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回头,康副所长刚好来到支局门口。

见面就说:“邢老师你别着急,等所里的吉普车从过山寨回来,送你一趟。”

邢毅很不好意思:“那不太好吧。”

康副所长说:“乡里到上堰不远,没事的。再说了,是我们的人去把你接来的,按理也应该你送回去呀。”

“那就谢谢了。”

“走,吃饭时间到了,我们一起去吃个便饭。”

“我还不饿。”

“走吧,你我今天算是有缘分……”

上前伸手,邢毅也不再推辞,两人来到一个叫“山里人家”的小餐馆。

邢毅看见刚才那个推摩托车的人,炒了个饭装在布袋子里,出去挂在车把上,推着走了。

邢毅说:“摩托车大概没有油了。”

康副所长说:“应该是,他去加油站还得推着走两公里。”

餐馆老板给他们摆放碗筷,搭话道:“不是本地人,来这边转了三天了,刚才还说加了油就走了。”

康所长问:“那么一个大铁箱子,装的什么宝贝哟。”

餐馆老板说:“什么宝贝哟,就几块石头。”

“石头?搞勘探的?”

“不是,我听他问本地年纪大的一些人,问这附近哪里有河沟,河滩,他要找的是被水浸泡冲刷的带颜色,有形状的石头。”

“那是奇石,”邢毅道,“河沟边,河滩上,被水冲刷数万年,形成各种形状,不同质地的石头。”

康所长道:“哦,我知道,有钱人玩的,这几年兴起来的,有钱人才玩得起的新行当。他找错地方了,我们这边哪里会有?”

“有啊,”邢毅道,“这个外地人跑到我们锦绣县来寻找奇石,说明他是专门研究了我们锦绣县的地质特点,只要经历过几十万年变迁的地方,都有那样的石头。”

厨师在后面呼叫,餐馆老板跑去,把炒菜端出来,摆好了,问:“所长要不要来点酒?”

康恩培说:“给向老师来点,我因为在岗,就不陪了。”

邢毅说:“不用,我今天还要赶路。”

吃着,却见那退摩托车的跑回来,原来把眼睛落下了,它还在椅子背上挂着。

餐馆老板道歉说:“我也没有注意看,没有及时送过去,真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

他把眼镜戴上,目光从镜片后面扫视过来,邢毅快速低头,没让他看清自己颜面。

等他跑远了,

邢毅问餐馆老板:“知道他的名字吗?”

餐馆老板想了想:“好像是姓黄还是洪……”

邢毅道:“姓洪的话,那就是他了。”

康副所长道:“你知道他?”

邢毅说:“听说过,原来是搞地质的,后来下海了,玩起了奇石。”

因担心康副所长追问,有关奇石的事也不便多说,邢毅就主动转过话头,问及光明旅社魏正海打电话的事。

康恩培说:“是的,正海哥和我是表亲。”

邢毅说:“那天他打了个电话给你,我当时也在那里呢。”

“那天我正在忙一个案子,他打电话给我报案,那天我因为有案子要办,有家人孩子走丢了,我忙着去帮找,就给城关所打电话,请他们出面帮忙。”

“这边也有孩子丢失?后来怎样,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是跟着奶奶去地里,奶奶摘了菜就直接回家,把他给忘记了。”

邢毅就说了赵家岩那个孩子的事。

邢毅道:“我在县城车站看到一寻人启事。是个小孩,他的家在一个叫赵家岩的村子,离这里不会太远吧。”

“属于马场坡乡,远呢,我们在县的东南,他们在西北,相距七十多公里。”

“那就是说,这个案子就不归你们所管辖?”

“是不属于我们管辖,不过,后天局里开所长会,到时候鄢立新所长肯定过来,我可以问问他,他应该是知道的,或许已经立案了。”

“那就好,问完以后麻烦给我回个信。”

“是不是你们的亲戚?”

“咋个说呢?反正,你一定要过问就是了。”

“好的。”

吃完饭,邢毅随着康副所长回到所里等车。

那两个警察也刚赶到,汇报了他们调查的对象去了马鞍山,要不要马上跟去。

康副所长回头看邢毅,一时为难。

邢毅十分惊奇,忙问:“这边有路通马鞍山吗?”

康副所长说:“有哇。”

“那有多远?”

“三十二公里。”

“是不是毛栗坝乡的马鞍山?”

“对呀,你有亲戚?”

“我父母就住在那里呀,早就想去看他们了。”

“那就调整一下你的计划?”

“那还用说?我就先谢谢了。”

邢毅搭乘了所里的吉普车,朝马鞍山赶去。

马鞍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并知道,记忆中一点印象都没有,来没来过,是跟随父母一起来的,还是过后来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父母亲离开县城的时候,他十三岁,小学六年级毕业,刚刚参加了升初中考试。

母亲带着他住在城里,母亲一心挂两头,但主要精力还是在儿子和孙子身上……孙子参加高考之后,她赶紧去到了马鞍山……

在村民的帮助下,邢毅很顺利地找到家,是两间低矮的草屋,他进去了就需要勾头,不小心顶了屋顶,受到震动,就有些草叶跟着飘落下来。

母亲坐在床边,正做着手工。听到他喊妈,母亲吃了一惊,手被针刺了一下。

他快步走去,蹲在母亲跟前,抓住母亲的手,看到了一颗血珠珠,赶紧用嘴巴去吸允。

想到回来的当天,就要老看望父母的,却因为这样事那样事,一耽搁一折腾,就拖到今天。

想起自己的行为,心里就难受得不行,他蹲在母亲身边,双手扶住扶住母亲,一只膝头先触到地面,然后另一只也跟着下去,没有让母亲发现这是在跪地,默默坚持了较长时间。

母亲见儿子到来,眼睛顿时就潮湿了,这么大一个人蹲在跟前,母亲的手指头在儿子嘴边,她感觉到儿子嘴里的炙热。

母亲咬住嘴唇,另一只手抬起来,放到儿子的头上,轻轻薅弄他的头发,那头发又粗又扎手,母亲的心都醉了。

他放下母亲的手,拿过簸簸里面的手工来看,是一双白毛底布鞋。

母亲说:“儿子,这是给你做的。今天就要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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