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俗很艳的房间,王艳瞳觉得自己就像走进了绸缎店,然后是胭脂铺,再然后又像是一个多年不曾修剪的花圃,花花绿绿的晃得自己眼花缭乱。

“这里是?”

“奴家的房间,七公子请坐!”华红红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那托盘也是镀金的,看起来好不华丽,也很庸俗。

把盘里的小菜一样样放在桌上——菜很精致,但很不适合放在这张桌上。

华红红接着说道:

“既说是奴家相请,在这里不是正应该吗?”

“多谢,花老板劳心了!”王艳瞳不置可否,客客气气的坐下,客客气气的道谢。

最后摆上一个酒壶,华红红为他斟上一杯,说道:

“七公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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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艳瞳也不客气,执起酒杯淡淡的抿了一口,酒液清透如水,味清,后劲绵甜。

“这是——桑落?”

华红红一笑,“七公子果非寻常,这确实桑落无疑。”

王艳瞳饮下杯中酒,笑道:“今日可是有福!”

华红红又起身为他斟了一杯,一边说道:

“七公子可是那山的高人?”

王艳瞳放下酒杯道:“让花老板困扰,在下实在抱歉!只不知花老板何故不愿前往?”

“呵——”华红红轻笑,“奴家本居章台,这般出入候门,虽是不在意何人何意看待,却也想留得一个清静之地。”

“是在下鲁莽了。”王艳瞳也知此举自是让人为难,只是想起生死难论的寇梗,也只得道,“事出紧急,王某诚意相请。”

华红红轻叹,“见来人是七公子,奴家便知如此。只不知欲救何人?”

“嗯?”王艳瞳倒是没想过南宫娬儿不曾与她细说,于是道,“南宫娬儿之表妹,寇梗,不知花老板可曾听说?”

“可是寇府的小娘子?”虽说在南宫娬儿说是她的表妹时已有些猜测,却还是难免有些惊奇。

“正是。”

“唉。”华红红几不可闻的叹一口气,说道,“奴家自去尽lì

便是,只是要从七公子这里讨些好处才好。”

“花老板请讲。”王艳瞳有些好奇——若是金银,天下南宫家出来的南宫娬儿定不会少了她的,自己能给她什么?

华红红坐在桌旁,忽而缓缓开口道:

“艳取霞光一抹彩,逸从九霄白云来。旋若苍鹰碧空舞,一曲天倾月宫妒。”

不复平日里多了一丝的尖利,清软空灵的嗓音竟让王艳瞳也有一瞬间的失神,“花老板谬赞了,王某愧不敢当。”

华红红抬头道:“这不是诊费,只是奴家突然想见识一番那一舞让月宫也妒忌了的天倾,可否?”

王艳瞳欣然一笑,“得花老板如此一赞,王某自当回礼。”

屋子虽是艳俗,却也宽敞,王艳瞳不展水袖,不舞丝绦,就这般,旋在屋子里。

华红红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这舞,该在九天之上的,她看不起!

不知何时起响起的清音,伴着舞的节拍,一路缠绵,像是清风,绕进了云彩。

王艳瞳停下来时,屋里已没了那俗艳的身影,只剩下桌上一只竹筷。

那人刚才用来敲击碗碟的。

王艳瞳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桌上的竹筷若有所思,忽而手一伸,那只竹筷竟然这般隔空就让他取了过去。

主人不在,他也懒得去管,干脆仔仔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屋子。

突兀的色彩,突兀的香味,但更突兀的——是一扇几乎靠墙的屏风。

没有人会去在意这样的一扇屏风,因为这间屋子实在让人提不起打量的兴趣。

王艳瞳端起桌上的烛台走过去,绕过那扇屏风,果然,屏风后没有堆放什么东西,而是一扇简简单单的木门。

推开门,心里忽地莫名一颤,然后眉梢眼角都是隐隐笑意。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类似一个房间的空间,靠门的那面墙上是一排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书,正对门的是一扇有着简单雕花的窗扇,下面摆着一张卧榻,正中有一张小几,几上摆着一套精致的酒具,还有一本卷起一半的书。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窗外不知是什么名字的树木,此时被夜风一吹,便轻轻敲打在窗上。

王艳瞳一惊,忽地回过神来。忙退回原处,把烛台放回桌上,心里还是不自主的跳动——好像这一推门,就窥探了别人心底的最深处的秘密。

而这些事于他,从来便离得很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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