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谷春芬吸了吸鼻子:“没用,人家都不爱来,来了也就是意思意思就走了,连人都不抓。他们都认识。”
张铁军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行吧,这事儿你就不管了,也不用想,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他们咋整?你又不能天天来。”
张铁军扭头看了看这两排五彩缤纷:“都弄进去得了,进去待几年就老实了,省着天天没事干净给家里惹祸。”
“哥,我错了。”
一个穿娇衫的社会人扑通一声就跪了,真跪:“哥,以后再不敢了,以后我守着姐的店,保证什么事儿都没有,真的。”
“我用你守?”
“我说错了,我说的意思是姐有事儿就吱声,真的哥,我知道错了。”
张铁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这些人:“都谁来闹过,自己站出来。”
很快就把人分出来了,来店里闹过的留下,没来过的给放了。这些小子出了店门那是撒腿就跑,那速度,一眨眼就没影了。
这年头越是混的越是害怕官面上的人,一点都不带掺假的。或者说恐惧,尤其是进去过的,那是真折腾,真拿人不当人的摧残,谁不怕?
留下来的一个一个靠着墙站的趣÷阁趣÷阁直,一个一个小脸煞白,互相看来看去。
那个美发中心的老板被拎过来了,一脸不解的进了门,看到墙边站着的一溜社会人脸上才露出几些慌乱来。
知道这是人家找上来了。
张铁军坐在那歪着头打量了他几眼:“你找的人过来捣乱?”
“没,没,”老板挤出一脸真诚的笑容:“那什么,就是喝酒的时候说了几句气头话,真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气?什么话?什么意思?”
老板就尬住了,就是在那陪笑:“我错了,我道歉,该赔的我赔,行不?我都认。哥。姐。”
“生意大家都可以做,竞争是做生意不可能避免掉的过程,你到是干脆,收买怂恿社会人员采用闹事的手段不让别人做。厉害。”
张铁军给了他一个大拇指:“你也混过吧?知不知道怂恿他人寻衅滋事是什么罪?”
他扭头看了看站的直溜溜的一排社会儿:“还有你们,知不知道是什么罪?拦截、辱骂、恐吓他人,情节恶劣,你们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人家一鼓动就上。”
“大哥,我都认,我赔,行不?”老板哀求的看着张铁军:“和他们没关系,都是我的事儿。”
他知道这次是栽了,如果不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那就把这些人也得罪死了,总得给自己留条路,起码落个仗义的名声。
在社会上混,仗义这个名声还是相当重要的,敢担责任也总能让人高看一眼。
张铁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一排,叹了口气,摆摆手:“都给市局送去吧,让他们看着办。不用给我留车。”
“这事儿不是应该交给派所吗?”李树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张铁军看了看李树生:“报警都不想来,这事儿他们不知道吗?人家都是熟人,就不难为他们了,送市局去吧。”
我靠。
李树生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给这边的派出所上眼药啊,还是重药,就是不知道这一管药下来,那边能被折腾成什么样。
管他的,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再说这事儿也确实气人,太不作为了。活该。
算上那个美容中心老板,送走了七个人。
这些人想完完整整的回来是不太可能了,起码一年半起步。
那个老板弄不好得判,三年起步。
这个时代大部分违法都是劳教。要知道劳教三年和判有期徒刑三年可是不一样的概念,一个是违反治安法,一个是犯罪。
两个台球社老板和几个胆子大的混混站在台球社门口全程参观了七个人被铐上车送走的过程,互相看了看,都没吱声。
“行了,就好好干吧,这回应该不能再有人敢来闹了。”张铁军看了看时间:“那你们收拾一下,我就回去了。”
谷春芬看了看张铁军:“你,我,……那什么,你待会儿呗?”
“咱们用不着,你就好好干就行了,有事儿打电话。地下那边多用点心。”
“那我请你吃个饭呗?”
张铁军笑起来:“咱俩还得整个景呗?用不着。我得去接我对象下班,到时间了。”
谷春芬怔了怔:“你现在正经处啦?谁?我认识不?”
“我什么时候不正经处了?”张铁军看了谷春芬一眼:“你应该不认识,南山的。”
谷春芬斜了他一眼:“那你原来那些相好的呢?都处着?”
“愿意跟着我的就处着呗,什么我给不了?不说这些,走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吧。”
“你现在还在碎矿啊?”谷春芬跟在张铁军后面送人。
“早就出来了,我现在当兵,在部队待了二年了。”
“哦,对,我好像听小华说过。那你以后就当兵?得什么时候退伍?当兵还能随便回家来吗?”
“慢慢干呗,我还是挺自由的,估计短时间退不了。你回吧。”
到了门外,张铁军摆摆手,和李树生两个人顺着富强街往北走。
电子厂就在富强街的北头上,离这边也就是五六百米,一路顺着斜坡上去就到了。
谷春芬站在美发中心门口看着张铁军两个人,眼神有些复杂,想说句什么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俩走远。
张铁军知道谷春芬肯定是站在那看着自己的,于是头也没回,和李树生说着话直接走了。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再提起来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也不会改变什么。难道还欢迎回来?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就这样挺好。
友情还在,多年的同学之情也不会淡掉,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有事儿帮个忙,平时少来往。
“老板,你同学是干什么的?”那个本地女孩儿凑过来和谷春芬说话。
“当兵的。”谷春芬抿了抿嘴:“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挺长时间没见过面了。干活,收拾完就下班。”
“晚上不开啦?”美发中心这种生意晚上是要贪黑的。
“今天不开了,晚上我请你们吃火锅去。”
“我感觉行,庆祝庆祝。以后是不是就没事了?”
“嗯,没事了。”
“你同学太特么帅了,这大汽车,这气场。那些穿黑衣服的都是谁呀?看着有点吓人。”
“都是他手下呗,他挺厉害的。”
谷春芬又往北面看了看,张铁军和李树生已经走远了。
……
“老板。”李树生问张铁军:“刚才这事儿……当老板娘面能说不?”
“说呗,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没有什么事儿需要背着她的。”
“那个是谁呀?”
“初中同学,不是说了嘛。”
“我感觉不只吧?”
“嗯,以前有过一段,好几年前了。”
拐到电子厂这边,大门口的安保员远远的就朝两个人招手打招呼。
“看样你们在这边儿挺闲哪。”张铁军笑着和安保员开玩笑。
“确实没啥事儿,就守个大门,感觉这活儿用我们有点大材小用了,雇个老头的事儿。”
“防偷防盗防火防洪,哪样都不是小事儿,尤其晚上的巡逻一定不能马虎。你们不是大家轮换着的嘛,一个月你能来几天?”
“来一天也是来呀,关键是没啥意思。”
“等等吧,等业务开展起来就有你们忙的,到时候想闲都闲不着,你就又该想这里了。”
“那这边还不是要来?又不是不干了。”
“得,不和你说了,你太能说还全是理。我去接人。”张铁军摆摆手进了院子,李树生站在大门口和安保员吹,在那等他。
李树生和蒋卫红是轮流跟着张铁军,两个人商量好的三天一换班儿,回本市来就是赶上谁就是谁,只来一个。
除了沈阳和本市以外,再到其他的地方,就是两个人一起了,不排班。
电子厂原来管生产的那个副厂长已经回局里去了,听说是去了监所管理处。这还是个挺活跃的人,而且看样子在局里相当如鱼得水。
另外一个等退休的还在,他这个时候回局里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位置了,要么随便安排个养老岗,要么就直接回家等到点儿。
换成谁也不会想回去坐冷板凳,毕竟好歹也是副处级,那种心理上的落差放谁身上也不会美好。
年纪是年纪,这事儿也不分年纪,本来快要退了这会儿心情就不好,会焦虑。其实就是对未来生活的迷茫。
在厂子这边当个副厂长,没人管着也没人惦记,没有排挤没有压力,多好,还能管着那么多人。
周可丽和他说,厂子这边没有到点就退休的说法,只要身体没问题就能一直干着,差点把老头的假牙给笑掉,现在精神头可足了。
周可丽现在基本上就是生产采购质检销售财务一把抓,等着新厂长和销售经理来上任,这个时间上就不太好说。
张铁军进到周可丽的办公室,她正在和综合办的两个员工说着事儿,三个人拿着几张报表在那头顶着头喳喳。
“挺忙吗?”张铁军走过去瞄了一眼,转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这么早?”周可丽看了看时间:“这也不像你呀。”
“那我走?”张铁军做了个要站起来的动作。
周可丽夹了张铁军一眼:“就能耍宝。”那两个办公室员工就在一边偷笑。
“我到边上办了点事儿,办完就过来了。菜市场那。”
“啥事儿?”
“我一个女同学让人欺负了,帮她出口气,人让我送你们局里去了。”
“怎么不找派所呢?就在边上。”
“找不动呗,人家都是大爷,去贴他们凉屁股啊?我闲的。你们继续,在说什么?”
“你哪个女同学?”周可丽大眼睛眨啊眨啊的。
“在地下卖衣服那个,姓谷,你认识不?地下刚开始的时候他给咱们干来着,后来人手够了我让她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