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烟树这般说起孙雾的病情,成寻不知dào
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把母亲的一些想法归类于“偏激”,可是心里又下意识的否定这个想法,那是他的母亲,他不愿意否定她的哪怕一言一行。
“树娘,这些行为对家母的病情有影响吗?”
“并没有,只要小心她醒来后有些时候别伤着自己就好。”赵烟树歉意的笑笑,“这是种心病,奴家也治不了。”
成寻温言道:“树娘不必介yì
,没关系的。”
整理好一切,赵烟树道:“少堡主好生休息,奴家先告辞了。”
王艳瞳亦起身打算离开。成寻道:
“树娘慢走!”又转身对王艳瞳道,“七公子若是得空便常来走走。”
王艳瞳笑道:“昨日留下的一场残局仆等下一定会来想少堡主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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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35zww.成寻笑道:“荣幸之至!”
午时醒来,淅淅沥沥的雨不知下了多久,成寻揉揉有些昏沉的脑袋,这些时日的昏睡总让他有些沉睡不知历日之感。
简单梳洗好后,成寻和孙大来到母亲住的庭院。孙大收了伞立在院门外,成寻径直走了进去。
“少堡主!”清逸忙起身行礼,见成寻面色苍白,不由说道,“少堡主身体有恙,还请好生歇息!”
“不碍事的。”成寻道,“娘亲她现在怎么样了。”
清逸搬来一把圈椅放在床边,见成寻坐了才开口道:“虽然还是沉睡着,不过堡主这两日的气色要好多。”
成寻道:“那就好,辛苦你了!”
清逸道:“少堡主不必客气,能伺候堡主是奴的荣幸!”
成寻笑了笑却没再答话。
清逸微躬身道:“奴家先退下!”
成寻默默的看着病重的母亲,她的眉头不时皱起,隐隐有些挣扎之意,不一会儿便见额上显出些冷汗。成寻见一边高几上的铜盆里搭着一块巾帕,便起身把帕子放在盆里洗了两遍后扭到半干,叠成小块后轻手拭去孙雾额头的汗珠,然后把高几搬到床边,继xù
安安静静的守着。半响,孙雾紧皱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
“少堡主。”
成寻走出屏风外,见清逸端着一个托盘推门进来,碗里还冒着丝丝热气,不解道:“清逸,你这是?”
清逸道:“奴家熬了汤,少堡主可要尝一尝?”
成寻道:“区区不饿,劳烦清逸你了!”
清逸道:“少堡主,这汤有补血的作用,奴家去请教过赵大夫的,你要不要先尝尝看?”
成寻疑道:“清逸,你?”
清逸把汤碗放在桌上,躬身道:
“少堡主,奴家有罪,那天少堡主和赵大夫说话时,奴家就在门外。”
“所以——”成寻道,“你都知dào
了?”
“是。”清逸低声道,“奴家那时才知dào
少堡主竟患了赵大夫也无可奈何的病症。”
成寻怔了怔,半响説道:“你——别告sù
堡主,竟管也许合了娘亲的心意,我还是不想让她知dào。”
清逸心里忽然间便有些难以言说的酸涩,“少堡主——不怨吗?”
成寻笑了笑,摇摇头,“不怨,娘亲那样对我的时候,证明她是知dào
我是谁的,而不是谁的代替。”
见清逸一时无话,成寻端起桌上的汤尝了一口,笑道:“很好喝,多谢你,清逸!”
“少堡主客气了,这是奴家应该做的。”
“清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少堡主请问!”
成寻想了想,斟酌说道:“那个时候娘亲既然已经决定除去所有的人,为什么她会连自己的大夫也不放过?”
清逸想了想,说道:“不知少堡主想问的是?”
成寻道:“娘亲她——那个时候是不是有轻生的想法?”
清逸怔住,不曾想他的目的竟也是关心堡主是否有生存下去的欲望。
“娘亲她——”成寻又缓慢问道,“是因为已经恨我到需yào
同归于尽的地步,还是只是生无可恋?”
“少堡主。”清逸忽然之间只觉得满满的不忍心,“奴家——不清楚堡主想法。”
成寻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不清楚也没关系,这个汤,还是谢谢清逸你费心了。”
成寻饮尽碗里的浓汤,起身道:“先告辞了!”
“少堡主!”清逸忽然唤道。
“嗯?”成寻回头静静的等着,也不催促。
“少堡主。”清逸道,“奴家虽说不了解堡主的想法,不过奴家跟在堡主的身边已经十年,很多事情,虽说不懂,却也看得的分明。”
“清逸,你想说些什么?”
清逸道:“奴家知dào
,若是没有少堡主,堡主便不会是堡主。”
成寻只觉心好像第一开始跳动,隐隐的便有了些自己也说不清的期待,“清逸这话——是什么意思?”
清逸道:“自从堡主生病以来,每一天晚上都是在少堡主来问安之后才能入睡,甚至每一次发病的时候都要见着少堡主才能彻底的的昏睡,虽然每一次见面——”
忽然间说不下去,不管是怎样的原因,那样的见面方式,都可以抹杀了一切的理由。
“你是说娘亲她——”成寻的嗓音里有着轻微的颤抖,“她想见我?”
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一开始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出一个疑问而已,他只是想知dào
娘亲的这种行为和早上赵烟树说的偏激有没有关系,却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奴家想是的,只是这样的习惯连堡主她自己也不知dào。”清逸又道,“堡主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就越来越迫切的想要你承认你是‘那个人’,这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堡主希望有一个能说服他自己对少堡主你好一些的理由。”
“这是——娘亲他说的?”
清逸点点头,“每次少堡主拒绝离去后,堡主都会自言几次。所以少堡主你还是承认——”
“不。”成寻摇摇头,笑了笑道,“这就够了,知dào
这个原因就已经足够了。”
忽然间想起那次母亲莫名来到自己的院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呆了几个时辰。那时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那个时候母亲明明什么都没说,也并没有逼着自己承认应该是谁。自己那时怎么就没有明白呢?好像一直窒息的心脏忽然间吸进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成寻直觉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所以少堡主。”清逸轻声道,“请你保重自己!”
“我会的。”成寻笑道,“谢谢你!”
清逸忍不住笑道,“少堡主又说谢了,这些是奴家应该的。”
成寻不知dào
一天之中他说了几个谢字,他只是觉得他二十几年的生命好像从今天才刚刚开始,他从来没有奢望过原来自己还可以有着这样美好的期待。
才走进屋子,成寻猛的晃了一晃,吓得孙大忙上前扶住。
“我没事。”成寻笑道,“只是走得急了。对了,那边的计划暂时停下,现在可能真的没有力qì
去应付了。”
孙大恭声应了,成寻又道:
“这些时日看紧一些,别让他们趁着这段时间又出了什么手段。”
孙大一一应了,说道:“少堡主,要不你先去歇会儿,晚膳时属下再叫醒你?”
“也好。”
成寻正待起身,忽然看见桌上的果盘,“这是?”
孙大道,“这是早上赵大夫送来的那些干果。”
成寻想了想道:“把这些都装好放在我床边的的那个柜子里,你再吩咐人去集市上买些一样的回来。”
“是。”孙大道,“属下知dào
了,少堡主你先去休息。”
“算了。”成寻道,“还是我自己来放吧!”
第四天,成寻一早醒来就把孙大唤进来。
“少堡主!”
“孙大。”成寻道,“你把些天发生的事仔细的说一遍,还有——那个树娘。”
孙大心里一沉,只问道:“少堡主,你还记得些什么?”
“很多都记得的。”清逸说的那些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忘,舍不得,也不敢。“只是好像忘记了一些人,娘亲和那三个人都还记得的,其他的,都记得模糊了。”成寻苦笑了一下,“可能明天早上,我连你也要忘记了。”
孙大斟酌着问道:“那你怎么会——知dào
赵大夫?”
成寻道:“昨夜的梦里面,有很多事好像都很清晰的就像是我在睡觉的时候回忆了一遍,只是这些画面里都只有一个人,清清楚楚的名字,模样却是模糊的,现在想来,心里还是很怪异的感觉,总有一种想见着她的期盼。”
成寻听孙大一点不漏的说完,末了,笑道:
“还好你说的够仔细,不然等一下树娘来就看出来了。你说她在这里多次受到袭击,现在可安全吗?”
他唤起赵烟树时还是和以前的口吻一样,好想记不得的,真的只是一个画面而已。那些担忧和悸动,一分不减,更多了些道不明的期待包含其间。
孙大点头,“七公子身手不凡,这些日子又一直跟着,赵大夫应该是安全的。”
“那就好。”成寻道,“快些收拾一下,等一下树娘应该就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