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欢摇摇头,“母妃去世前,曾对我说,眼睛长在脑袋前,就是要往前看,不要沉溺旧事中!”

谷秋听得心酸,自家娘娘去世的时候,萧扬欢才多大,朝夕之间父母双亡,还有叛军悬赏千两黄金,要她的性命。

那段东躲西藏的日子之后,萧扬欢再次回到皇城足足病了大半个月才渐渐好。

只是,从前那个骄傲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凤雏已经学会了端庄和含笑,如同那座皇城中的所有人一样,用微笑护卫自己。

如今在别的小姑娘在父母兄弟面前撒娇要这要那,萧扬欢已经是太子旧人所有人的主心骨了。

“公主不是郡王,不用这样辛苦!”谷秋道。

萧扬欢道,“父母已经离世,我是长姐,理当为他撑起一片天地!这是母妃临终前,我答应的事情,不能食言。”

谷秋默然,放了幔子,守在床榻边上的等萧扬欢入睡后,这才去了外间的塌上歇息。

临睡前,她想若是太子妃知道了如今公主的处境,会如何?

接下来几日,京城内外都在议论安候被下毒一事,但是因为元康帝处理的太过完美,背后之人无从下手,好几日都没有消息。

因为他不下手,不露面,萧扬欢等人也一时间所能查到的消息也少之又少。但是唯一确定的是,他就在京城中,而且手上能用的人不少。

这日上午,萧扬欢在琉璃院中将季翰林留下的课业做了大半,就见谷秋进来回道,“贺候和贺家大姑娘来了。”

因着上一次贺家大姑娘当着宁侯的面,说了自家大哥喜欢徐凝慧的话,便被杨夫人禁足家中好些日子不能出门。

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倒是又被放出来了。

“请到暖阁说话!”萧扬欢瞥了一眼,旁边已经写错一个字正苦恼的萧扶欢一眼,“人在心也不在了,去吧!”

小姑娘欢呼一声,起身就跑了出去。

谷秋和另外两个伺候的丫头笑的乐不可支,金嬷嬷半是抱怨半是感慨道,“公主这般纵这县主,当真是叫奴婢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留她在这里,写的字又不甚端正,随她去吧。”萧扬欢笑道,“贺家大姑娘人聪明,心思简单,心地不坏。”

金嬷嬷含笑将萧扶欢写坏的课业收了起来,没在多话。

道暖阁的时候,两个丫头坐在一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贺清愉好似消瘦不少,精气神不错,瞧着面容越发清隽了。

一阵寒暄之后,才知道兄妹二人此番来是想在清净寺定下明年开年做法事的事情。萧扬欢道,“这事得去请教主持,不过你们来的早,如今只有谢家和李家定下了日子。”

谢家和李家定下在清净寺做法事不意外,贺清愉道,“那臣倒是来的正是时候。”

“也不见得!”萧扬欢含笑给两个丫头递了一碟子姜丝糖过去,“清净寺毕竟在京郊,不如白马寺在京城内来的方便!”

“那倒是!”贺清愉想了想回道。

昭哀太子旧人都在清净寺为先帝祝祷,元康帝派了一千人在清净寺周围护卫他们的安全。光是一路而来的关哨就不少,一路盘查也是颇为麻烦。

贺清愉又道,“宁远伯这段日子出入安候府频繁。”

“宁远伯好像有个妹妹吧?”萧扬欢忽而道,“若是宁远伯再不收敛,只怕开春之后,宁家的这位适龄姑娘就无缘进宫!”

贺清愉怔愣,他仿佛听说过这位宁家六姑娘,在书法上颇有些造诣,德妃在世的时候很喜欢娘家的这位侄女。

如今因为德妃之故,宁远伯府上虽然因为宁太后的缘故,尚且保住了世袭的爵位,但想要重回当年的喧嚣是不能了。

“宁伯爷倒是比其父聪明些。”贺清愉道。

萧扬欢似笑非笑道,“先帝在世的时候曾说,若非看在孝恭皇后的份上,是一定要将宁伯爷禁足家中。如今的这位宁伯爷,不过眼力好些,脑子不一定好!”

不然,依着先前的那些事情,宁伯爷也不该上赶着在安候府内频繁出入。这样一来,不仅是为自己府上招难,也是为安候招难!

有时候,就是这样。聪明人和聪明人对招,比的是谁的脑袋瓜子好使,笨人和笨人对招,比的是谁豁得出去。但若是聪明人对上笨人,且是那种蠢得无药可救的人,再多的招数只怕都不出施展。

萧扬欢苦恼的揉了揉头,宁愿伯府从孝恭皇后之后,就一直衰败,如今若是不假阻拦,只怕自家衰败了不止,还要拖上安候。

安候,不能死。

下午,贺清愉和清净寺的主持说好了新年办法事的事情,将带不走的贺清珂留下后,便独自回了永昌候府。

次日一早,他在红楼大宴宾客的帖子就送往各家,将数得上的世家子弟和公子哥儿都请了去。

镇国公府内,林立果才拿到贺清愉派人送来的帖子,带着三分新奇笑着问木尘,“你家主子不是要参加来年的科举么,怎么还有心思在这上头花心思?”

木尘恭敬道,“就是因为这个,我家侯爷说,趁着闭关读书之前,放松个痛快!”

林立果掂量掂量帖子,“都有那些人?”

“数得着的人家都送了帖子,但是不知道能来多少。”木尘回道。

“嗨,你家主子在玩乐方面向来是个行家里手,他操办的宴席,得了帖子的人怎会不来?”林立果道。

木尘附和着笑了。

送走木尘,林立果就去了母亲乐阳大长公主的住所,将要出门的事情告知。

乐阳大长公主正抱着镇国公夫人李氏的长子逗弄玩乐,见次子进来便道,“你回来也好些日子了,不爱进宫,为娘想在皇上面前给你讨份差事都不能!”

林立果立即拱手道,“儿子今年才十五,先生说,起码还有再练个三年才成,如今不过世身子健康些!”

乐阳大长公主如何不知道自家儿子的秉性,斜看他一眼道,“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是如何秉性,你师父早就来信了,说是不再继续练也成!”

“那可不成,当年可是说好了,我若学功夫,必定得是能上阵杀敌,以一敌百!”林立果回道。

乐阳大长公主哄了哄怀里咿呀要哭的长孙道,“以一敌百,你如今能对阵两人就不错了!少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免得为娘整日里为你提心吊胆!”

说着就将次子林立果赶走。

镇国公夫人李氏含笑道,“小叔还小,不急着差事的事情。和他一般的大的世家子弟,不是在书院读书就是在校场练功夫。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富贵是富贵了,只求安平就好!”

乐阳大长公主微微叹了一口气,“都道富贵难求,我却愿意舍了富贵换平安健康!”

屋内人无人接话,都知道她想起了过世快一年的林驸马了。

倒是怀里的孩子,因为不舒服的缘故,扯了嗓子哭嚎起来,李氏连忙唤人将孩子带走,“母亲,瞧着过年了,今年的宫宴,还不知道是何种章程?”

被孩子这么一折腾,乐阳大长公主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前日进宫你没去,听皇后说,汝安一家子人是不打算回来的,宫里也就那些人,先皇新丧,只怕不甚热闹。”

李氏顿了顿,“汝安公主倒是孝心醇厚,皇上和皇后慈爱,每月都派人去清净寺看望!”

乐阳大长公主笑了笑,没有接话。

林立果在府门口遇上了镇国公林禹将,林禹将才从衙门回来,他自科考中了进士第七十八名之后,先帝授了翰林院院士,新帝登基给了他一个正六品的官职。

“毛毛躁躁的往哪儿去?”

林立果拱手笑道,“贺清愉请客,兄长是从衙门回来么?”

林禹将点头,又让人给他支取了好些银票在身上,“知道你们那群人喜欢往护城河一片走,身上多带些银子,免交人看轻了去。只有一样,玩归玩,闹归闹,不要过了!”

林立果笑嘻嘻的将银票塞进了小厮手里,策马离开了。

林禹将站在大门口看着林立果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些不安,他转头问被林立果留下的小厮,“永昌候经常请客么?”

小厮摇头,将木尘说的那番话告知,末了加上一句,“永昌候虽然不常做局请客,但是经常参加。他自江南来知道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法,大家都爱和他玩。”

林禹将颔首,进府去了。

入夜后,红楼热闹一片,慧娘是楼里的妈妈,她见永昌候请的公子哥儿来了不少,便将迭声叫人,又吩咐人将楼里的姑娘唤出来陪客。

永昌候站在二楼上对众人招呼,“都上来,今日我想到了一个新奇的玩法,定然要玩个痛快才行!”

林立果最先上楼,他听得身后的周家公子对其他人道,“这人惯会做局,偏他懒的打理这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次机会,若是不热闹,把他衣服脱了扔进对面南风阁去!”

红楼对面的南风阁的小倌儿的俏丽在京城是数得上的。

众人一阵大笑,推搡间就进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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