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写信给呈上去,说不整顿好江南,无脸见他。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这般回应了。
除了皇上的信,她还收到她五姐的信,说祖父整日念叨他,说大伯母不同意吟堂嫁给游士卿,说大姐终于生了个儿子,还有二姐夫担任山东巡抚的事情,他微微浏览了下,见没出大事,便不管。
至于游士卿?
本来他请了游士卿来与充当夫子,这游士卿本是今年的状元郎,可是却因为雅郡主不欢喜,硬生生的将他从状元行列给挤了下来。
沈吟堂因此事与她母亲大吵一架,离家出走。
这说来也是缘分,这两人来江南的时候居然遇上了,这一路走来,想来是患难见真情,两人感情居然升温了。
所以沈明泽便做主让她留在书院里了。
他又修书一封给家里,报个平安。
“阿祥,你安排好吟堂的住处了吗?”
阿祥疑惑道:“堂小姐已经住进夫人的院子。”
沈明泽皱皱眉,道:“给她找别的院子,让她尽快搬出去。”
锦绣书院
钟锦绣下了课便领着沈吟堂回自已住处,谈话间,钟锦绣从她口中了解到,她不在这一年,沈明泽并没有将她‘离家出走’的事情宣扬出来。
甚至还多有维护。
她请沈吟堂坐下来喝茶,想问问家里的情况。
“我家里还好吗?”
以前她只是在茶楼听别人说嘴,如今想听听真实的。
沈吟堂身为沈家人,也没听过对她不利的只言片语出来。
沈吟堂听她问家里的事情,便道:
“嗯,钟国公因为救皇上受了严重的伤,如今回常州养伤,本来该你大哥承袭钟国公的,但是你大哥说他身为大哥理应让一下弟弟,最后钟家的小少爷钟淮承袭了钟国公的爵位”
这也成为京都一大佳话,当然也有人说钟明和钟琅人傻不知足。
但是沈吟堂却莫名的欣赏。
钟明和钟琅他们有军功傍身,在朝堂上立身,没问题。
但是钟锦绣听到他爹受伤,这他之前却没有听说过。忙问:
“受伤?因何受伤?”
沈吟堂一副你居然不知道的神色。
“先皇驾崩,朝堂局势不稳,出现刺客行刺我皇,钟国公英勇,替皇上挡了一刀,你居然也不知晓?”瞧着她面色有些急,她忙道:“不过你别担心,他没有性命之忧”
钟锦绣这才放心了。
他爹若是真的伤重,大哥二哥又不曾回常州,想来爹爹身上的伤势并不严重。
再说了,姨母她跟锦心钟淮都在常州呢。
“就是我二婶总是念叨你们。”
她所住的地方有多余的房间,她初来的时候就让八娘准备好了东西。
让她先住着。
她知晓吟堂骄傲,所以她不说她也不问她为何来当夫子。
钟锦绣安顿她好,便领着她一块吃饭,吃饭的时候,沈吟堂问:“明泽呢?他不回来吗?”
钟锦绣今日方知晓京都之内,都以为她跟着沈明泽来了江南,对于她‘离家出走’却不知。
虽然感激沈明泽为他挽留了名声,可这接下来也有些麻烦。
她道:“他每日都忙。”
沈吟堂也没怀疑,吃过饭便回去就寝了。
钟锦绣回到卧房,坐在藤椅中,睡不着,就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可怎么都睡不着,唯有轻叹一声。
但是这一声叹息后,却听见有人问道:“表妹因何叹息?”
她睁开眼,望向门口,站着的居然是沈明泽。
她从藤椅上下来,心中因为想着事,有些慌神,一不小心便将要摔下了,不过还好,沈明泽并非是摆设。他恰恰扶住了她。
沈明泽抱着她,心中有些恍惚,恍惚这一年来,她从未离开过。只是她站稳后,退后一步,疏离的样子,让人很受伤。
钟锦绣心中想着事,自然没瞧得出他脸上神情。
她问:“今日听吟堂表姐说,我离家出走的事情,你并未告知长辈们?她们依然以为我们两个”
沈明泽顺势走向屋内的圆桌,坐下来给自已斟杯茶,听到她的问话,他心中略微有些气闷。
他冷冷质问道:
“你觉得我为何要如此?你跟桓王一前一后离开,你让大家如何想?你想让我沈家成为全城的笑柄吗?”
“你怎么会如此想?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成全你
但是她话还在腹中,却见到沈明泽突然间摔了手中的茶杯,道:“钟锦绣,你当自已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神仙吗?”
钟锦绣迷茫她为何如此,沈明泽便又离开了。
瞧着她如此暴躁,钟锦绣心中有些恍然,心道:“自已离家出走成全他,是伤了他吗?”
她本留下书信的,说的清清楚楚,他怎么还能如此想。
今夜果然是不眠之夜啊。
隔日醒来,钟锦绣眼眶微黑,沈吟堂瞧见她这般模样,问道:“你们昨夜吵架了?”
钟锦绣微微敛眉,低头吃早饭,今日早饭很丰盛。
桂花糕,小笼包都是她最爱吃的。
她本想多吃一个小笼包,可不知为何,却吃不下,还隐隐有些反胃。
因为沈吟堂到来,替她大半的工作。
所以她平常就在院子里休息,能隐约听见课堂上夫子们传授的琴音。
迎着暖阳,惬意的很。
只是惬意还不曾享受多久,就听见八娘过来道:“夫人,外面有个婉云姑娘说要来拜见你。”
正好她也有些疑问一问这位姑娘。
“让她进来吧。”
花园内。
钟锦绣远远瞧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张扬自信。
一边侍候的八娘瞧了来人一眼道:“这婉云姑娘长相脱俗,以前遇见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如今却发现她有三分与夫人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水如云,脉脉含情。就如夫人的眼眸一般,很灵气,恍惚会说话。”
钟锦绣瞧着迎面来的女子,一袭红衣,瞧着她便想到以前的自已,自已也曾喜欢红衣,因为那最亮眼,也最能惹欢喜的人注意。
沈明泽说他欢喜的是这位婉云姑娘?
可是据她所知,沈明泽对她似乎也很冷淡。
“妾身拜见夫人。”
不等钟锦绣问话,她便道,“沈郎已经为我赎了身,如今我就住在姐姐隔壁。”
钟锦绣听到这声姐姐,微微有些蹙眉。
“姐姐,听说昨夜沈郎从你这里出来,很生气,不如姐姐与我说说,到底为何生气,我回去也好劝一劝沈郎,让她莫要与姐姐一般计较。”
钟锦绣见她自话自说,也不打断,只是等她说累了,眼巴巴的等着她反应的时候,钟锦绣才问道:“你最初来寻我帮忙的事情,是沈明泽让你去的?”
提及此事,婉云姑娘心中便很气闷,但是她才不要让她得意,她道:“当日沈郎并没有说你就是夫人,沈郎说你是他最讨厌的人,故而让我引你参加比赛,当面出丑。”婉云瞧见面前的女人面无表情,想来是非常生气的吧,毕竟她是正牌夫人,不得沈郎喜欢,一个正牌夫人在那种地方表演节目,正常人家的夫人,最忌讳这种抛头露面了。
这是侮辱。
沈郎是想侮辱她,那么他可以确定两人的关系必定不好。
“八娘,你去将阿祥叫过来。”
“是,夫人。”
待八娘走后,钟锦绣则走到她跟前道:“知道他为什么讨厌我,还不将我休了吗?”
婉云姑娘微微摇了摇头。
“是因为他不敢。”
“怎么可能?”
钟锦绣笑着,恍若三月暖阳,却又似十月寒冬,让人摸不着他到底是何意?
“其实我也觉得我们这般相看两厌,又两地分居确实不像话,为了彼此解脱,我这里有一封休书,请你送过去,如何?”
休书?她是说她要与沈明泽结束夫妻关系?
她不相信,沈郎那般英俊的人儿,又是皇亲国戚,她怎么敢?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沈郎与她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自已是否就有机会成为沈家夫人?
“好啊,沈郎他最近挺忙的,想来你也不能轻易见到沈郎,不过沈郎爱重我,我自然是能见到他的。”
钟锦绣笑道:“麻烦婉云姑娘了。”
婉云姑娘兴高采烈的离开。不一会阿祥便过来了,瞧见钟锦绣便道:“少夫人,您有何吩咐?”
钟锦绣问道:“这位婉云姑娘,表哥他准备如何处置?”
阿祥小心翼翼道:“属下还不知。”
“哦,小桃红呢?”
这个他知晓。
“少爷出来一年,并不管家里事,但是听说小桃红耐不住寂寞,与以前的旧相识偷情被二夫人发现,便将她打出去了。”
钟锦绣道:“刚才婉云姑娘说她与表哥郎情妾意,我这里便想着成全他们”
阿祥微楞,心中却呐喊道:“少夫人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钟锦绣观察着阿祥,见他愣神便道:“所以我刚才让她送了一封休书回去。”
阿祥讷讷道:“休书?”
“是啊,她刚才说,表哥恨我入骨我本不相信的,所以才让你来问一问,表哥他似乎真的”她顿了一下,道,“昨日我听吟堂表姐说,他并未将我离家出走的事情告知家里人,这般维护我的名声,想来是因为两家是亲戚,我是他的表妹,如此而已。”
“不,少夫人,不是这样子的。”
“哦,那是如何?”
阿祥道:“少爷与那姑娘并无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