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谁呀?”
月娘睡得正香,突然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将她叫醒。
“谁呀!”
“公子,小的是店小二,祝您隔壁的方公子让小的来转告一声,他在楼下备好了早饭,请您下去一起吃。”
“知道了,我洗漱完马上下去。”
月娘一听朱鼒枋主动约她吃饭,一屁股坐起身,跳下床就开始洗脸收拾,不过昨夜穿着望春楼的衣服回到客栈,身上还留有酒臭味,但是眼下包袱又被朱鼒枋扣着,实在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算了,就这样吧!臭就臭吧,就当给这位二殿下的早饭加料了”。
“当当当”
“来了来了,吃早饭而已,催命呀!”
“公子,方公子让我把包袱给您送过来。”
月娘一听,连忙开门,拿了包袱就把房门一闭。
“这还差不多!”月娘想,朱鼒枋一定也是怕自己大白天穿着望春楼的花衣服行走,暴露了男扮女装的身份,倒给他自己带来不便,所以才赶紧归还了包袱,“待会下去,一定要想法把黑妞再要回来,一旦得手,马不停蹄,即可开溜!算算时间,如果晓哥哥他们收到了二殿下的消息,最迟晌午也该赶到镇城了,到时候可就真走不了了。”
月娘边想法子,边擦洗了身子,很快便把昨晚上呕吐的臭味,酒臭味等等乌七八糟的气味洗干净,又从里到外换掉了脏衣服,换上静儿准备的藏蓝色羽纱长衫,梳了一个大马尾的发型,干净精神的下了楼。
“公子世无双啊。”
老板娘正在给朱鼒枋上菜,听到楼梯上下来了人,抬头一看,正是昨天那位匆忙寄存行李,安置马匹的俊俏公子,不禁感叹。
“老板娘,你不会是看上我这位兄弟了吧?”
朱鼒枋看风姿绰约的老板娘正满眼倾慕的看着月娘,又想到月娘真身乃事女子,觉得荒唐又好笑,故意逗着老板娘。
“哈哈哈,这位公子说对啦!像你和那位公子这般俊俏的男子,我呀,多看两眼都会年轻百倍!”
“那老板娘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我呢?”
朱鼒枋继续逗乐。
“让我想想啊。”老板娘知道朱鼒枋在拿自己寻开心,灵机一动也想逗一逗他,“我觉得还是更喜欢你!”
“方公子果然风流倜傥,就是品行不佳,喜欢干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月娘从楼上下来,一屁股坐在朱鼒枋对面,嘲讽了一句便端起一碗粥两三口吞完。
“方公子,天已亮,该还给我包袱和马了吧。”
“杨公子莫急,昨日人多且杂,为了安全,我已将公子的包袱和马送到了我府上,吃罢了早饭,我们一同去取。”
“这还来一招请君入瓮?”月娘盯着朱鼒枋,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不就是想拖着我,好等晓哥哥他们来抓我回去吗?没门儿!”
“老板娘,你知不知道这位方公子的真实身份?”
“不是江南的商人吗?”
“那你太好骗了!别听他一口官话,这口音再怎么掩盖也是本地人啊。”
“呦。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方公子到底是何方贵人呢?”
朱鼒枋此时已经知道月娘的意图,无非想用揭穿身份这一招威胁自己,不过此时已不是昨日,他的事情已经办完,也不必继续隐瞒身份,掩人耳目,所以只在一旁平稳的吃着饭菜,并不接茬儿。
月娘看朱鼒枋不上当,也感觉到他并不在意身份泄露这事儿,索性说出来,吓吓这个嘴里没有轻重的老板娘。
“告诉你!这就是庆定王二殿下,桐乡王是也!”
“庆定王?呀,那不就是皇亲国戚!”
老板娘听了月娘的话,有些吃惊,再细致一端详,眼前正襟危坐的贵公子,气宇不凡,穿的用的都是上当的衣料宝石,当真是一位微服的王爷,又想到刚才跟他说荤话,实在惊吓,甚至差点腿软摔倒在地。
“王爷饶命!民妇粗鄙不堪,胡言乱语,多有冒犯,还请王爷赎罪!”
说罢跪倒在朱鼒枋脚下,颤颤巍巍的祈求宽恕。
“老板娘无妨!再去给我们添些粥来!”
老板娘听令立刻应声去添饭菜。
朱鼒枋看着月娘不紧不慢地夹菜吃饭,心想,李晓啊李晓,这等尖酸刻薄,夜不归宿,行为张狂粗鲁的女子,你怎么就如此迷恋呢?是不是花马池太小了?没几个漂亮女子?还是你在军营待太久了,对女子的审美失了标准?这种奇货,真是,万年难遇啊。
“杨公子,介于我和李晓将军还有你之间的关系,昨夜你酒醉望春楼的事情”
朱鼒枋刚想反将月娘一军,不料月娘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摆摆手说道:“二殿下尽可如实告知!”
“噢?你不担心此事传扬有伤名节?”
“多谢二殿下担忧!名节自在人心,岂是道听途说可以损伤的?”
“怎么会是道听途说。”
“那你亲眼看见我就是望春楼了?你没去望春楼,怎知我进去里面干了些什么,喝没喝醉?”
“本王有人证!”
“人证亲眼看见我在望春楼喝酒了?喝了几杯?醉得有多厉害?”
“这”
“这什么这!怕是你的人跟踪我不成,自己乘着元宵节,跑到望春楼玩乐,怕东窗事发受罚!还说是我酒醉望春楼!”
“没有!”
“什么没有!是你堂堂二殿下没有派人跟踪我!还是我没有酒醉望春楼!”
朱鼒枋一时间被月娘绕昏了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拍案而起“多说无益!包袱和马就在我府,你去取不取,不取我就先告辞了!免得被人说本王行跟踪之事!”
“敢做还怕人说?”
月娘放下筷子也站了起来。
“现在就走!取了包袱和马,我立刻离开。相信二殿下是正人君子,也不会再派人跟踪我!”
“好,杨公子请!”
朱鼒枋的激将法已成,连忙起身邀请月娘上马车,与他一同回王府。
月娘自觉将了朱鼒枋的军,心里很是痛快,眼下只想着尽快取了包袱和黑妞,赶紧离开镇城,再拖下去,算算时间,晓哥哥他们收到消息,也该到镇城抓她回去了。
同坐一辆马车的月娘和朱鼒枋,未曾有过一次交流,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朱鼒枋装作不经意的转头,乘机偷看了月娘几眼。这样近距离端详,月娘确实是个非常标志的姑娘,只是她的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武之气,比一般女子更加阳刚一些,想必这也是她在军营里不被识破是女儿身的主要原因,李晓估计也是被这种气质深深吸引,才会对月娘百般体贴,若是再联想到她死去的父亲兄弟,这点英气反而让人更加不由得生出一些心疼,“可怜一个姑娘家,家道中落,背井离乡,还被我胁迫,李兄啊,为了你,我可是当了一回坏人啊。”
朱鼒枋盘算把月娘交给李晓后,一定要邀功喝酒,让李晓好好的感谢一下他这个月老。
“殿下,到了。”
随从扶着朱鼒枋和月娘相继下车。
月娘只见眼前一座很大的府邸,门口左右两个石狮子一公一母,母的脚下踩着一只调皮的小石子,公的脚下踩着一颗大绣球,两只狮子抬头远望,一副皇家镇宅神兽的神器神情。朱红色的大门油漆刷得锃亮,鎏金螭吻辅首衔环金光灿灿,两边的府兵铠甲崭新,就连用的兵器感觉都比花马池的御虏兵器高档很多,这些富丽堂皇的事务,让月娘更加讨厌为她引路的朱鼒枋。
“杨公子,小心台阶。”
月娘没有回应,跟在朱鼒枋身后先是登上了散步台阶,如何到了大门口,朱鼒枋看月娘不与自己交流,也不愿意再热脸贴个冷屁股,只是手指了一下,示意月娘小心门槛。
“好高的门槛!我这等平头百姓怕是没有资格进去。劳烦二殿下,差人把我的破衣烂衫和马给我递出来就行了。”
“杨公子何出此言?我可是诚心邀请你进府一坐。”
“那我真是受宠若惊!我就不进去了,请你把包袱和马给我就行了,我在这里等。”
“这”
朱鼒枋此时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能拖住月娘,心里骂着李晓磨磨唧唧,收到消息还不立刻赶来镇城。
“那你在这等吧。我去安排一下。”
朱鼒枋说罢进了王府。
月娘在门口等了很久,眼看中午,朱鼒枋还是没有出来,更没有把她的包袱和黑妞送出来,月娘托门口的守卫进去问了好多次,但每次的答案都一样,“二殿下在议事,请公子稍等片刻。”
“摆明了拖延时间!”月娘笃定朱鼒枋不会给她包袱和马,气得一跺脚掉头要走,可转念一想“没有包袱和黑妞,如何行动?”,她回头打量了一下两个守卫,上前搭讪。
“两位大哥,你看,二殿下忙,我自己进去取东西,可不可以?”
“不可以!”
当然这个答案月娘早已经心知肚明,但她还是不甘心又问道“那你们帮我把一匹黑色的马,叫黑妞,牵出来,我就走人如何?那马很好找,额头中间有一块白斑,你喊它黑妞,它会点头。”
“不可以!”
月娘有些恼火,也有些后悔刚才没有跟着进到王府里去,在里面至少还能搜索,现在连门儿都进不去,干瞪眼没办法。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死脑筋!你们没有听见二殿下说诚心邀请我到王府一叙吗?我是客人,我现在要进去!”
“没听见!不可以!”
“那我非要进呢?”
月娘拉开架势,准备硬闯,不料两个守卫“噌”的一声,把佩刀拔出一半,四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对着她怒目不语。
“不行,我的兵器也被朱鼒枋这个王八蛋骗走了,现在动手,我身上还有伤,胜算不大。”月娘想硬闯不行,又换了语气。
“呀呀呀!这怎么还生气了!”
她把两个守卫的到都慢慢得退到刀鞘里,满脸堆笑着说到:“你看,开门不打笑脸客,既然二殿下刚才邀请我入府,足以证明我俩关系很好,你们对我不礼貌,不就是怠慢二殿下的客人吗?”
那两个守卫听了月娘的话,稍有松动。月娘继续说道“但我这个人好交朋友,你们也是职责所在,我也不会在二殿下面前说你们的坏话,你们大可以放心。”
月娘看这两人放松了警惕,继续试探:“我也不为难你们,这样吧,我也不进去,你们也不用帮我找黑妞,你们只要让我进去解个手就行,我实在憋不住了,王府周围也没有茅厕,总不能让我在庆王府的墙根解决吧?”
“不可以!”
月娘又被这三个字挡了回来,但是她心里有十成把握,再努力一把必定成功。
“哎呀,这样我就没办法了。二殿下叫我等他,我也不敢随便离开,那我只能在门口的狮子后面解手啦!要是殿下责怪我有伤风化,我也只能说是你们不懂变通,不让我进王府上茅房所致。”
两个守卫相互看了看还是没有松口。月娘继续磨着:“万一再被庆王看见我在王府大门口撒尿,庆王责罚,那我更要说是你俩叫我在外面解决的了,相信到时候二殿下一定会为我说好话,那庆王要责罚,估计你俩就要顶杠了!”
两个守卫又看了看月娘,还是不做声。
“那我就自行方便了昂。”
月娘装作往石狮子身后走去,预备解手的样子,其中一个守卫绷不住,大喊一声:“不可以!我带你去茅房!”
“好的好的,为了两位兄弟不受责罚,在下还是能忍一下,坚持到茅房的。”
说罢,月娘心中窃喜,跟在守卫后面,进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