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你出来吧。”
苏栗马掏出手机给林兮发去了这条微信，然后摇下了车窗，看着车头右边的后视镜。
卡宴停在了距林宅不远的拐角处。
从后视镜里瞧见林兮从林家大门款款走出，苏栗马便探出头向她招招手。
林兮走过来，打开车门，刚想上车，就惊讶地僵住了身子。
卡宴的驾驶员，不是别人，正是严田，就听他转过头打了个招呼：“林小姐。”
而某个冷面神现在就和苏栗马并排坐在车后座，看见林兮想坐进后座时，猝不及防地皱了一下眉头。
林兮捕捉到了季谨言眉宇间细微的动作，于是很自然流畅地关上门，顺手打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转头对苏栗马笑笑：“我坐前面。”
不远处的林宅大门，林倩倩偷偷摸摸地跟了出来，正巧看见林兮坐上了卡宴副驾驶的位置，但从她的角度看不清车内情形。
她立刻掏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记下了车牌号。八成这辆车的主人就是林兮的金主，哼，她倒要看看对方会是哪路货色。
在林倩倩暗暗偷窥时，卡宴却没有多做停留，弹指间便扬长而去。
严田觉得，季总一定是不放心林小姐，否则怎么会刚刚听到苏特助要来找林小姐以后，就说要出门顺便载她们一程。
苏栗马也觉得很奇怪，但她不觉得向来眼高于顶自恋成瘾的季谨言是为了林兮，大概，是他最近……太闲了吧。
她只想到了这一个可能性。
又是尴尬诡谲的气氛。
严田觉得不能再这么安静下去，适时地出声询问：“林小姐，还是回天乾吗？”
“嗯。”林兮点头应道。
苏栗马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林兮，可是碍于车子里还有季谨言和严田在，所以不好开口。她偷偷瞟了一眼季谨言，见他此时靠在车椅上，合着双眸，不知是醒是睡。
她按捺不住好奇，斟酌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林家人有没有为难你？”
显然林兮跟她有一样的顾虑，有些话不好当着他们的面说，所以只答了一句：“还好，没怎么为难我。”
车子开到了天乾，林兮告辞下车，并道了谢。
苏栗马有些迟疑，她分明看清楚了林兮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定有什么想跟她说。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望向季谨言：“季总，我可以下车找一下林小姐吗？我有些话想跟林小姐说。”
季谨言微合的双眸蓦然睁开，瞧了她一眼，冷冷开口：“你好像还在上班时间吧？工作时间聊私事，你觉得合适吗？”
“不……不合适。”苏栗马默默垂首，早知道就抵死不从这位大佬说要顺路相送的提议了。
“严田，开车。”季谨言沉声吩咐。
卡宴一路平稳地行驶着。
严田的目光不停地瞟向后视镜，季总只让他开车，也没说要开去哪里，说顺路送苏特助来找林小姐，可明明季总下午并没有行程。
究竟要开去哪里啊？他心里腹诽，可是，他不敢问。
后排的季谨言神色淡淡的，苏栗马的脸色却不太好，一张脸愈加苍白起来，靠着车窗玻璃双手捂着肚子，一脸难受的样子。
“苏特助，你没事吧，脸色看上去很差，是不是不舒服？”严田从后视镜中观察到，询问了一声。
这一问把季谨言的目光也拉到了苏栗马身上，只见她脸色惨白如纸，额头还沁出了一层薄汗。她说：“我没事，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季谨言闻言，蹙了一下眉。
“我记得前面就有个医院，还是去看一下吧。”严田道。
“嗯。”季谨言应了一声。
“真不用了。”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胃更疼了一些，连拒绝的话也懒得说，随他们去了。
车子转进医院，拥挤不已，果然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医院。
严田只能不好意思地转头道：“季总，要不您先跟苏特助下车，我找个车位停车。”其实季家一直有专属的私人医生，甚至还有私人医院，但是苏特助好像特别难受的样子，他也只能转进这所最近的公立医院。
而且只是个特助不舒服，总不能劳烦季家的私人医生来看病……
苏栗马不想多言，使尽为数不多的气力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季谨言见她这一套动作，皱了皱眉，最终没说什么，也跟着下了车。
他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人来人往。
苏栗马捂着胃部，疼得歪歪扭扭地站不住。
季谨言站在她身边，像具雕塑，一言不发。从小到大，他有不舒服都有季家的医生直接上门会诊，从来没有踏进过医院一步。
渐渐地，他们开始引来路人的注目。
身材挺拔的男人身着一身名牌西装笔直地站在那里，五官英俊，器宇不凡，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而他的目光凝聚在身边经直接疼到蹲下的女人身上。
这是在拍戏吗？有路人想。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护士凑上来，问道：“先生，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季谨言指了指蹲着的苏栗马：“她不舒服，要看医生。”
咦？已经有女朋友了？小护士叹了口气，她本来想着来搭讪的，看了看苏栗马此刻惨白的脸，她再看向季谨言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挺帅一男的，怎么对女朋友这么狠？女朋友都疼成这样了，还一脸没事人的模样，果然长得帅的都是渣男。小护士想，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好了：“先去挂号吧。”
“挂号？”季谨言眯了眯眼睛。
“挂号都不会？”还是个没出过社会的白痴，“你扶着她，跟我来。”
苏栗马虽然疼，但意识还是清醒的，随即强撑起身子准备跟小护士走。
季谨言看见她踉跄的步伐，几步上前，结实有力的臂膀一把扶住了她。
“季总，不用麻烦了。”
苏栗马想要躲，却使不出太多力气。
季谨言的手臂很有力，一手箍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她犹在挣扎，在季谨言看来，却像是一团棉花揉在怀里。
“乖，别闹。”
苏栗马好像被雷劈了一下——
季谨言他说了什么？
乖？
苏栗马还来不及回味，胃部一阵痉挛又撕裂了她的神经，让她无法思考。
跟着小护士，办完挂号手续，等着医生叫号。季谨言看了一眼坐在冰冷长凳上，蜷缩着身躯的苏栗马，不耐烦地说：“为什么还要等？”
“看病肯定是要排队的。”苏栗马有气无力地解释，她大概也猜到以季谨言的家世肯定看病都有医生直接上门，“季总，你坐一会儿吧，马上就轮到了。”
季谨言看了看苏栗马身边空空的凳子，这么多人坐过，都不知道有没有消毒……他皱了皱眉，并不想坐下。
好在不一会儿，就轮到了苏栗马。
医生用听诊器监听了一下苏栗马的胃部，又按了按几个方位，询问苏栗马：“这里痛不痛？这里呢？”
片刻后，医生开始拿笔在病历上龙飞凤舞起来，还顺口问道：“吃过东西了吗？”
“还没，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那正好，去拍个片子，再验个血吧。”说罢，医生就把电子卡递向季谨言的方位，“帅哥，去交一下钱，取个单子吧。”
“……”
这个人活得不耐烦了吗？季谨言挑了挑眉，敢叫他做事？
苏栗马打了寒噤，慌忙站起来，要去抢卡：“给我吧，医生，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不行。小姑娘你看你都疼成什么样了？”医生不给她，“这时候本来就需要男朋友照顾一下的。”
男朋友？
苏栗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此刻站在她身后的季谨言脸色肯定很难看，她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他……只是我老板。”
“老板会陪下属来医院看病？”医生狐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显然是不相信。
季谨言皱了皱眉，也不知心里那股烦躁的情绪是什么。他夺过医生手里的电子病历卡，长腿大步迈了出去。
苏栗马全程在季谨言的押解下，准确来讲，季谨言只是像个铁面门神一样站在她身边，完成了拍片验血。他全程冷着脸气压很低，她也不好过，只盼望着严田快点来。
而此时的严田终于找到了停车位，走进医院，却找不到他的总裁和苏特助了，像一只没头的苍蝇正在医院里打转。
医生看了看胃部X光片，又看了看手中的验血单：“姑娘，你是不是胃不太好？”
苏栗马有些紧张：“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大问题，就是常年胃病引起的胃痉挛，你又没吃东西，所以有点低血糖。”医生笑了笑，“我先开点药给你，回去吃点清淡的，按时吃饭。你们这些小姑娘，总是乱减肥，饭也不好好吃，把身体都搞坏了……”
很显然，医生以为她是为了减肥才弄坏的胃。其实，是她以前为了省钱，经常一天只吃一顿熬出来的。
她讪讪地笑了笑，也不想多做解释。
医生还在滔滔不绝：“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仗着年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老了就知道苦了。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也不好好照顾照顾女朋友。小姑娘到中午都没吃东西，你就由着她？你也不心疼一下。”说罢带着情绪地瞥了一眼长身而立的季谨言。
苏栗马陡然感觉到周遭瞬间陷入了低气压，她怕季谨言快要忍不住翻脸了，立马站起来向医生道谢：“谢谢医生，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然后拉着季谨言就往外走，避免了一场“医闹”。
医院走廊，季谨言脸上不耐烦的情绪溢于言表，他沉着脸看着苏栗马。
苏栗马被盯得有些发怵，捂着胃部的动作越发显得孱弱：“那个，季总……医生他不知道情况，瞎说八道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什么不要往心里去？”季谨言一挑眉。
“就……就说你是我男朋友，他是误会了，所以他说的话，在没有事实依据的前提下，没有什么好跟他计较的。所谓不知者无罪……”
随着她的话音，季谨言的脸色愈描愈黑，双眸寒意森森。
这个人是搞不清楚重点吗？
“减肥？”他决定有必要提点一下她，冷峭的唇漠然开口。
“没减肥。”苏栗马顺口答道。
季谨言蹙了蹙眉，问道：“那怎么来的胃病？”
“季总……你在关心我？”苏栗马有些难以置信，目不转睛地瞧着季谨言看。
“知道为什么同意先送你来医院吗？”季谨言也不回答她，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目光没什么情绪，见她疑惑地摇摇头，他继续说道，“我怕你，死在我车上。”
苏栗马无语，她还以为铁树开了花，冷血季总会体恤员工了？原来都是那天上浮云，压根就是痴心妄想。
这时，严田终于找到了二人，刚到跟前就发现，苏特助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是发生了什么吗？
季谨言将手中的药单扔给严田，吩咐道：“去拿药。”见严田点头应道，他便单手插着西裤口袋，迈步向前。走出了两步，他又蓦然回头对苏栗马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不许减肥！”
“……”她没有减肥！
终于结束了这场并不愉悦的看病之旅，卡宴停在了季氏门前，由于下午还有一场会议，季谨言率先跨出一条长腿，下了车，对驾驶座上的严田交代道：“送她回酒店。”又警告似的瞥了一眼苏栗马，“没事，不许逃班！”
苏栗马无语。
这个不许那个不许，她以前没觉得，季谨言什么时候管得比海还宽了？以前明明是，他有私人行程需要她处理时她才要上班，他有正经工作要忙时她可以随时放大假的！
这样超长时间守在酒店待命，必须得加工资！不然可不划算，她暗暗想着。
车子再次缓缓启动。
苏栗马觉得车内有些安静，便对严田说道：“严秘书你在前面一点的位置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我已经没事了。”
“季总交代了，要把你送回去，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主要也是不敢忤逆总裁，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两天他一个堂堂季氏的秘书已经快沦落成小司机了，唉……
刚回到酒店，见苏栗马下了车，严田本来想把车子掉个头就开走，“叮”一声，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他点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被逼无奈地跟着苏栗马下了车。
见严田一直跟自己上楼，进了房间，苏栗马终于忍不住出声：“严秘书，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严田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季总说了，让我帮你叫一点吃的，应该马上就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有酒店服务生推着推车敲了敲大开的房门，微笑道：“您好，你们的客房餐点到了。”
苏栗马望着一推车上面数十个菜肴，一脸惊讶：“我也吃不完这么多呀。”
紧接着严田的下一句话，就彻彻底底惊到了她——
“季总还说了，要我看着你把这些都吃光再走。”严田掏出手机，示明了季谨言刚才发给他的短信。
“……”
季谨言这个神经病，苏栗马仰望苍天。
季氏的新电影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
官博上连续三晚八点准时曝光电影名以及主角阵容，引来无数讨论，热度占据微博话题榜迟迟不退，苏栗马也一直在关注。
第一天公布了电影名——《妖女》。这部电影的剧本她听林兮提起过，大致讲述了夏朝妹喜的故事，夏后氏履癸，夏朝最后一位君主，因荒淫无度暴虐无道专宠妹喜不理朝纲，最后导致国破家亡的结局。不过电影里还稍微做了一下演绎，履癸对妹喜一直用情至深，而妹喜因为肩负的使命，只能一步一步引导夏朝走至灭亡。
这个故事的基调充满了虐恋悲剧的色彩。
第二天公布了男主的选角，一如外界传言，是近期圈内炙手可热的小生，凌辰。他凭借一部IP剧的男主大火，现在风头正盛。
最后一天也是重中之重的女主角公布，导演之前就放话，这个角色会启用新人，选角也一直在进行中，却始终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
今晚就直接挂出了林兮的宣传海报，一夜之间，让所有人认识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有一些无聊的网友，还扒出了林兮跑龙套时的场景，不过普遍微博下的风评都不错：
“姐姐很漂亮哎，气质好好，身材也好好。”
“这个姐姐颜值简直了，我可以，我可以。”
“快戳林兮演丫鬟的视频……”
然而翌日早上，苏栗马就发现微博上有许多控评的黑子，到处黑林兮陪酒傍金主，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于是苏栗马掏出手机，拨通了严田的电话。
“喂，严秘书，季总呢？”
“正在办公室里呢。”严田看了一眼合着的总裁办公室大门，“苏特助，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有大事，你看到微博上那些有关林兮的谣言了吗？”她也不绕弯子。
“我没怎么关注微博，稍等一下，我看看。”严田打开了面前电脑上的微博，稍微浏览了片刻，有些叹为观止，现在网络上都这么可怕了吗？
苏栗马听见电话那头鼠标移动的声音，就猜到严田应该已经看到了。
“你看啊，严秘书，林小姐怎么说也是季总的未婚妻对吧，她被键盘侠人身攻击，也有伤季总颜面……”
“有道理。”严田点点头，觉得十分有理有据，万一季总发起火来，后果难以想象。
“那这件事就麻烦严秘书啦。”苏栗马微微一笑，“季总一开心，论功行赏，功劳也都是你的。”
挂了电话，严田立马联络了娱乐部公关，让他们立马解决掉微博上一切关于林兮不实的谣言，理由是会影响季氏电影的评价。
季氏娱乐部虽然不是季氏主干业务，但处理各种问题都是业内屈指可数的标杆，迅速且不留后患，手段跟季总本人简直如出一辙。
于是半个小时以后，苏栗马就已经看不见挂在热搜上的“黑料”了。
而此时的林倩倩正在家里咬牙切齿，雇水军黑林兮确实是她做的，但是无论她砸再多钱进去，雇多少水军，她编造的“黑料”却始终被牢牢压制着，无法登上热搜！
严田也刷着微博，正在扬扬得意，他就被季谨言叫进了办公室：“下午四点的临时会议，准备得怎么样了？”
“各部门主管已经全部通知到了。”严田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季谨言，“季总，另外还有一件事要跟您报告一下，微博上关于林兮小姐的黑料已经全部处理掉了……”
季谨言皱了一下眉，抬起头，看向严田。
“是这样的，《妖女》官博挂出女主角之后，有水军恶意攻击林兮小姐，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严田垂着头，更加注意起措辞。
“然后呢？”季谨言明白了严田的意思，挑了挑眉，“谁让你自作主张帮林兮压热搜？”
他确实武断先行了没错，可他以为那铁定也是季总的想法啊。
“对不起，苏特助联系了我以后，我没有多想，擅自做主处理掉了。下次不会了，绝对会先请示您。”
“苏特助？”季谨言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
“……”他好像不小心把苏栗马出卖了。
沉默了良久，季谨言才蓦然开口：“取消下午的临时会议，回酒店，通知苏特助上班。”说着长身而立，走了两步却又顿了一下，“顺便告诉她，让她洗干净脖子过来。”
此时，苏栗马接到严田的电话，很是张皇。不知道是她听岔了，还是严秘书表达错误，她仿佛听到了……
季总让她洗干净身子等他？
苏栗马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她的工作地点。
四洲国际酒店8888号房间。
一般酒店只有一张门卡，由于季谨言的特殊身份，酒店直接配备了两张门卡，一张季谨言自己持有，另外一张就在苏栗马手上。
她到了一会儿，季谨言和严田才信步走了进来。
掠过季谨言，她看到严田递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看来，大事不妙啊。
季谨言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掠过她身边，解开西装的扣子，长腿交叠着往沙发上一坐。
苏栗马立马狗腿地敬上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
“林兮的热搜是你让严秘书撤的？”季谨言也不抬头，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苏栗马递给严田一记眼神追杀，弄得严田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哪里使得动严秘书啊。”苏栗马辩解道，“我只是跟严秘书说，这件事怕再发酵下去，影响季总您的颜面，问问严秘书怎么办才好，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季谨言瞥了一眼不远的严田。
严田被吓得后背一僵，仔细想想，苏特助好像真的没有说处理这件事，于是他只能讪讪道：“季总，是这样没错的，是我擅自主张了。”
“哼，小聪明。”季谨言嗤了一声。
苏栗马知道其实什么事都瞒不过季谨言的眼睛，她故意打给严田，说那些话，也不过是看严田忠心耿耿，绝对稍微一套就上钩。为了帮助林兮，她的确耍了一些小聪明。
“季总，其实严秘书和我都是一心向着季总您的。虽然您与林小姐的婚约不对外公开，但是林小姐声誉受损，对季氏的电影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况好歹林兮也是他的合约未婚妻，他不管不顾的，最后只能由她出面帮忙，到底是谁的未婚妻啊？
有一瞬间，苏栗马甚至觉得，她不仅拿了妖艳货色的女二剧本，甚至还拿了男主剧本。季谨言作壁上观看好戏，她却要冲在前头保护他的未婚妻！
“目的说得过去。可是……”季谨言眯起危险的双眸，“我让严田交代你的话，你做了没？”说罢，还有意无意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苏栗马。
洗干净身子等他吗……
他想做什么？苏栗马不自在地扯着衣角，声音轻轻的：“急着出来，没洗。那我现在去洗手间洗？”季总应该不至于饥不择食对她下手，难道是洁癖症犯了，嫌弃她平日里不整洁？
见季谨言不置可否，她硬着头皮就想往盥洗室里走，走了两步又转头问道：“那浴袍有吗？”
季谨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严田也是一脸蒙。
“不是让我洗干净身子……”苏栗马怔怔地出声。
“噗！”严田差点笑了出来，拼命强忍住笑意，解释道，“季总，是让你洗干净脖子等他。”
苏栗马老脸一红，再偷偷望向季谨言时，发现他脸上又攀上了乌云。
“严田，出去！”
沉默了片刻，季谨言沉声开口，吓得严田片刻都不敢耽误，立马离开了房间。
还没等苏栗马反应过来，季谨言快速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捞了过来，欺身就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季总，你……你做什么？”苏栗马被惊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你说呢？”季谨言一只臂膀撑在她耳边，面色依旧不起波澜，“你不是要洗干净身子等我吗？”说罢，有着绝美五官的脸就慢慢朝着她的脸压了下来。
“别别别，季总，我错了，我年纪大，我耳背，连话都听不清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怎么敢肖想你呢？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打你的主意。”她闭着眼睛，开始求爹爹告奶奶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和我在一起很糟糕？”
季谨言不悦的声音从她头顶幽幽地传来。
虽然他一开始招聘特助，会选上苏栗马，就是看中她并不想爬他的床，毕竟放一个花痴在他身边，天天如狼似虎地盯着他，很不安全。她也确实把工作完成得很好，帮他挡掉不少桃花灾的同时，也从未想过利用职务之便近他的身。
这也是为什么，他怀疑她是宋振宁的信鸽时，都没有第一时间解决她的原因。
可是，当他发现，她对一个女人的兴趣，都比自己大的时候，他就有些恼火了，一旦起了这个念头，星星之火便可燎原。
这是要吃窝边草的架势？
苏栗马有些惊讶地睁开眼，就看见季谨言近在咫尺的脸，连呼吸都能喷到她脸上，俊美的五官近看更是夺人心魄的耀目，令她有一瞬间恍神。
“哪里！能被季总临幸，是我的荣幸。”她平复狂跳的心，挤出一个微笑，就这样笑盈盈地对着季谨言的双眸。
她不完全了解季谨言，但她很了解他讨厌什么样的女人。
果然就见季谨言冷哼一声，松开压着她的姿势，理了理西装，瞥了她一眼：“清楚你的身份，以后不要耍小聪明，做好该做的事。”
“是。”
苏栗马仍旧面朝上，心乱如麻地平躺在沙发中，这一声回应就淹没在了季谨言走进书房后的关门声里。
书房里的季谨言，脱掉西装外套，随意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往真皮办公椅中一靠，合着双目，体内还有一股无名火在蹿。
该死！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真动了念头。虽然这是男性的正常生理反应，但是他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欲望需求，就连严雪至也笑过他，有种近乎变态的克制力。
可是就在刚才，他的克制力差点土崩瓦解。
她不美，总是浓妆艳抹甚至有点俗气，但他不讨厌她这样子的伪装，也不讨厌她平日里耍耍小聪明，狗腿拍马屁的样子。毕竟她很识时务，也很有分寸。
她很适合做他的特助，帮他处理一些日常琐事……但仅限于此。
季谨言蓦然睁开眼睛。
方才那股原始的欲望已经被他压了下去，不见踪影。
“小苏，小苏，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啊？”
苏栗马飘在外头的思绪被面前林兮呼唤的声音拉了回来。
林兮狐疑地盯着她：“你没事吧，今天怎么状态怪怪的？”
不得不怪啊……尤其是在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情以后，其实她不该胡思乱想的，诚如季谨言所说，她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其余的人或事，不能肖想的就不要想，否则就是自寻烦恼自找苦吃了。
于是苏栗马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有点累。你刚刚说到，那对母女拿了你妈的遗物？”
林兮点点头，大致讲述了一下昨日回林家的情况。无非就是林堂想逼她与大成集团的郭韬见面，而那对恬不知耻的母女则私吞了她母亲生前的玉镯，不肯交出。
“你也别着急。如果玉镯在她们手里，迟早有露出马脚的一天，到时候再拿回来也不迟。”苏栗马安慰她，又思忖了片刻，“反而，是你父亲那边，急着安排你和郭韬见面，看来也没有这么容易死心的。”
“我跟他们说，我有未婚夫了。”
“你说了是季总？”
“没有。就算我那天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指不定还以为我疯了。”
苏栗马点点头：“不过，我觉得，季总应该不会放任你父亲逼你嫁给郭韬，毕竟你们之间还有一份协议在。就是不知道他打算几时出手……”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在等。”林兮跟苏栗马想的一样，“只是，他们跟我说，过几天林家有个开盘仪式，之后还有个庆功宴，让我也去一趟。”她有些不安，不知道林倩倩母女在打什么算盘。
“那天，季总好像也会去。不过这种正式场合，都是严田陪他去，我一般去不了。”苏栗马又转了话锋，“但是你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所畏惧。”
林兮莞尔了一下：“我能像你这么胆子大就好了。”她从小母亲过世，继母猖狂，被养在深闺里当一个听话的大小姐，有时候真是羡慕苏栗马的洒脱。
“其实没什么好的，什么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
林兮询问：“那你……”
“我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什么都要靠自己。如果不是有个好心人资助我念书，可能当初我就早早出来打工，现在大概已经嫁人，‘儿孙满堂’了。”苏栗马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所以有时候我只能胆子大些，凶一些，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不让别人欺负到我头上来。”
看着苏栗马平淡地叙述着自己的身世，林兮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人各有命。就像我羡慕你的出身，却也不羡慕你的家庭，大部分人生来总是有些不完美的。”她忽而想起了些什么，补充道，“也不是个个都能活得像季谨言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像条海龙王似的。”
林兮扑哧一笑，觉得这个形容很是贴切。
两人谈笑风生间，并未察觉到从远处射过来的一道赤裸裸的目光。
幽暗的咖啡厅里，一个年近不惑挺着圆滚肚皮的男人，正死死地盯着她们。
桌上昏黄的烛光投在林兮的侧脸上，男人丝毫没有收敛贪婪的目光，随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林太太啊，你这个便宜女儿长得真不错！”
“小兮啊没什么特长，就是这皮相好看。”电话那头正是林兮的继母，“郭总，你放心，只要你看得中，这桩婚事就是铁板钉钉的事。”
“可是，林大小姐还年轻，怕是看不上我这个中年大叔喽……”虽这么说，郭韬的目光却仍胶着在那边，不肯放松。
“郭总，你放心，过几天仪式之后的酒会，必有惊喜送上。”
听电话那头这么说，郭韬的眼中闪过一道猥琐的精光。
“那就拜托林太太了。”
苏栗马的眼皮一直在跳，弄得她有些心神不宁。
今天是林氏开盘仪式的日子，仪式之后就是酒会，季谨言会去，林兮也会去，可是她去不了。
此刻，她一个人驻守在空荡荡的酒店房间内，看着落地玻璃窗外折射进来的暖光，带着一丝燥热，搅得人心烦不已。
她揉了揉眉心，努力克制住心底的胡思乱想。
想着闲来无事，正好偷懒打个盹，睡到了接近黄昏，她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接起电话，嗓子慵慵懒懒的：“你好，请问哪位？”
“是我，你不会在旷工睡觉吧？啧啧，真舒服，羡慕死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有些熟悉，苏栗马顿时清醒了三分，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当年与她同在一个孤儿院的玩伴，目前好像就职在某家八卦杂志做狗仔。
“死样，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了，这么久都不联系我。”苏栗马笑盈盈的，面对好久不见的朋友突然的联系，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嘁，你也不主动联系我啊。”
“我不是最近比较忙嘛。”苏栗马尴尬地解释。
“得了吧，知道你在季氏工作，大企业大忙人。”电话那头传来调笑的声音，片刻又转了话锋，“对了，你们季氏的新电影女主好像是叫林兮吧？”
听到这个名字，苏栗马蓦地一怔，原先那股不祥的预感又逐渐攀升上来，只听电话里的人语气瞬间严肃了一些：“林氏今天办庆功宴知道吧？老大让我去饭店门口蹲点，说是有关于林兮的大爆料。好多家媒体都接到消息，闻风赶去了。我想到你在季氏工作，也不知道这事会不会影响季氏的电影，就先通知你一声。”
林兮的爆料？
苏栗马额头神经突突地跳，她扶额，举着手机说道：“谢谢你，改日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挂了电话，苏栗马有些费解，她大概猜得出喊上那么多家媒体杂志的始作俑者是谁，除了林倩倩这个死对头，林兮应该也没有其他得罪的人。可是，她能想到的爆料，无非就是林兮是林家流落在外头的女儿这一件事。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事，不足以伤害任何一个人。
可如若对方的目的远没有她想的这般简单的话……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特助，她的危机公关意识油然而生，稍作反应便拨通了严田的电话。
“苏特助？”
电话那头传来悦耳缠绵的音乐声，配合着周遭低吟繁杂的交头接耳，时不时还传来清脆的碰杯声。苏栗马猜测，严田应该在酒会上无疑。
“严秘书，请问季总现在在你身边吗？”
“不在。我在林氏的酒会上，季总还有个会议，要开完会才会过来。”严田说道。
然后苏栗马从严田口中得知，早上的仪式剪彩，季谨言以不方便面对媒体为由推托了，顺便打发了严田去参加。当时，林堂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但是最终也只是迫于淫威表示理解。然后严田就只能代表季氏，从仪式一直陪衬到了酒会上。
此时此刻，严田还在跟源源不断涌上来，想要他引荐给季总的政商人士周旋。
“那……有看到林小姐吗？”苏栗马问。
严田顿了片刻，似乎真的仔细搜寻了一圈：“也没有。”
“我知道了，如果见到林小姐，务必提醒她今天万事小心。”
还未等对方询问清楚，她再次挂了电话，毫不迟疑地走出酒店。
林氏酒会在近郊的贺云山庄举办。
这座山庄除了三个五百平方米左右的平层宴会大厅之外，另外还建造了十几栋精致的小型别墅，规则地隐匿在曲径通幽、花海叶林当中。
因为位置偏郊区，地势广阔，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平层，整体规模就是一个高级度假村，据说是融时代名下，严家的产业。
苏栗马一路紧赶慢赶赶到此处时，隐约看见一堆抱着相机戴着鸭舌帽的记者就埋伏在山庄大门口边侧，嘁嘁喳喳不知在交流什么。
她装作没有看见，径直走了进去，然而却在酒会宴厅门口被拦了下来，对方开口问道：“小姐，请出示一下您的邀请函。”
“我是跟季氏的严秘书一起来的，他现在就在里面。”苏栗马落落大方地说。
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她，只见她穿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套装，并不像奔赴晚宴的样子：“对不起，没有邀请函，我不能让您进去，请见谅。”
苏栗马交涉失败，只能再次致电严田，只是这次她却在电话里头，听见了车子引擎的声音。果然就听严秘书说：“我？我现在正在赶往季氏的路上，季总的会议快要结束了，今天司机又放假，所以我去接他。”主要他也想逃开会儿，酒会上被人围得够呛。
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
看来是指望不上严田了。
苏栗马又立刻拨通了林兮的电话，仍然无人接听，心中的忐忑更甚。她之前一直不停给林兮发微信打电话，然而对方丝毫没有回应，所以才火急火燎地赶到此处。
她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出事了！
最棘手的是，她现在就犹如一条迷失在海洋中的孤帆，丝毫没有寻找的头绪和方向。她找不到人，也不确定林兮到底有没有出事，所以不能贸然惊动季谨言，但也不能丝毫不作行动。
可是她现在进不去宴会大厅，只能守在大厅门口，不顾安保人员可疑的眼神，来回踱步。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熟悉的声音倏然灌入耳中。
“哟，‘玛丽苏’小姐，不跟在你家季总屁股后面，怎么有空来这里打转？”
苏栗马循声望去，只见两三米开外，严雪至噙着笑意优哉游哉地向她的方向走过来。
她有些诧异：“严总，这么巧，您怎么也在这里？”
“不巧，我家的产业，我当然会在这里出现。”
苏栗马三两步迎上前，直奔主题：“那严总，有没有办法进这宴会厅？”
严雪至越过她不高的个头，看了看衣香鬓影的内厅。
“是林家的庆功宴吧？”他说了一句。
“我家的山庄，我当然能带人进去了。”严雪至笑眯眯的，末了又突然转了话锋，“但是，我凭什么要帮你呢？”
苏栗马想了想：“严总不是跟季总关系很好吗？”
“关系是好不错，但是一码归一码，除非……”他犹含着笑，“算你家季总欠我一个人情。”
苏栗马有些无语：“我不能代表季总本人。要不，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严雪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她：“我的人情很贵的，一般人还不起。”
时间不等人，苏栗马实在不想继续浪费在言语纠缠上。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好，算季总欠你一个人情。”华华丽丽把自家老板出卖了。
“成交。”
在严雪至的带领下，苏栗马果然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宴会大厅。
婉转的音乐在厅内流淌，宾客身着华服，满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苏栗马在人群中仔细搜寻，并未瞧见林兮的身影，以及她的继母与林倩倩，只有远处站着的林堂正在与身旁的人有说有笑。
苏栗马心不在焉地接过侍应递上来的香槟，目光流连了一圈，并无所获，她有些失望。
严雪至捏着酒杯，微微颔首，眼神略带探究的意味，看见她脸色攀上明显的失落，他抿了一口酒，不疾不徐地问道：“‘玛丽苏’小姐，你在找什么？”
苏栗马闻言，回头瞧了一眼严雪至，咬着下唇，陷入一片沉思。
见她不答，他也无所谓的样子，反而将视线游移到了远处林堂的身上，蓦然开口：“听说林家有意与大成集团的郭总联姻，所以才会一起合作了这个项目。”
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听严雪至提起这件事，苏栗马看向他的目光都含了一丝诧异。只见他扬了扬下巴：“看，林家的小姐来了。”
苏栗马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林倩倩身着一件高定礼服从侧边推门而入，满脸春风得意，扬着下巴款款向林堂那边走去。
苏栗马不由得蹙了一下眉，而身边的严雪至假意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起这件事，怎么没见到郭韬，今天他也算半个主角。”
她像是突然醍醐灌顶，四下扫视，确实没有见到郭韬！
一次的凑巧是巧合，两次的凑巧就不是巧合了。她只觉严雪至知道一些什么，于是旁敲侧击道：“那严总知道林家有两个女儿吧？我就是来找另外一个林小姐的。”
严雪至笑盈盈地看向她：“所以，你要找的林小姐不在，郭总也恰巧不在。”他话里话外全是引导的意味。
苏栗马不是神仙，她实在拿捏不准现下的情况，只能靠着零碎的线索猜测：“林堂有意促成女儿与郭总联姻，就必定会安排他们见面。”如果只是被逼相亲，不至于联系不上，再想起方才林倩倩那副小人得志的神情，外头收到消息埋伏的记者……
她蓦然有个预想，渐渐睁大了双眼。
严雪至捕捉到她神色的变化，好整以暇地说道：“这个圈子里，狗血的桥段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他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
似乎为了肯定她的猜想，他又悠悠抛出一句：“我听总台的姑娘说，郭韬在后面还预订了一间度假别墅。”眼神还有意无意地瞥过苏栗马。
他果然知道！
苏栗马凝着神色，也不再避讳，直接询问道：“能告知房号多少吗？”
“客人的隐私我们不能透露，况且，我也不知道。”他确实不清楚，只是之前在与总台小姑娘打趣时，无意间听说的，不过他当下并未放在心上，所以也没多问。
“严总，能否帮忙打听一下？”
“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了，算是给过谨言面子了。”严雪至说，“这个忙嘛，帮你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见他犹在装腔作势，苏栗马走近了两步，压低嗓音轻轻说：“严总跟季总关系那么好，应该知道林兮是季总的未婚妻吧？”见严雪至不置可否，她就知道对方其实一清二楚，也不再拐弯抹角。
“所以，这不是帮我，而是帮季总。难道严总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好兄弟的未婚妻出事？您让季总怎么办？”
这话换严田听了早就上当了，可严雪至只思索了片刻，就笑了笑说道：“怎么办？凉拌呗，按照谨言的性格，万一真出事了，他应该会直接换个未婚妻。”
“……”
苏栗马无言以对，对方实在太了解季谨言了，让她丝毫找不到空子钻。
这个人是个撬不开的扇贝！
严雪至好整以暇地等苏栗马再次开口，没注意到林堂已经携着林倩倩走至他们身侧，爽朗的笑意瞬间打破了尴尬气氛：“严总大驾光临，林某蓬荜生辉啊！”
林堂其实并未邀请严雪至，本来融时代就是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与季氏一样，都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能请来一个已经很是不易，根本没想过今天严雪至也能不请自来。
林堂的笑容掩饰不住：“严总来之前也不先打声招呼，我一定亲自迎接，哪像现在这样怠慢您了。”
毕竟在人家的场子上，严雪至不好不给面子，敬了杯酒：“我呢，就是今天恰好到这里来转转，听说林氏酒会在此举办，就顺道来恭贺一下。”
“感谢，感谢，严总，来，干杯。”
二人开启了无限的商业互捧，林倩倩站在父亲身旁，装作一副千金小姐的优雅派头，时不时也跟着莞尔几句。
倒是并未认出苏栗马，苏栗马与那日的打扮天差地别，加上她低眉敛目默默站在一边，略显庸俗的扮相，很自然让人忽视了她的存在。林倩倩大概以为她不是严雪至的助理，就是想来结识攀谈豪绅的拜金女，就并未把她放在眼里。
苏栗马也乐得自在，在他们侃侃而谈的过程中就默默往人多的地方，隐遁而去。
严雪至摆明不会出手帮忙的意思，她只能自己另觅他法。
走出宴会厅，穿过两边都是竹林的青石小径，她直奔总台而去。到总台不远处，她顿了顿脚步，加大了迈步时身体的幅度，妖娆地扭到了总台跟前，换上一副趾高气扬的神色，一拍台子：“郭总的东西不见了，让你们去把监控调出来。”
年轻的总台小姐面面相觑，然后站起来恭敬问：“这位小姐，请问您是？”
“大成集团郭韬，郭总的秘书。”苏栗马瞥了一眼总台小姐，眼中尽是傲气，“听见没有，愣着干吗？郭总的东西丢了，要看监控，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在他身边出现过。”
总台小姐有些为难：“小姐，请您稍等，我去请经理过来。”
不稍片刻，大堂经理就来了，对着苏栗马问道：“请问郭总遗失了什么东西？”
“私人物品，不方便透露。”苏栗马装作不耐烦地说，“你们到底给不给看监控？”
“这……小姐，我们有规定，山庄的监控不便给非工作人员观看。”
“郭总本来是想大事化小，所以才先让我来看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在他附近出现。”苏栗马挑了挑眉，“既然这样，那就直接报警好了。”说罢就准备掏手机。
“等一下，小姐。”大堂经理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在打量苏栗马，见她一副秘书打扮，又趾高气扬的样子，确实像那位身边的人，郭总吩咐了不让打扰自己，所以他现在也不能打电话确认。
而且如果报警，事情闹大，惊动了严总，恐怕他要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大堂经理飞快地做了决定：“小姐，您稍等，我立马吩咐安保室调出郭总的路线。”
“嗯，快点，我很忙的。”苏栗马捋了捋头发，将一个刻薄的秘书演绎得入木三分，心里却一直没底地打鼓。
郭韬到贺云山庄的时间不长，用两倍速很快就看完了视频监控。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了一栋度假屋面前，苏栗马聚精会神，看见了门牌上写着“木槿轩”三个字。
这就是她要找的！
她不能直接追问前台郭韬订的房间号，哪怕以秘书送东西的名义也不行，因为身为秘书可以直接联络到郭韬本人。而假借郭韬丢失物品，她才有机会可以通过监控调查出郭韬所在之处，林兮也很可能在那里。
“没什么可疑的人，那我去跟郭总说一下，有需要再找你们。”
撂下这句话，苏栗马就匆匆忙忙向木槿轩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