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晚上,五点二十。

张铁军开着车带着张铁兵来到矿山一中,同车的还有张铁兵的两个同学好友。

全志龙和他妈妈,毛忠军和毛部长。

大卡的车体比较宽,毛叔坐在副驾,张铁兵、全志龙毛忠军和全志龙的妈妈坐在后座也不是太挤。

“毛叔,你家都是你来给孩子开家长会呀?”

“也不是,偶尔你婶儿也来。你上学会儿你婶儿也没少来呀,你记不住了吧?”

“确实有点记不清了,感觉就像已经过去了好些年似的。你家兰子现在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好像从毕业就没怎么看见过她了。”

“就那样呗,还能怎么样?”提起女儿,毛叔有那么一点儿不自在:“就那么处着的,结婚……暂时到是还没打算。看看老刘家怎么说吧。”

想当初那时候,毛叔毛婶儿和张爸张妈都是有意促成张铁军和毛兰在一起的,两个人在初一初二还是天天一起上下学。

可是没想到初二下学期情况发生了变化,刘辉对毛兰发起了猛烈进攻。

凭着他那会儿比张铁军高的身材,比张铁军俊俏的相貌还有他爹给的大把零花钱儿,就把毛兰给攻陷了,张铁军黯然身退。

其实吧,主要还是那会儿张铁军实在是不开窍。

人家丫头天天跟着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没事儿还找他玩儿,给了那么多暗示,可是这头傻夫夫的啥也不懂还经常跑去找别的同学玩耍。

年纪小是硬伤啊,他还琢磨着撒尿和泥呢,人家都已经开始探讨人生了。

小丫头懂事儿比小小子本来就早,对某方面的刺激是很向往的,再加上刘辉又是个能说会道开了窍的,张铁军输的不冤。

其实不是个例,年级上那时候对张铁军各种追求暗示明示的女同学可正经不少,包括校长家的丫头,都被张铁军的‘梗直’给劝退了。

单就凭着把情书交老师这一项,就直接拉黑了一大批。谁疯了还搭理他?

话说那会儿因为毛兰张铁军和刘辉正经没少打架,只不过人家是想弄媳妇儿,张铁军就是纯粹因为自己的小伙伴和别人好了吃醋,绝无半分男女之情。

老正直了。

后来长大以后张铁军最烦的就是别人说他单纯,一提这个词儿就情不自禁的想起来上学的那些年……耻辱啊,奇耻大辱。

多少个清纯的漂亮小姑娘就这么被他忽略了,埋没了,错过了。

“也是,结的太早其实也没啥好处。”张铁军点点头。毛兰比他大两岁,今年虚岁二十。

“你感觉刘辉那个人怎么样?”毛叔看了看张铁军。

“客观来说,那小子还行,”张铁军点了点头:“要相貌有相貌,要个头有个头,能言善辩的,脑袋也够用,家里条件也好。

他家里也就是他二哥有点驴,他和他大哥都行,交际面也广,将来挣钱也是没有问题的。再说他爸离退休还早。”

提起来刘辉他爸,张铁军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来一个瘦高的老头,地中海大金牙。本来挺好的长相,在秃顶大金牙的映衬之下怎么看都有点猥琐。

不知道地中海这玩艺儿会不会遗传,一想到刘辉和他哥哥将来变成地中海的模样,张铁军就想笑。发型这东西对相貌的影响实在是太巨大了。

“你对他家里还挺了解?”毛叔又看了看张铁军。

“还行,知道一些。他爸你应该见过了吧?老头贼能划拉,现在他家里一两百万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大哥在银行混的也不错。

他二哥我知道的少点,就知道他特别能打架。他家哥仨感情挺好,也都孝顺,将来肯定不会因为家产什么的闹。

这个你放心,就是他妈的身体好像不太好,糖尿病挺严重了,总得去住院。他家老头老太太将来肯定是要跟着刘辉过的。”

“为什么这么说?”

“他家刘军刘伟都已经结婚搬出去了呀,都有自己的房子。其实吧,我觉得现在住楼还真不如他家那大院套儿,比楼舒服。”M..

“嗯,”毛叔抬头抓了抓头皮:“就是冬天上厕所费点劲,别的方面确实还是不错,我也挺喜欢那大院子的。”

“现在兰子是在家住还是在老刘家住?”张铁军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话说毛兰长的是真漂亮,一七三的个头,高鼻梁大眼睛白嫩嫩的,关键是性格也特别好。其实错过了真挺可惜的。

毛叔有那么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有时候也上去,在家的时候多些。怎么说也还是没结婚呢,总在人家感觉不好。”

“那就赶紧办了得了呗,还等什么?嫁刘辉不亏,咱得实话实说,虽然我有那么点酸溜溜的。”

毛叔笑起来,在张铁军肩膀上拍了拍。不是两家大人不努力,实在是这个友军太拉稀了。

大卡直接上坡,从学校的正门开进操场,停在教学校楼门洞前面的梯阶口上。

今天是全校家长会,操场上远处近处都是学生,三五一伙的聚在一起说话或者玩耍。

张铁兵和毛忠军,全志龙跳下车就去找同学玩去了,家长会不让学生进楼,只有家长才可以。他们只能在操场上等着。

张铁军和毛叔,全婶儿一起顺着梯阶下来进到教学楼里。打更的瘦老头和教导主任在传达室门口堵着,也算是迎接家长。

“哪个班的?”教导主任打量了张铁军两眼,笑着问毛叔。

“我仨都是三年一的,这是学生的哥哥。”毛叔拍了拍张铁军。

“瞅着有点眼熟。”教导主任冲张铁军点点头。哥哥来给弟弟开家长会很正常,不少人家都是哥哥姐姐来,只是张铁军属实是小了点儿。

“张主任我是八七届的,当时也是这个教室,我班主任是王小力。那会儿团委这黑板报都是我在出。”张铁军指了指大门两侧的黑板报。

“我就说嘛,我对你有印象,这家伙现在这个头也窜起来了。上班没?”

“上了,我是选厂的。那我们就先进去了啊。”张铁军给他递了根烟。

“行行,好,也快开始了。知道教室吧?”

“知道。”张铁军带着毛叔和全婶儿找到三年一班的教室。他上学的时候也是这间教室。

六中这边有个常年的习惯,就是每年都要调换教室,初一都在三楼,初二在四楼,初三就调到一楼,这么多年从来也没变过。

每一届初三都是在一楼上课。

一楼因为是半地下,有点阴,也潮,尤其门厅这里,前后门正对着中间是一个大厅,风呼呼的,冬天那才叫一个酸爽,地面上全是冰。

没办法,学校的水房锅炉房还有厕所都在后面,加了棉门帘都不好使。

张铁军的老师们这会儿是在初二年级,初三的他基本上都不认识,找到张铁兵的位置坐下来前后看了看,家长他也都不认识。

张铁兵的坐位和他上学的时候差不多,在第三排。这会儿可没有什么按成绩安排坐位的说法,都是按照个头来,学习好个子高的也只能坐在后面。

虽然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就有老师搞课外辅导班挣钱了,但大多数老师还是好的,是相当负责任的,学校的风气还很正。

全婶儿坐在张铁军同排,毛叔就跑到最后面去了,毛忠军的个头实在是有那么高。

这会儿家长会和以后也不一样,是真的要给家长们讲一些东西,学生的在校情况,学习情况,运动劳动情况等等。

也不是班主任一个人讲,科任老师也会过来说一下,校长副校长都会参加各个班的会。初三是校长,副校长去初一初二。

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升学指标升学率的说法,这种家长会就是单纯的和家长进行沟涌,是真的在为学生负责。

一个学期一次,都在期中考试结束以后。

校长还是张铁军上学时候的校长,正处级干部,是张铁军的老熟人了,张铁军初一初二每年三十都会去他家里拜年。

不去不行,他女儿要求的。

他女儿是第一个口头要求张铁军拉小手亲小嘴的女孩儿……后来要和张铁军玩生小孩儿,把张铁军吓跑了。

到初二下学期两个人就不来往了,她和别人实现了目的。就是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

他俩那会儿不是一个班的,那时候还分甲乙班呢,她在甲班,张铁军在乙班。乙班和丙班不学英语,张铁军的英语是参加工作以后自学的。

话说,李秋菊的爸爸还是这所学校的第二任校长来着。

老头三个儿子都是全民,也是相当有人脉的有路子的,别看李秋菊是在大集体,那个时候管厂相当牛逼,也不是谁都能进得去。

这个讲完那个讲,当面讲完喇叭讲,张铁兵做为班上学习不错但不是班干部团干部的闲散人员,只是在开始介绍成绩的时候被提了一句。

全程陪听。张铁军感觉这还不如学习不好能作祸的,起码人家从班主任开始,每个科任老师都会提到说几句。

家长会开完天已经黑透了,小北风嗖嗖的从空旷的操场上吹过,围墙边的大杨树无奈的晃动着已经干枯的枝叉迎合着。

学生们都挤在楼梯口这里等着家长出来,有胆大的已经跑回家去或者不知道去哪疯去了,等在这里的都是乖宝宝好学生。

张铁兵又牛逼了一轮儿。

以前他家有大轿子只是一个传说,现在全校师生都看到实物了,连学校里最能作的混子都跑过来客气的和他说了几句话,羡慕的口水流了一地。

张铁军还想去看看以前的老师,可惜初三是最先结束的,人家都在忙着,只能跟着毛叔和全婶儿一起出来了。

在车旁边找到了疯的满头汗的三个臭小子。

“你们这是去洗澡了呀?”

“我们踢野球了。”

“赶紧上车,别吹感冒了。真是的。”全婶儿把三个小东西赶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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