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后,张铁军向组织汇报了一下家长会的过程。

针对于张铁兵同志英语成绩比较凄惨的事实,经过老张家家庭会议的评议复议,最后决定,把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交给了张铁军。

张爸张妈撒手不管了,还理直气壮的。因为他们上学那会儿没学过。其实那个时代也有外语,不过是日语和俄语,是附科。

后来俄语成为主要学习语言的时候,张爸张妈早都离开学校了。

到七十年代,英语成为主流,那时候学校也不正经上个课,顶于没有,一直到七八年全面复课以后,英语才堂而皇之的成为了主科。

刚开始只是大学,然后逐渐下沉到了高中初中,九十年代中期小学也开始了英语课。不过,各个省份地区包括城市农村都不太一样,并不是统一的。

我们就连学制这个东西事实上各省也都不是全部统一的。现在也一样。

就像辽东这边是在八三年全面推行小学六年制的,但其他省份就都比较滞后,甚至有的省份现在还是五年制。

张铁军是第一届小学六年制的学生,当时他们这一届分成了快慢班,一半升初中,一半再读一年六年级。他很幸运的又读了一年。

“你能行不?”张铁兵挑衅的冲张铁军挑了挑眉毛:“据说某个人念的是慢班,连英语书都没见过,我现在很怀疑咱家会议决策的正确性啊。”

张铁军把张铁兵拽过来按在沙发上一顿蹂躏,把他头发搓的像鸡窝一样,惨叫连连。

“就你这小体格儿还敢挑衅我?是不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太特么憋屈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妈……我要订牛奶,我要长个儿。”

“找你哥。”

“……就是我还得求他呗?”

“你说呢?”

“哥,我错了,你就是那火红的太阳,照亮着我的心房,我像那向日葵一样为你歌唱,你的指引,就是我凝视的方向,在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把你仰望。”

“咱家铁兵天生就是个特务,这变的也太快了。”

“还挺押韵,整挺好。”张爸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英语怎么弄?”张妈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她这会儿才知道英语是主科,不管是考重点高中还是将来考大学都特别重要。

“你说说,好好的孩子得特么学外国人说话,学不好还不让考高中考大学,真是理解不了,给人家培养人才呗?这是什么精神?”

“我买套书和磁带,和铁兵一起学吧,学学还是有用。我俩正好可以互相监督。”

“那也行,也是个办法。政治怎么弄?一个就是背课文的科也能落下,铁兵你说说你多厉害。算题不行死记硬背也不行啊?”

“马虎了,期末我肯定玩命背。”

“光是硬背也不行,得一边背一边写,大量的写。书写和听读都能强化记忆。”

……

九零年这会儿虽然李阳的疯狂英语还没有影儿,但是市面上已经有了不少种英语自学教程,都是课本配套磁带的方式,而且还是时髦的邮购。

邮购这事儿在九零年已经很成熟了,先按照报纸杂志上的地址和账号去邮局把钱汇过去,然后一般半个月左右就能收到邮件了,也不算慢。

可以邮购的东西也很多,教材,书籍杂志,工具,体育用品,服装鞋帽都可以。

嗯,武汉的邮购部最多,还有什么扑克技巧透视麻将的,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张铁军都以为武大是骗子窝。地址都是武大。

张铁军选了一套和初中高中英语教材基本同步的学习课程,竟然还可以和指导老师通信,把作业寄回去进行批改指导。

当然了,这个感觉就有点扯,不过是真的。

这几天他一直在家,哪里也没去,中间去厂文宣队混了一天,跟着唱唱跳跳的玩了大半天,算是露个脸儿。

上午没事儿就去市里看看老姨和小华,也熟悉一下服装公司的人员和运营情况,去工地上关心关心老连的身心健康。

下午就在店里陪陪老妈和老太太,撸撸狗,并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

就这么过了五天,当然也少不了和几个蜜友交流一下,小柳现在基本上是隔两天就在这边住一天,缠的很,胃口变大了似的,一晚上要吃两三顿。

于家娟就要好的多,主要是她也只能偶尔拿出来那么一两个小时时间,温柔的像水一样包裹着张铁军,把每一分钟都达到最大化利用。

郑莹在养伤中,要持续到一月份去了,张铁军尽量不出现在她面前。想着如果趁着这个机会就这么断了保持正常交往也挺好。

田玲那边没什么变化,张铁军去找她她就哼叽哼叽的配合,不找她也不会纠缠,就是再见到会用幽怨的目光盯着张铁军看,像是张铁军对不起她了似的。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需求方式。

李秋菊还是霸占着张铁军的房间,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过着每一天,听说吸引了不少街里的小伙,总是找理由去看他。

张凤偶尔会在晚上和张铁军通个电话,絮絮叨叨的和张铁军说着她的每一天,也没有什么具体内容,就是听听声音说会儿话。

张铁军自己一直在完善几个公司的运作计划写计划书,让广告公司那边代为招聘一些人员。

市里的工地已经在安排停工了,沈阳那边住宅酒店写字楼都要停工,训练基地和工厂、锅炉还有集散中心还在施工,不过基本上已经是在收尾。

十八号下午,正在写计划书的张铁军接到了黄秀芬的传呼。

“哎?哪位?”

“我是小黄,是张铁军不?”

“是我。姐,有事儿?”

“你这会儿能上来一下不?有点事儿想和你说。”

张铁军看了看时间:“能,我去哪找你?”

“那你就去宿舍吧,我在我值班室等你,你能找着吧?”

“能,招待所最里面那间呗。我去那好不好?锅炉谁值班?”

“今天代姐值班,你来吧,我收拾收拾去等你。”

“行吧,那我挂了啊。”

张铁军挂上电话挠了挠鼻子尖,从上回带她去市里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都以为她暂时不会和自己联系了呢,结果今天电话就来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考虑的,要和自己说什么。

小黄那个人和其他这些女人都不一样,年纪更大,工作也更稳定,有家有孩子要养老人,她做什么事需要考虑的东西就更多一些。

张铁军也是真的没想过再和她发生什么,就是单纯的想帮帮她把债还上,让她的日子过的好一点儿,快乐一点儿。

收拾好东西,张铁军出来开上大卡去了矿山。

矿山职工宿舍已经快要到采矿作业区了,已经远离了住宅区,那里也没有公交车站,交通全靠步行或者骑自行车。

张铁军开着车上来。福利科是一栋三层拐把子砖楼,门口有一家小卖部,是福利科的老职工开的,主要就是针对住宿的职工。

办公楼西侧是往后去的道路,右转就是大食堂的院子,左转绕到办公楼后面就是宿舍。

招待所和宿舍并不是一栋楼,招待所用的是办公楼的一楼,和宿舍楼中间有两米多落差的一个梯坎儿,和锅炉房共用一个院子,院子里堆的都是煤。

张铁军把车直接拐进土路,停到办公楼楼头上。

今天是礼拜天,这一片除了宿舍有两个人值班以外,都不上班,也不怕谁看到,至于住在宿舍里的人看不看到都无所谓,可以把他们忽略不计。

宿舍里值班的两个人,一个是宿舍的传达室,一个就是下面招待所的锅炉房。这个锅炉房同时也给宿舍提供全天二十四小时的热水。

其实就是锅炉工需要干活,宿舍传达室值班的人就是过来睡觉的,什么也不用干,有没有来不来完全没什么影响。

张铁军锁好车,拿着从香港给小黄带的一件大衣绕过楼头。招待所的院子是两道大铁门,往宿舍的土路还在里侧,要爬一个坡。

顺着大铁门上的小门进来,脚底下全是煤灰,小山的一样的煤块就散堆在院子里,弄的到处都是,就在楼前这边留了一条人走的小路到招待所门口。

就这条件也有人住,也就是这么个年代吧,是真不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其实是没有办法。

锅炉房的值班室和招待所的门也就是十米远,人坐在里面就把院子里看的清清楚楚的。这半边没有煤堆,是晾晒衣服被褥的地方。

张铁军往锅炉房那边看了看,也没看到人,直接进了招待所。

一进来眼前就是一黑,里面太暗了,适应了一下才看清东西,不过这边的暖气是真足,热气都扑脸。

里面中间是一条到底的走廊,走廊两侧是房间,能有个十几个房间的样子。

张铁军一路往里,还没走到头,小黄从她的值班室里伸出脑袋来,看到他就笑:“你来啦?还挺快的,我也是刚到。”

这边的房门都是那种带一块玻璃的,房间的门上有门帘,她的值班室玻璃是用报纸给糊上了的。这就是她的私人领地了,在里面干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里面有两张床,都铺着干净的被褥,毛巾架脸盆镜子衣柜什么的也都是齐全的,洗发膏肥皂香皂抹脸的擦手的香水口红一应俱全。

屋子里香喷喷的很好闻。

感觉这就是她另外一个家似的,直接就能过日子了。张铁军知道她这里还有锅,能做饭。

他上辈子经常在这屋睡觉。一个人,真的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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