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听这话自然心里头越发觉得狐疑古怪,还这么关心慧娘,莫不是真的看着慧娘嫁给了玄三儿吴三郎才真情流落了,可不管怎么样两人都已经成亲了,“郑嫂子,说来这件事儿现在我不该说,可——”
你不该说郑氏还不想听,她现在看慧娘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就差那么一口。
“寻慧娘出来,吃碗蛋羹,我看她白天也没吃什么,吃完再回。”旁边她心腹应下,出了园子就往吴三郎屋子里走,压根没想往平时客人住的房子里看。那婆子等快到的时候又对旁边人使了眼色,“一会儿把村里的人都引过来,不怕她不承认。”
到底慧娘现在还是医馆的大夫,有名望的,要闹就闹的大,不怕她不认。
吴三郎的屋在西角,老妈子走了过去,郑氏交代过两个人要是不成事儿有一套说辞,要是成了事儿那更好。窗户纸还是去年封的,她挨着墙根听了些声音,端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四五十岁的过来人哪能不清楚这什么?
又心痒的厉害,想那吴三郎也是个模样俏根骨好的,便扒在窗上捅开了那窗户纸猫着去看:什么都瞧的清楚,男女纠缠的火热,吴三郎之前自然也被玄奇朝喂了药,虽然仍进来的是红柳,但他已经理智全失,感觉有人在窗口看,也头也不抬,后来那老妈子看的实在久了他心里烦才瞪了一眼,那老妈子忙矮下身摸着自己的胸口,抚了两下。
好家伙,腰还挺厉害……想起刚才看到的,女子的脸和男子的脸朝着被褥她没看清楚,而且一直都没看到脸,她不动弹。又一想那蒙汗药是她弄的,怕喝得少下的分量足的,慧娘这样的年纪定然时候扛不住药性这种时刻都没醒来。
又听了两耳朵便扭着帕子快速离开,很快到了陈氏和郑氏那儿,瓜子都磕完了还赏月,陈氏这会儿冻的牙关打颤,实在撑不住说要走了。郑氏远远的看见老妈子了,她冲她一个眼色,郑氏心领神会,又连忙拿帕子掩着嘴。
马上,马上慧娘那个医馆就是她的,真怕自己笑出声儿来。
老妈子匆匆忙忙过来,摆出一脸焦急的神色,两人都同陈氏演戏呢,她附耳郑氏旁边说了一连串的,郑氏那脸色也变得很快:“简直胡闹!竟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真是给先人长脸了还!”
又连忙看着陈氏,“哎,怎么能这样,说了慧娘成亲了,背地里却还做出这种事情?闹的我们两家都没有面子!”
陈氏一脑门子雾水。
“郑嫂子,慧娘怎么了?”
“你还问我呢,我还想问你,这都出的什么事儿!”这次郑氏可和之前陪着笑脸的态度不一样了,又急匆匆跟着那老妈子往儿子的屋子里头走。陈氏这会儿看情况不对劲儿了,瞌睡劲儿也全都没了,担心慧娘的紧,连忙也跟了上去。
吴三郎院外头围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的人,有看热闹的有附近吴家的长工,什么人都有。包括来看热闹的刘秀琴,“这出了什么事儿了,把大家伙都叫了出来。天都晚了,我困得厉害呢?”
郑氏今儿叫了刘秀琴过来就知道她是个见不得慧娘好的,希望出了这样的事儿刘秀琴加把劲儿抹黑慧娘。可这种败坏自己家风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告诉刘秀琴。
郑氏着老妈子过来,院儿里头灯火通明,她脸上的表情跟再死了一次爹一样。刘秀琴看见了,她还向想着多吃几次流水席的事儿呢,再也不提困的事儿,刚摆起了一抹笑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就看见陈氏哼哼哧哧跟年迈透风的老风箱一样小跑过来。
陈氏额头上起了层,死死拉着郑氏的手,“有些错既然是错的就不该被人看见不是……无论如何慧娘都成亲了,你这是何必呢,郑嫂子?!”陈氏不是一个傻子,往过跑的时候吹一会儿冷风想了想郑氏今儿说的话和古怪的行为,一下就想明白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氏狠狠甩下了手,“别叫我郑大嫂,这事儿若是真的,慧娘坏了我儿子的名声,她要敢不嫁我儿子我就去报关!我儿子可是秀才,有妇之夫引诱官身通奸可是有罪的!”这,这是逼着慧娘和离啊!
陈氏一时心凉,又看郑氏挥手,几个老妈子驾着大棒朝唯一亮着的屋里走去。
陈氏疯了李娜忙去拦着,可她这样的身子顶个什么用,上去就被人拿着怎么都扑不开。陈氏骂道:“你……你这个毒妇,就贪图慧娘那个医馆连你亲儿子的名声都不要了?
郑氏看也不看她,目光如炬盯着屋内。
陈氏无力闭上眼睛,她这么多年来就没办过什么蠢事儿,现在唯一蠢的就是居然带着慧娘到了吴家,悔恨几乎淹没了陈氏,她恨不能就此死了!她看的出来慧娘是真喜欢玄三儿的,若是这桩婚事没了,她得造多大孽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双手扶着她的胳膊,并着夜色凉风的还有一件厚厚的披风,那声音在如今的陈氏看来不啼于天籁,“师娘,师傅都说了你身子不好了,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头吹冷风呢?”
陈氏猛地睁开眼,看见慧娘碧正关切望着自己,一把便抓住了她的胳膊,声音锐利刺人耳膜,“慧娘?!”又连连忙忙打量慧娘,在发现慧娘没出事儿之后着急要问她怎么了,慧娘比了个嘘的手势,“师娘,别说话,一会儿看热闹就是。”
而这个时候几个老妈子已经进了屋里头,进门就是股浓浓的气味儿。
“少爷?”几个人叫了一声,可吴家少爷依旧没抬头,他中的药药性很深,到现在神智还没有回来。
等火把一亮,看见几个恶狠狠的老妈子举着棍子在外头这心一慌才连忙提起了裤子,又慌里慌张的把床上的女人给藏进了被子里头。
他连忙披了衣裳起来,吴三郎还是要面子的,咳了两声,“你们几个这大半夜的来我这儿?”
老妈子走了过去,得了郑氏的指示知道已经和少爷串通好了专门用凌厉的语气说话,拿棍子指着那蚕蛹一样的被子,“这谁?”
这要真的是慧娘吴三郎当然直接把人报出来,可这不是,赔了夫人还要耽搁自己的名声,他还能不知道自己睡的人是谁?吴三郎不想负这个责任,也不想闹大了,暗示道:“这我相好的,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呢。”
“呸!”老妈子唾了一口,眼尖的看到了被子外头裹着的痕迹,心里彻底放心。又想以后慧娘那医馆是自己家的了,便拿棍子戳了戳蚕蛹里的人,“慧娘小姐,看是您自己个儿出来还是妈妈我把您给捅出来?”
里头人毫无响动。
郑氏就站在门口,老妈子回头看了一眼,她使了个眼色,老妈子便搓了搓手,“慧娘,这可是您自己找的!”把棒子放在外头,她三步作两步到了被褥跟前一把将要拦着的吴三郎推到墙根上,“少爷,您做错了事儿待着去!”
郑氏料定了结局,痛心无比道:“果然是个不知礼数的,做出这种事,亏得我还想着只要考验你一番就让你和我儿子成亲,没料到你竟如此等不及,就算你们木已成舟,可你都嫁过人了,闹这么大我也不能让你嫁给我儿子,顶多做一个妾?”那老妈子此刻刚好扒开了被褥,里头人自然不着寸缕,光溜滚了一圈露出正脸。
“我的天!”老妈子吓得后退一跳。
“郑伯母这说的哪里话儿,慧娘可不觉得有什么对不住您的?”慧娘扶着陈氏也进了屋里,陈氏瞧见了连忙拿着帕子掩着口鼻,“真够恶心人的。”
红柳的一张脸就这么落于大伙眼前,刘秀琴进来想看热闹,一瞧见这个连忙捂着眼大声斥骂不要脸。吴家的下人得了郑氏的话都不拦着众人,村里有不少人都来看热闹,包括吴家这个大地主家的很多长工也来凑热闹。
“哦豁!”
红柳!女人看热闹的多,男人嘛,红柳模样也看得过去,这便宜不占白不占,一时间那门口拥的比赶集还热闹。郑氏的脸就是在这样的簇拥下,青了,白了,又紫了。
怎么会是红柳,怎么会是这个贱人!
吴三郎的脸色也无比难看,一把拿起自己的衣裳,又看了眼慧娘,慧娘却不看他,他心里觉得难堪无比不管红柳是不是穿好,推开门直接走了。
“郑伯母,怎么不说话啊?”
饶是郑氏大米吃了这么多年,遇到这样的变故半天张了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口口声声喊叫的慧娘就在眼前。夜风清浅,她微微一笑,明明是个村妇却显得雍容万千,“哎呀,看来今儿不知是吴三郎的秀才宴呢,还是吴三郎的纳妾宴?不过我是个成了亲的,红柳却不是,就不知道红柳的家人愿不愿意让红柳做吴三郎的妾了?是不是啊郑伯母?”
郑氏不知为何竟顺着她的话点了头,等回过神儿来再听慧娘说的,脸是彻底黑了。
“原来郑伯母竟然是想把红柳许给吴三郎,啧啧”,慧娘轻声道:“我倒是没想这个,不过红柳虽然家里条件乱了一些,她爹是个死囚,可赌场的人更不缺钱呢,郑伯母这么爱钱,肯定合适,只是不知道吴三郎娶了这么个姑娘以后官场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