

也许是沉默太久,当他再说话时,嗓音竟变得暗哑不堪:“你居然觉得他的性命比我们之间的关系还重要。我是不是该认为,你已经爱上他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必须要用梁逍来换吗?他有他争夺的目标,这个她能理解。只是,就真的必须除去梁逍吗?

这样想着,她冷冷地对他说:“我没有爱上他。只是,我却也不再爱你了。”

楚瑜不由得倒退几步,本来黑沉的脸此刻一片苍白,眼中寒光猛地射出,两团火焰似是直扑到她身上一般。他嘴角动了动,仿佛是冷笑,也仿佛是自嘲。

远处的梁逍似乎也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的紧张,正大踏步地走回来。

楚瑜眼眸一转,朝梁逍射出凌厉利剑般的目光,却微侧脸对她说:“说不爱他,只是为了稳住我,好不再给他找麻烦,对吗?!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有他!”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掌,忽然从四周冒出不少身穿白色劲装的侍卫。

梁逍早已看见势头不对,飞奔回苏清雨身后,持剑挡在二人身前。

他凤眸左右扫视一下,冷声说:“楚瑜,难道你还伤她不够吗?”

楚瑜也冷笑着说:“你错了。我不舍得伤她。害她的是你!”

苏清雨眼看着那些白衣侍卫已经将他们二人重重围住,自己丝毫不会武功,若梁逍撇下自己,以他的能耐应该还能突围而去。

她对楚瑜说:“你放了陵王走,我留下。”

“休想!”“不行!”他二人居然同时一口回绝了。

她无奈地对梁逍说:“我欠了他一个承诺,自是应该留下来的。你先走,可好?你不说是我的救命恩人吗?那这样,我还能还了你的救命之恩。”

梁逍的俊脸上本来就一片寒霜,听到苏清雨这样说,他却暴跳起来:“你这女人的脑子究竟是用什么做的?难道到了今天你还不明白,他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我吗?”

苏清雨想起了宁焕之那日对她说的话,这才知道原来焕之说的竟是真的。

她知道若以自己来换梁逍安然离去,梁逍定不会答应。可是如今楚瑜人多,梁逍如何以一敌几十呢?若她能说动楚瑜,用缓兵之计争取时间,说不定香儿真的能及时找人来救梁逍。

可是,楚瑜却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冷冽着脸,掷出了两句话:“凝儿,今日无论我放不放他,你自是要跟我走的。你莫要忘了,你是我的四皇子妃!”

苏清雨见他不肯放梁逍,急急争辩道:“你若真的要我安心跟你离开,就放了他。好歹他还救了我的命,你你就当是替我还了他的情吧!”

未及楚瑜说话,梁逍却忽然邪魅笑了,话中充满*地说:“阿清,我们既然发生了刚才的事,还说什么欠不欠的呢?难道到如今还能分出彼此吗?”

楚瑜听他这样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紧咬着牙关,颈上青筋尽现。

苏清雨想要解释,却忽然被梁逍拥住,猛地便吻了下去。

她睁大双眼,一时间回不过神,只得由他在唇舌上辗转回味里间的芬芳香甜。

被他这样吻着,虽明知道楚瑜肯定会暴跳如雷,可她竟微微有些醉意,人不觉就无视了身边一切,随着他的动作有了回应。

他微微笑了,似是满足,将她拥得更紧,像要将她揉入骨血中一般。

可是很快地,他猛地放开了她,笑着用白希修长的手指拭着唇上的痕迹,说:“如此,便是今日死了也无憾了。”

一直铁青着脸旁观的楚瑜终于忍不住,怒喝一声抽出长剑就朝梁逍劈去。

周围的白衣侍卫见楚瑜动手,便呼啸着蜂拥而上。

梁逍一手将苏清雨猛地推开。她刚好是在天衣无缝的角度中躲开了左右冲来的人,狠狠地撞在一棵巨大的松树底下。可是,她却知道梁逍眼光一直随着自己,在她安全的那瞬间就转身与缠住他的侍卫恶斗起来。

虽然被撞得头昏眼花,可是她努力睁着眼不让自己像往日那样昏迷过去。

她要看着梁逍,不能让他再次像以前那样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不知所踪,生死成谜。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了。

看得出,楚瑜这次的确要一举将梁逍置于死地。就看他带来的人竟如此之多,分明是算过了即使梁逍身手如何了得,可这一拨拨人不断涌上去,也定能要了他的命。

那边的梁逍应该也看出来了,他虽然游刃有余地穿梭来回在人群中,眨眼间便已砍倒十几人,可就他分明留了力。可见,他也对自己如何逃出去有着保留。

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被围歼,可自己不识武功,又能如何?

眼见着梁逍不慎被几个侍卫围住时狠狠地划开了肩膀,血一下子就染湿了他原本已经染透了鲜血的车夫衣服。她只觉得心揪成了一团。

“怎么?心痛吗?”不知道何时,楚瑜已经冷笑着走到她身边,话中满是嘲讽,“这样的痛,不知道比不比得上等一会儿他被我抓回去时,穿了琵琶骨的痛?!”

听了这样血腥的威胁,她猛地回过头去,明眸中一片惊痛:“你怎么可以!!”

“怎么?心痛吗?”不知道何时,楚瑜已经冷笑着走到她身边,话中满是嘲讽,“这样的痛,不知道比不比得上等一会儿他被我抓回去时,穿了琵琶骨的痛?!”

楚瑜笑了,那笑中竟都是残酷,丝毫不复他往日的出尘冷冽:“我怎么不可以?”他靠近她耳畔,像往日一样嗅了嗅她身上那种清冷的香气。

可是,这往日让她感到温暖的动作,如今竟使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全身僵硬,感受到楚瑜的靠近,却只是想往旁边躲开。

好似往日温存时的呢喃一般,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知道吗?他的父皇虽然派人要来将他处死,可私下里却让人放了他。但是,我怎么会放过他?!因为,不止他的母亲夺走了我母亲想要的,他更夺走了你!”

她仿佛明白了他二人之间的恩怨竟是从二人的母亲开始已经结下了。只是,自己却推波助澜了一番。

梁逍,说到底,你还是因我而多生了波折。

无奈中,她拉着他的衣袖恳求说:“既然这样,我随你回去,好不好?本来在大乾皇宫,我就已经打算随你走了。你不要相信梁逍说的话,我与他之间是清白的!”

她本来以为他会怒极,可是没想到他却挑起眉毛笑了。

直到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他才说:“你与他是不是清白的,我可要验证了才知道。”

她登时如五雷轰顶一般,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难道眼前这笑得如同恶魔一样的,还是那个曾经出尘冷冽的贺临风吗?不可能!她的贺临风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眼前的这个人,不仅笑容残酷得让人惊栗,而且连眼神都不再是那样的飘逸如仙。

她感到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再回来了,胸口起伏不定。可是,耳边却传来他轻悠悠的一句

话:“你也可以不答应。我不强迫你。不过,你也不能强迫我放了他。”

眼眸轻轻转过那个身上渐渐湿透的人,他的身影颀长挺拔,虽然明显力有不及,可依然没有一丝狼狈和慌乱。她狠狠地闭了闭眼,却发现眼睛干得很。

再次睁开,只看见楚瑜依然笑着耐心等自己回答。她的心像被人用手狠狠捏着一样,这痛蔓延到全身,引得每一处都叫嚣着痛楚。

她看着他,忽然自嘲地笑起来。她原本以为,在上次知道了他利用自己来引梁逍入局以后,那痛就应该麻木了。可如今,却原来还有更痛的。

看见了她的笑,他有点愕然,却更被她随之落下的泪珠吓了一跳。

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自己深爱这个女子,可如今他竟是如此痛恨她。

看着那晶莹的泪水不断从那双举世倾倒的眸中滑落,他不禁问自己:方才陵王问自己怎舍得这样伤她。若换了那人,是否舍得这样伤她?!

恍惚中,她只听到自己对他说:“若你要证明我的清白,须得先放了他。”

他狞笑着,露出雪白而排列整齐的牙,却让她感到无比阴森。狠狠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他低头嗅着她身上的馨香,良久不舍得放开。

她脸红耳赤地欲要挣扎,他却适时地在她耳边轻声耳语道:“你若想他好过些,就给我安静些。”

听了他这话,她猛地抬眼看去那个还在混战中的人。只见他身边已经堆积了好多伤亡侍卫,血流满地中,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人想吐。他虽然还会游刃有余,却早已经力有不逮,颀长的身影依然挺拔,却带了点狼狈。

他正举剑迎向一个从后侧朝他突袭过来的侍卫,只见破空声响,一支尾部挂着绳索的羽箭朝他飞去。他灵巧地躲开羽箭和侍卫,却忽然从四面八方射来无数同样挂着绳索的羽箭。

苏清雨大惊,这不分明就是要将梁逍射成一只刺猬吗?这成千上万的箭雨中,他又能躲开多少?

她死死拉着楚瑜的袖子,厉声说:“叫他们停下来!快叫他们停下来!”

楚瑜却一把将她的手打落,狠声说:“你让我停下来?若他这次活着出去了,将来我定会死在他的手里!你不想他死,那我呢?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苏清雨不知道他这话究竟是何意,虽然她隐约也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恩怨似乎并不是她素日所知道的那么简单,可是此刻见到梁逍早已在肩上、腿上都中了箭,她也顾不得细想楚瑜的话,只是一遍遍地哀求他让那箭雨停下。

楚瑜恼怒了,猛地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沉声下令道:“给我射!”

说话间,箭雨越加猛烈了。

一眨眼功夫,只见梁逍被一支冷箭射中了胸口,那力度竟大得将他整个人往后推翻在地。他捂着伤口的手指缝间不断涌出鲜红的血,虽然他试了几次,可始终都无法再站立。

苏清雨心神俱裂,她转向楚瑜,噗通一声就猛地跪在地上,声泪雨下:“求你放了他。让我来换他,行吗?”

楚瑜瞪眼木立着,不可相信地看着她,竟回不神来。

看着梁逍身上的血越来越多,虽然他已经为自己点了穴止血,也强撑着用剑砍断飞近自己身边的箭,可他依然继续中了几箭。

苏清雨依然跪在地上哀求着楚瑜,却只听得梁逍在那边拼尽力气怒喝道:“笨女人,谁要你求他了?”

被他这么一喝,那早已有点失神的二人都蓦地回过神来了。

楚瑜冷笑着一把将苏清雨从地上扯起来,狠狠捏着她的下巴说:“当日我劝你随我走,你理都不肯理。如今,你为了他宁可跟我回去?”

苏清雨被他捏得痛极,加上满脸泪痕,早已狼狈不堪。她艰难地说:“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恩怨,你这次看在我的份上,先放过他吧。”

楚瑜深吸一口气,忽然问她:“若今日是我要死在他的手上,你可会像对他一样对我?”

她低垂下眼眸,想了想,方才抬眼对他轻轻说道:“若你是贺临风,我会。”

不知道为何,他却如遭雷击一样,连连后退了两步。可很快地他便又像方才一样狞笑着说:“只可惜,当日的贺临风已死。而今日的楚瑜,也不可能死在他手里!”说着,他将手一挥,下令道:“收箭!”

箭雨顿时停了下来。可在无数羽箭当中的梁逍,却终于失血过多倒地不起。

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气,竟挣开楚瑜的手,飞奔到梁逍身边。她素来知道梁逍身上藏着一些灵药,此刻不顾得那么多,她连忙在他身上找了起来。

找到一个绿色小玉瓶,倒出一颗小药丸,清香扑鼻,似曾相识。

慌乱中,她早失了素日的冷静,一心想着那就是止血护真气的药,一下子倒入梁逍口中。

楚瑜却大踏步走来,站在他们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找药喂药,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发怒。

她眼见着药倒入梁逍口中已经融化,可他却依旧昏迷着。颤抖着手去探一下鼻息,他气息甚弱,只一会儿,便几乎只剩了出的气了。

她只感到整个天地此刻已经塌下来了一般,自己却毫无办法,摸到他的人,却救不了他的命。她不禁伏在梁逍身上大哭起来:“梁逍!梁逍!你起来,快起来!”

耳边只听到他的心跳声很微弱,若不仔细听,早已无法听清。她心中更是一片惊恐,对着四周木立的人慌乱喊着:“谁来救救他?求你们!”

只是,她早已忘了,这些人若不是没有楚瑜的命令,早已上前将梁逍戳成马蜂窝了。怎么还可能救梁逍?

也许是感受到了周围的寂静,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转过身去,用那双沾满了梁逍的血的手,拉着楚瑜说:“你想怎么样对我都可以,只是,求你先救他!”

楚瑜冷笑而厌恶地甩开她的手,说:“难道你现在还觉得,我会对一个心里有了其他男人的女人有什么*?我虽不想碰你,可是刚才我说要验证,也肯定会如你的愿!”

说着,他挥挥手,身后两名虎背熊腰的侍卫就上前:“殿下!”

她猜到了他的用意,惊恐地摇着头说:“你不会这样对我的!贺临风,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里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的人,难道他竟要用这样的手段,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永世不得翻身?

“难道我在你心中,此刻还是贺临风吗?”他狞笑着,对那两个侍卫说:“你们现在就给我看看她是不是清白之身!”

那两个侍卫有点愕然,他们显然都知道楚瑜往日与她的关系,却在看到楚瑜冷酷的脸色以后,只得上前走向她。

她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惊恐地说:“不!你们不要过来!”

也许是这样更激起了那两个侍卫的兽欲,他们本来还有点拘谨,可是此刻却早已不顾四周这样多的狼一般的喷血的眼,狞笑着走向她。

楚瑜不再看她,似是还有什么事,急急地就朝林子外走去。身后的亲卫也随他离开了。

剩下在林中的,大概还有他麾下的一百多人,以及,凌乱散落在地上的,死在梁逍剑下的百多人。

这些人都听到他临走时发了最后一道命令:“女的,见者有份。男的,就让他自己死吧。”

他的脚步很急,

顿时,整个林中响起一片狼嚎一般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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