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日间剑守山布道场
每百年一次的大庆,仙庭均会安排一位仙司到场以示祝贺,此次自然也不例外。这次仙庭来的乃是一位中年男性仙司,下巴布满胡须,身着着金色的软甲,头戴着金色的束发冠,一身半戎装,神情威严,周身阵阵仙气萦绕,隐隐中还看见得阵阵金光。这位仙司端坐于布道阁二楼正中,一位仙童立于其后。连应归都与几位长老的座位都安排在了布道场前面,足见得这仙司地位之高。此刻,应归正在二楼同此仙司交谈,仙司看起来含笑且随和,实际上应归站着,态度恭敬。仙司坐着,只有头在动而已。
所有到了的客人都将随身所携带的兵刃或置于身侧,或交由同行弟子拿着,反观二楼这位仙司,腰后横系着一柄金色长剑,即使现在坐着,都没有解下来放着的意思。
布道场的入口处,穆奇峰正在迎接纷至沓来的客人们,李英年低声对穆奇峰道:“师兄,楼上那个是仙庭的人?”
穆奇峰道:“别乱看,此人是仙庭镇寻司的掌司,管刑狱的。”
莫晓光道:“神仙也有刑律?”
穆奇峰道:“他们虽是仙籍,只是修为高深得道,飞升成仙,定居仙界而已,本质还是人,就会犯错。真正的神,早已不在轮回之中,跳脱三界之外,遨游太虚了。怎么见得到呢。”
李英年道:“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仙界都是神仙呢。”
穆奇峰道:“要成神,除了至高的修为,还要有对天地的彻悟。仙界那么多仙族中人,都没见得几个人成神呢。”
莫晓光道:“那仙界之人皆长生不老吗?”
穆奇峰道:“阳寿自然超脱凡人的规则,虽长生,但绝非与天地同寿。”
李英年道:“世人还跪拜他们,真是愚不可及。”
穆奇峰道:“此言差矣,成神成圣之人自然值得跪拜。”
李英年道:“这些仙长岂不是个个都很厉害?”
穆奇峰道:“也不尽然,修道看机缘,有些修为不高的人,受仙人点化或天地灵化,巧合飞升,虽是仙籍,实力也不见得多高。”
李英年道:“那师兄你说咱掌门和那个管刑律的谁厉害些?”
穆奇峰道:“看着仙司厉害,实则还不一定呢。”
李英年道:“咱们赌一赌!”
穆奇峰道:“你又来了!”
布道场两侧,给到访的众人皆安排了列好的座位,多位仙门修士也大多熟识,相互攀谈交流着。几位散修看起来同天门宗的关系十分要好,天门八仙都热情的同他们打招呼。祁无瑜与钟不韦性格相投,相识多年,如同两个孩子一般闹着,庆典还未开始,祁无瑜就把葫芦里的酒分享出来,这会儿他和钟不韦都喝的有些脸红了。
极阳观的道玄真人看起来十分有声望,他到场时,诸位掌门长老皆起身行礼。所有的仙门中人都会先到布道阁前同仙司行礼,这位仙司仅仅点头而已,唯独这位道玄真人,仙司举起了双手行礼。
和一片和谐场面相反,砺剑门与神剑门却看着不太对付。从张陌远到布道场的时候,砺剑门的人都假装没看见,或许在两位掌门的眼中,都认定彼此才是那个背叛师门训诫的人。
张陌远自然也看到了故意扭过头的慕华山,想了想,还是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但刚迈出几步,又停下脚步,转身又朝慕华山走去了。场边,穆奇峰心中一惊,张陌远该不会想这个时候找慕华山比剑吧!越想越担心,穆奇峰赶紧让李英年去阁前找李秦,自己则朝两个或许会打起来的掌门走去。
慕华山定能感受到张陌远过来,但还是没有扭头,反倒是慕华岭挡在慕华山前面,道:“张掌门,何事?”
张陌远停下脚步,表情有些生气,但马上恢复了正常,站定先后对慕华山和慕华岭行礼道:“师兄,慕剑师。”
慕华岭的诧异都写在了脸上,但没有回礼,慕华山则定力更好一些,没见他转过头。正走过来的穆奇峰看到这一幕,更是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张陌远又道:“师兄,近来可好?”
慕华山未答话,慕华岭虽惊讶,还是开口道:“那个,张掌门这意欲何为啊?”
张陌远道:“慕剑师多虑,我只是来打个招呼。”
慕华岭笑道:“哈哈,张掌门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张陌远未答话,看起来生气有些明显了,他身后剑侍的背上,那柄光亮无鞘的剑隐隐开始抖动,似乎下一刻便会飞出。
慕华岭还在笑,却立即被慕华山喝止了,后者转过身,让慕华岭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随后对张陌远道:“近来无恙,你呢,西州气候潮湿,这些年还习惯吗?”
张陌远看起来很高兴,道:“师兄挂念,倒也无大碍,西州矿产丰厚,多出宝剑,待有神剑问世,我赠与师兄一柄。”
慕华山点头道:“那就先行谢过了。”
张陌远笑道:“师兄闲暇之余,也可来西洲走动,春夏之交,风景怡然。”
慕华山也微微一笑,道:“好,好,这些年确是极少外出,待开春后,我去西洲寻你,叫上阿允,一同踏青也未尝不可啊。”
张陌远表情瞬间变得冰冷,叹了口气,道:“阿允,已经不在人世了。”
慕华山神情惊讶至极,简直不敢相信,但立即恢复镇定,道:“这,何时的事啊?”
张陌远道:“前年冬,阿允身染重疾,久难痊愈,不多时便,唉。”
慕华山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张陌远前面,伸手搭在后者肩上,道:“你也节哀,清明我与你同去看她。”
张陌远点头道:“师兄,这些年始终处处与你为难,勿怪。”。
慕华山道:“无需如此,庆典之后,你随我回趟师门,给先师们上柱香。”
张陌远笑了笑,点点头,行礼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慕华山也很欣慰,这十多年来,自己这个师弟还是头一次主动过来打招呼而不是为了挑事,想必还是因为年纪大了,加之妻子的离世,性格骤变。李秦远远地看着,看起来已经没有危机,便示意穆奇峰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