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王征贯与芳国执政卿田微达成退兵协议,二十万大军路续北返,至克拉城。
夜中,在城中城守府中,曼王征贯与曼国三位王子及一干将领饮酒作乐,好不自在。
觥筹交错间,曼王之弟征昆得意又显意外:
“此次大征,我曼国大军一鼓作气!终于攻破挡我曼国大军几百年的克拉长城,也就是这个乌龟壳子。”
他用手拍了拍了面前的长案。
“一个没了壳子的乌龟比一只鱼虾都不如。竟一次就劫得黄金三四十万,白银近五百万两。啧啧啧,这只乌龟里肚子藏钱了。”
曼王与众人哈哈大笑。
又见征昆提议:
“我提议,明天就命大军拆了长城,毀了克拉及长城北面春蓬等六城!让我大军能随时南下,想抢就就抢,想杀就杀!让芳国做个没壳子的乌龟!”
一干将领如醍醐灌顶,眼前一亮。
“好!这个办法好!芳人稍不顺我曼国心意,我王就起大军劫掠,这芳人富而软弱,把长城拆了,当我曼国装金银的篮子,等他们装满了我们就取一次,再等装满再取。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殿中曼人兴奋大笑,拍桌跺脚,口水横飞。心想此次大掠所得财富令所有人兴奋不已,金银,丝绸,宝石,香料那一样不是让人沉迷于他们的魔力,在这一点上,曼人与宗华人是共通的,如能隔几年便来一次,那还不得高兴死。
立马就有几位将领附和:
“启禀我王,臣桃愿领十万兵拆了长城……”
哟呵!这名桃的将领一讲,众人又被点醒,是啊,这拆城墙,特别是如此出名坚固的雄城,那深藏在曼人血液中的破坏欲望一下冲上脑中。
想想看吧,将那阻挡曼人几百年的长城,十万人一砖一石的拆下推倒,是多大的成就感与满足感。
“等一下!你这匹夫脸皮越来厚,张嘴就要十万人,竟还是拆克拉长城!”
另一个与他身份相等的壮汉立马反驳。
“就是!克拉长城乃芳人废无数心力修建的,用来防御我们曼人的,如此有重大意义的城墙,要拆也轮不到你拆啊!”
又一个反对的话让所有人反应过来,那个名桃的将领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抢功了,刚要讲话,征昆已经答话:
“克拉长城当由王兄亲自去拆!”
征贯笑而不答。征昆以为他默认了,于是又说:
“我王拆克拉长城,我就拆这座克拉城,长城北五城就给你们了。”
其他自然对此无竟见,于是又开始争吵要拆那城。
征贯今年三十有八,登基快五年了,正是精力充沛的壮年。王宫妃嫔众多,儿女也多,儿子有八个,女儿五个。
此次随行的长子征奥二十岁,次子征回十九岁,三子征亦比征回小三月。
征贯见众人为拆那座城而争吵,一直保持若有若无的笑,视线扫向左下侧的三个儿子,摸了摸光滑的脑袋,笑道:
“如果父王让你们三人选择拆城,想拆那座呢?”
众将争吵立刻一停,怎么回事,三位王子也要加入进来?
征昆却是明白,王兄又在考教三位王子,但又不明白的是就拆城而已,有什么好考教的。
征奥显然没想到父亲会问他们,稍微一愣,正要答话,征回已抢先问道:
“父王拆长城,王叔拆克拉城,大的都被选了,余下几城拆着也没意思,不如不选。”
征奥觉得征回的口气太大,加上抢在自己这个兄长前面回答而有些生气,认为他坏了规矩,但是父王征贯却不以为意,反而兴致勃勃的问道:
“那如果父王不拆长城呢?”
征回也不加多想,带点舍不得的表情回道:
“那就让王叔拆长城,我拆克拉咯!”
征贯哑然失笑:
“反正你就是除长城与克拉这种厚墙大城外,对其他城就没兴趣咯?”
怔回骄傲神气道:
“那是!最好抢第一,实在不行就第二,第三第四的没意思。”
征贯抿嘴不回他,饮了杯酒,又问:
“你二人呢?”
征奥被人打断,又听他们讲话,知道父王又是在考教,但又来不及细想,于是嗫嚅道:
“嗯……选长城吧!”
征贯问道:
“为什么?”
征奥挺了挺胸,鼓起勇气道:
“因为父王和王叔都不选了,就应让曼国王长子去拆有重要意义的长城。”
征贯点了点头,征奥心中一喜,父王应该满意这个答案吧?
在场众人却是看出一些端倪了,征昆低头一笑,期待着一直都显得成熟稳重的三王子征亦有什么回答。
“拆那座城我到是不纠结执着,而是我觉得就这么拆了浪费,不如把拆下的砖石用来铺一条从曼武里到克拉的坚硬大道。”
哎哟!征昆举着酒杯的手明显一顿,怎么我就没想到那去呢?不,不对,不是没想到这个办法,几座城一拆,丟下那么多砖石,不可能堆在那,肯定会有人想到修一条道,只是没人想得这么超前一步。
“或者长城的外五城就不拆了,而是让我曼国大军驻扎。”
征亦虽也是光头,但年轻气盛,光着的上身全是铜色健壮的肌肉,面容硬郎,五官立体,眼晴清澈有神。
说话速度较缓,显然是认真思考才会讲话,但声音低沉有力,中气十足,气息平稳,吐词清晰,而且语调抑扬顿挫。
就形成一种异样的魅力,即便很嘈杂的环境,听说之人心情翻涌。只要他一讲话,别人的注意力就会被吸引过去。
而且他一讲完,众人就惊讶和佩服之情由然而生。征昆不得不服,这人好像天生的一样,不仅能想得比别人快一步,而且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
众人都被征亦的话打开了思路,对啊,修一条从曼武里到克拉的直道,其重要性无需多讲,加上驻扎春蓬五城,那也可以沿着这条直道修城堡,芳人之前的截断粮道的战术就不顶用了。
如此一来,龙来半岛不就由曼人掌控了吗,那芳人的财富也将成为曼人的。
正兴奋间,曼王征贯却摇头了,叹吸一气后,将酒爵往案上一放,坚定道:
“克拉城,克拉长城,春蓬五城都不拆!”
众人大惊,征亦也是一皱眉,征昆不解就要询问,却见曼王将手一挥,示意他不要再问,而是用绝决不疑的口气道:
“直道也不修!春蓬五城也不驻军,而是我破长城之前是怎样,我大军走后就怎样!勿要多言!”
在座所有人都震惊了,互相对视一眼,就要冒死群劝谏。
曼王的近臣宦官到他耳边私语几句,征贯一愣,有些意外和好奇的下令道:
“让他进来,一位说有关于曼国的重大军情要透露的芳人!”
征贯在曼国,军情,芳人六字上咬字特别重,众人一听便知道这是讥讽的语气。
众人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关于曼国的重大军情”,而且还是芳人。
这可太让人好奇和惊讶了,那个名桃的将领甚至“噗嗤”一下,憋不住的笑出声来。
一位青年男子进来了,所有人都带着各种意味的神情打量着,这个穿着打扮与殿中曼人格格不入的芳人。
青年泰然自若,无一惧色,任他们打量,到了殿中向征贯行了一拱手礼:
“芳国士子陈元,见过曼国国君!”(曼人与宗华文字不同,但语言相似。)
征贯晒笑一声,举起酒杯喝尽里面的酒,边放杯边命令旁边的宦官:
“将他拖出去砍头,尸体剁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