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锦绣送走了那姑娘,便独自在家晒太阳,她经常在茶楼听书,一来想要知晓最近发生的事,二来想要看看是否有家人的消息。

半年前桓王死的消息传出,皇上也跟着没了,太子登基,封太子妃沈莱娣为皇后,沈家一下子水涨船高,成为皇上岳家。

而且钟家,老夫人被二夫人毒害,父亲一怒命钟厚休了她的夫人,但是老夫人还是没了。

这倒是一件大喜事,只是他父亲却因此要守孝,辞了官职,回了常州老家。

父亲年纪轻轻,怎么就辞了官呢?

皇上怎么又会允诺?

只是常州?

她下一站想要回常州去。

只是婉云姑娘刚走,后来又来一位客人,正是白胜义,钟锦绣不便让其进来,便道:“白公子可有事?”

白公子也即是她那位朋友的弟弟,对她的心思昭然若揭,他知晓白胜义的心思,但是她对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心情。

“今日风和日丽,不知可否邀请姑娘前去游湖?”

“听说今日会有雨,白公子要游湖还是改日去吧。”

有雨?

上一次他邀请她去游湖,她借口说身体不适,上上次邀请她游湖,她则借口说要理一理教导之礼,在往前,直接说他们不熟。

今日倒是好,分明是风和日丽,她却偏说要下雨。

若是旁人大概是早就退缩了,但是他白胜义为了得到美人儿,脸皮厚了点。

“今日家姐吩咐,说您经常在家,怕您烦闷,所以让我多多照看您一点,现在风和日丽,咱们赶往画舫内,即便是下雨,也可以欣赏几分。”

钟锦绣听她提及她姐姐,不好下了她的面子。

钟锦绣笑了笑道:“容我回去换身衣服。”

钟锦绣换了身骑装,道:“走吧,咱们去骑马。”

白胜义瞧着出来的女子,唤了一件窄袖水红缎裙,外套银鼠短袄,腰里系着一条蝴蝶结长穗带,头发简单挽髻,以一个玉簪子轻轻挽着。清新脱俗,别有一番风情。

他看的有些痴了。

心道:“这世上怎么有这般模样的美人儿呢。”

钟锦绣笑了笑道:“画舫景色虽美,但我独爱骑马射箭。”

“哦,那咱们去骑马吧。”

钟锦绣想来想去,唯有此法子能让他打消念头。

在江南之地寻找马场,倒是有些不容易,但终究是寻到了。江南之地,酷爱扶风寻雅,钟锦绣进入了马场,自行寻了马儿飞身越上,那风姿卓越,英姿飒爽,裙裾迎风而舞,丝带猎猎飘动。本就风姿俏美,此时看来更是:恍若九天仙子落凡尘。

让白胜义微微倾慕,心中想要得到她的心思,又多了几分。

钟锦绣轻轻抚摸着马背,安抚马儿突然间被陌生人当坐骑的不安,马儿安静,钟锦绣看着马下的人儿,道:“白公子,怎么不上马?”

“我不善骑马。”

钟锦绣笑了笑道:“原来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呢。如此让我心怀愧疚不是”

“你不用心怀愧疚,我帮你牵马”

白胜义正要去抓缰绳讨好美人儿,只是那马儿似乎不愿意,长鸣一声,吓了他往后退了一下。

钟锦绣心中暗爽,便道:“其实,我也不大喜欢去游湖,你说在花房内听小曲,看风景有什么好看的。”

白胜义想要解释,然钟锦绣又道:

“但是你偏要邀请我去画舫,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白胜义讪讪道:“既然不喜欢,就不去了。”

钟锦绣暗叹一句道:“上马儿吧。”

“啊”

“既然来了,不玩一玩,总是浪费了这一身的行头。”

白胜义无奈只能上马

两个时辰后,钟锦绣便道:“今日尽兴,多谢白公子盛情,咱们改日在玩。”

然白胜义却被马儿颠簸的吐了一路。

不远处,沈明泽坐在凉亭内的看着钟锦绣整顿那白胜义,嘴角轻轻扯了扯。

阿祥也笑了。

“今日一过,怕是他便歇了心思在夫人身上了。”

沈明泽轻哼。

白家

白胜义累的瘫在床上,让丫鬟们揉着他身上的酸痛,白思妍瞧着他那没出息的模样,心中隐隐心疼。

“跟你说了这位钟锦姑娘不是一般人,你非不听。人家都说了不去画舫,你还硬要邀请人家,这首先就是你不知礼在先”

“白思妍,你是不是我亲姐,你都不帮我?”

白思妍安抚道:“好了好了,改日我请她来家里坐一坐,顺便开导开导她如何?”

“多谢大姐你若是生了,弟弟保证给你包个大红包来。”

“去去去,尽哄我。”

“是真的,姐夫他不是一直扬州那块盐地吗?到时候我让爹给你”

“说好的哦,你可不能耍赖?”

“只要我能娶到这位钟姑娘。”

隔日,钟锦绣便去了学院,今日有课。

学院里统共十个女学生,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十二岁,都是各盐商的女子,教导礼仪。

因为她年岁小,且没什么名气,这些姑娘们对她有些不服,所以每日课上,都会寻出个麻烦来。

熊盐商的女儿熊淑珍,年岁最大,她起身来道:

“夫子,咱们今日不讲究虚礼了,古往今来,将这礼仪分为我五大种,祭祀,婚冠,宾客,军旅,和丧葬。祭祀之事为吉礼,冠婚之事为嘉礼,宾客之事为宾礼,军旅之事为军礼,丧葬之事为凶礼。今日咱们学习丧葬之礼节如何?”

钟锦绣心中暗叹一声,虽然但却没有拒绝。

既然提出来了,这礼节倒是可以教教,也让他们能铭记于心。

“能说出这般理论,想来淑珍姑娘是下过功夫的,既然你们想要学丧葬之礼,那就”

钟锦绣还不曾说完,祝盐商家的姑娘祝翠枝欢快道:“灵堂我们都准备好了,夫子请。”

钟锦绣面色无波,随着她们过去了。

只是当看她们在学院的院子里,将灵堂都布置好了,钟锦绣略觉得头疼。

熊淑珍道:“这丧葬之礼中,有一哭丧,我们都不会,要不你给我们来一出”

钟锦绣瞧着灵堂上,牌位上赫然写着夫子钟锦之灵位,钟锦绣只觉得头有些疼。

后面连棺材都准备好了,钟锦绣道:“既然是哭丧,这棺材里面没人怎么行,不知哪位学子能进去?”

“虽然上面写着我的名,可我还要哭丧,这边淑珍姑娘年岁最大,不如就麻烦淑珍姑娘扮演一下我”别的小丫头这么一听,倒是也觉得合适,祝翠枝拉了拉熊淑珍的手,道,“你就躺进去吧,一会我让她给你哭。”

“躺就躺”

说着直接就跳进棺材里面,钟锦绣顺势将棺材盖加上,熊淑珍害怕,忙坐起来道:“你干嘛?”

“自然要盖上,免得你诈尸,一会哭完丧,还要守灵,入殓,最后还要下葬,这一系列做起来虽然繁琐,但我尽量简单些,今日就下葬。”

熊淑珍意识到什么,不愿意躺了。

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钟锦绣便已经推动了棺材盖,盖上了。

任由里面的人如何哭喊都不能打开。

外面的丫头们顿时惊呆了。

那棺材盖厚重程度,她们刚才试过了,十几个人才抬得动。

她居然随便一推便进去了?

钟锦绣不理会她们,走向众位学子跟前道:“哭丧其实也有很多讲究的,死的是什么人,哭丧亦是不同,既然上面写了我的名字,那你们按哭夫子之礼哭吧”

这哭丧的声音极大,且还是在院子里,早已经闹腾的满江南都知晓了。

各家夫人不知情况,纷纷前来学院,想来寻夫子的事。

但是当他们走进,但听见一声神伤的声音道:“跪”

随后有一声:“起”

本来他们怒气冲冲,然却瞧见灵位上的字,且还发现夫子正跪在一侧。

且他们家的姑娘,如今正礼节周到的行礼,这局面将他们周身的怒气消减了不少。

祝家夫人看着情况,道:“昨夜我家那丫头说今日要整治新来的夫子,还诓骗了我五十两银子,原来是买棺材了。”

“你这般一说,我家那丫头,也骗银子,只是我没给。”

熊夫人道:“胡闹”

“姐姐别气,这也是丫头们淘气,前几日说要换夫子,我心中还不愿意,如今瞧着这位夫子,倒是有些手段,驯服的这些丫头服服帖帖的且这礼啊,也学的极周正。”

熊夫人道:“妹妹,咱们家姑娘都大了,本来想着白家那位姑娘曾经跟随从京城回来的嬷嬷学了几个月学识,所以咱们才将人送来的,可如今这般不是礼数,传出去惹人笑话”

沈明泽听说今日学院发生的事情,一口茶喷出来,不可置信模样,正盯着阿祥。

阿祥确定的回道:“那些个女学生以熊家姑娘为首,日日都寻着机会来为难夫人,好在夫人她大度,没与他们计较。”

“嗯,将熊家的女儿装进棺材里,这法子倒是好。”

日后那姑娘可不敢再情谊惹钟夫子了。

但是这事情闹腾出来,熊家的人直接去了白家讨说法,白思妍正在里面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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