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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雪足足下了七天,七天后,天气骤然放晴,在宽阔之地一眼望去,竟是望不到边际的白,整个世界就好似披上了一层耀眼的白衣。
纯静、纯白、纯美!
张全和壮子于三天前已经回到了商州县,一回来,已经被冷怀瑾紧急召进了冷家果园。
小阁楼的外厅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有长麻绳、匕首,火折子、打火石以及形状古怪的铲子之类的东西。
萧一立在冷怀瑾的身后,面色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
张全和壮子首先看见萧一,两人互望了一眼,皆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萧一平日里是不露面的,他一旦露面,不是紧要关头,便是出了大事了。
“看看这些东西,见过么?”冷怀瑾眼神一动,下巴微微扬了一下,示意两人观察一下地上的东西。
那些常见之物自然是认得的,张全早前也走南闯北的,见识过一些稀奇之物,不禁蹲下身子研究了起来,待发xiàn
那铲子的特别之处时,他脸色骤然一白,震惊的望向冷怀瑾:“小姐这是要下地?”
这事,他虽没做过,却是听人说过,北边一些被迫无奈的流民,为了讨生活,一些不怕死、身手又好的男人便会自发组建起来,做这种天打雷劈的事。
若说那些流民是为了讨生活,而冷怀瑾又是为了什么?
如今的冷家,虽算不上是腰缠万贯,但至少也算得上是一门富户了,哪里用得着去做这种事?
“啥是‘下地’?”壮子有些不懂,但看张全那神色,便知dào
不是什么好事,故也警惕了几分!
冷怀瑾一看张全那模样,便知dào
他也懂得几分,便笑道:“便是去掏地下的东西!”
她原本的意思,便是去掏一样东西,故也不能和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去比较,不是?
“小姐,您怎么能让咱们去做这种事?这要遭雷劈的!”壮子是个迷信的,小时候跟她奶学的多,因此,骨子里传统的很,还没了解冷怀瑾到底要做什么,他已是后背发麻起来。
张全白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还是不是男子汉?”
壮子正要辨解,却闻冷怀瑾低笑了起来,扬了扬手,示意两人都停下来。
“壮子,大坑村的后山你也算熟悉,明儿个一早,你便负责看好后山入口,若有可疑的人出入,发个信号,其余的事,便不用你操心了!”
她原本也就打得这个主意,壮子的模样憨厚,看起来与村民无异,因此,若是运气不好,碰着赫连城也是同一日动手,壮子的模样正好打了掩护。
四人总算将事情都交待清楚了,张全将东西一并收拾好,冷怀瑾便差了他和萧一两人一并将里头的地形图研究了一遍。
按图纸来看,里头的设计异常的复杂,每隔一个地方,便会有一些红色标记,依冷怀瑾的分析,八成是机关之类的东西,便另画了两张,十分慎重的做好了记号。
“小姐,您到底要找什么东西,我和萧一下去便可,您在上头等我们就好!”张全和萧一倒是想到了一块,两人越是听冷怀瑾的说话,便越是觉得她这是打算亲自下去。
那地方,机关重重,莫说是一个小姑娘,就算是个绝顶的高手,也不一定能活着进去,又活着出来的。
因此,他本能的想要维护冷怀瑾。
“不必,这图纸我已经研究了有一段时日,避开走,应该是没问题的!”她扬唇一笑,眼中却是坚定异常,起身,将图纸收好,又将辅图发到张全和萧一的手里。
正在这时,珠帘子一阵响动,肖梅姑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怀瑾,吃饭了!”
冷怀瑾‘哎’了一声,向两人使了个眼色,便先行随母亲下了阁楼。
冷昌修已经在饭厅里等着了,见冷怀瑾下来,便顺口说道:“明儿个该是祭灶王的日子了,我想着,要不要回大坑村去烧柱香,毕竟是冷家的人!”
冷怀瑾抿了唇暗暗的笑了起来,想必今儿个这么早用膳,便是为了提这事吧?
看肖梅姑的脸色,爹爹应该也是与她商量好的,眼下就怕自己不同意了。
夫妻两人的思想都极为传统,觉得在大坑村里过了三十年,对那地方却也是有念想的,就算如今不在那里住了,但毕竟是冷家的根啊。
“这有何不可?明儿个一早,咱们都回去看看呗!”冷怀瑾拉了母亲的手,顺势坐下来吃饭,这事却也是正中了她的下怀,她正愁明儿个拿什么借口消失一日,若是去了大坑村,父母定是要在那里过夜的。
她完全可以找个借口,说是回果园,到时候即使是出来晚了,便也不怕他们担忧了。
想到这里,她抿了唇,眯着双眼,看向肖梅姑,啧啧道:“今日的菜可真好吃!”
冷昌修见他一副欣然的模样,却也是放了心,便与肖梅姑一同夹了些菜到她的碗里,宠溺道:“爱吃,就多吃一些!”
次日一早天色朦朦亮,冷家果园便忙开了。
冷昌修将前一日买好的礼品一一在马车上摆放好,又带了些祭祀用的东西,再回头交待了一番果园今日要做的工作,这才启程。
原本回冷家祭灶神,是不需yào
带人手去的,却是不知为何,冷怀瑾今儿个却是叫了好些人,不仅如此,连越楠和壮子也一同坐上了马车,如此一来,便分了两辆马车,先后而行。
这雪刚停不久,路面上显得有些打滑,马车并不敢行得快,因此,到达大坑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起来。
不少人家的屋顶上已经冒起了青烟,想必已经在烧香了。
来到冷家的院子门前,看着这已有好些时日不曾来过的熟悉地方,冷昌修心中是感概万分,想到当初的那些事,以及和沈氏闹得鸡飞狗跳的日子,他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隔亥的,便毕竟是自己的亲娘,真要放任不管,他也做不到。
这般想着,手掌已经推开了院子的门,原本以为冷家的人定也在忙着送灶神,却不想,竟是一片的冷清。
大房和二房的房门紧闭,沈氏独自坐在门前剥着晒干的玉米,神色落没,衣着破烂。
冷昌修只觉得喉头一阵哽瑟,脚步不禁加快了一些,上前喊了一声:“娘!”
沈氏抬头一瞧,竟是冷昌修回来了,她忙揉了揉双眼,‘腾’的一声便扑了过去,抓住冷昌修的手看了又看,瞧了又瞧,这才肯定道:“三啊,你真的回来了……”
说罢,眼眶一红,眼泪便扑簌簌的往下掉。
肖梅姑看这院子里的情形,不禁疑惑的问道:“娘,大嫂和二嫂呢?”
这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沈氏的眼泪掉得更欢了,叹了口气道:“别提那两人了,都是没良心的!”
说到这里,冷怀瑾已经推开了大房和二房的房门,却瞧见里头空空如也,似乎能搬的东西全都给搬走了。
沈氏继xù
说道:“自打上回商州回来,家里便闹开了,老二媳妇带了三个孩子回了娘家,老大媳妇怨恨我没帮着逸林找媳妇,便骗了我的银子,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到如今,人也找不着,眼下,只剩下我这个老太婆,我原本想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便这么死了算了……”
沈氏越说越气,干脆坐到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冷昌修和肖梅姑两人听着,心里都是一阵酸涩,不管怎么说,沈氏仍旧是他们的亲娘,就算以前有什么过节,如今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是不忍的。
“大嫂怎么能这样做?”肖梅姑忙将婆婆扶了起来,在旁边的小木凳上坐下来,想到当初冷怀瑾可是给了沈氏十两银子。
说起来,够一户普通的农户人家吃用五年。
若是大房和二房节省着用,这十两银子也不至于让他们挨饿受冻啊。
“如今你大哥、二哥不在了,他们哪里还肯听我老婆子的,隔三差五便跟我耍脾气,欺负我老婆子,待到你二嫂走了之后,老大媳妇许是心里不痛快,便逼着我把银子都拿了出来,狠心的拉着两孩子走了!”
沈氏说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一个没有男人的家,始终是不成家的。
大概在冷昌盛和冷昌达入狱之后,大房和二房的媳妇便盘算好了,若是在三房的身上拿不到好处,便不肯再呆下去了。
因此,她们那会儿才会情急的逼着沈氏去状告三房。
冷怀瑾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心里却想着,李氏倒还有胆子走,李家的那间小小的药铺子也就别想开下去了,眼中一冷,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几人将沈氏扶进了屋子,赵楠帮着肖梅姑将屋子收拾了一番,又烧了火将带来的好菜好饭热了热,伺候着沈氏吃了餐饱饭,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到厨房里烧了香,将糖块摆放好,让冷昌修进去拜过,简简单单的便也算是完成了。
吃过饭,肖梅姑在三房的屋子里做清洁,冷昌修收拾着早前的旧东西,冷怀瑾便催了赵楠和壮子回去瞧瞧。
“小姐,我们家里有什么好瞧的?”赵楠嘟着嘴,并不是说不想回家里,却是觉得父亲不在了,回到家里也是徒增伤感,如今,她单身一人,又有什么脸面回去?
冷怀瑾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一手扯过壮子的袖口,恨铁不成钢道:“壮子,你陪赵楠回去瞧瞧,给赵屠夫上柱香,待会儿让赵楠也陪你给奶奶上柱香!”
说罢,眼角一挑,给壮子使了个眼色。
壮子呐呐的看着她,心里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故又转头看向赵楠,却见赵楠脸色微红,低着头,咬着嘴唇,也不再吭声了。
“小姐,这……这不太好吧?”壮子挠了挠头,却仍旧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按理说,赵家的香,哪有让他去上的道理,再说了,也不知dào
人家赵楠什么意思,正在他想不通透之际,肖梅姑却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点了点他那不灵透的头脑,道:“傻小子,你怎的就不为自己想想呢,赵楠是个好姑娘,你可别欺负了人家!”
这么一说,冷昌修才反应过来,看了看两个年轻人红着脸的模样,不禁埋头低笑了起来。
看来,果园里不久又有好事了。
“小姐……”赵楠虽说性子泼辣,但终究还是个姑娘家,被一屋子人这么议论着,脸上早就烧了起来,一跺脚,便握着小腰跑了出去。
壮子在肖梅姑的提点下似乎明白了过来,却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眸子羞涩的看着赵楠跑出去的身影,却又不好意思追上去,只得手足无措的立在那里,手上却被冷怀瑾塞了一篮子东西。
“壮子,这里头有些上香的东西,你拿去给你奶和赵楠的父亲上个香,再有一些小点心,一会儿你拿去哄哄赵楠,男子汉大丈夫,别总别扭着,姑娘家总是面皮薄的,你不主动些,这媳妇可就跑了啊……”冷怀瑾笑着推了他一把。
壮子这才‘哎’了一声,急匆匆的冲了出去。
肖梅姑和冷昌修相视一笑,原本因为大房和二房窝下来的气,此时似乎消散了不少。
冷昌修想了想,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肖梅姑走了过去,脸上透着几分尴尬,道:“梅姑,如今娘一人在这里,我有些不放心!”
肖梅姑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方才也想过将沈氏接到果园去,但怕就怕沈氏死性不改,闹得一家人鸡犬不宁,再说了聂氏和李氏也随时有回来的可能性,若是他们借着沈氏的名,再往果园里一挤……
那这后果就有些严重了。
以聂氏和李氏的性子,定不会省心。
想到这里,肖梅姑的脸上微微有些为难,她别开眼,咬着下唇,一时之间也不知dào
说些什么好。
“爹,这事好办,过两天,我得了空便去看县太爷说说情,将大伯和二伯的刑减了,过些日子把他们放出来,如此,奶就不怕无依无靠了!”
冷怀瑾站了起来,嘴角带笑的看着冷昌修。
自打进冷家的门,知dào
聂氏和李氏都相继走了之后,她便想到冷昌修会冒出这种想法,因此,脑子里也早已想好了应对的计策。
肖梅姑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真真是鬼机灵,压根没给冷昌修把话说出来的机会。
既然冷怀瑾都将这事给保证下来了,冷昌修也无话可说,只得呐呐的应了声“好”,便又转身忙开了。
冷昌盛和冷昌达如今对他们已经没有了要挟,开了年,爹爹中举之后,三房便会举家迁往京城,她连地都买好了,只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因此,即使冷昌盛两兄弟回来,却是连他们的照面打不上的。
呯……的一声,门被人用力推了开来,只见沈氏那圆滚滚的身子一个重心不稳摔进了屋里的地面上,张全跟在她的身后,面色不太好。
“主子,这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也不知dào
想做什么?”张全指着那摔得四脚朝天的沈氏,十分警惕看向冷怀瑾,只觉得这老婆子实在可恶,早前那般对待三房,如此又眼巴巴的想着要贴着三房。
沈氏却是没来得及喊痛,便一咕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跑上前便抓着冷昌修的手道:“三啊,你可不能将娘一个人丢这里!”
想来,方才的话,她是全部听了进去了。
冷昌修为难的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也不知dào
如何解释才好,他也舍不得眼下妻贤女孝的日子,沈氏一旦去了果园,定又是闹得鸡飞狗跳的,想想那样的日子,他便是一阵头疼。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还没说完,沈氏便一把甩开了冷昌修,气青了脸,指着他便喝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眼下有出息了,连娘都不认了,如今我老婆子无依无靠的,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便作势要准着柱子撞过去。
“奶,这事你可要想想清楚,上一回县太爷已经叛你跟了大伯和二伯,你或是自尽死了,这责任也该是由大伯和二伯担着,他们原本十年就放出来了,眼下,加上个不孝之罪,只怕又要再加十年了!”冷怀瑾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丝笑意,云淡风清的踱至沈氏的身边,上下打量着沈氏,顿了顿,又接着道:“爹爹,奶若是这么去了,咱位连银子都省了,下回就不必再来送钱了,看来,奶还是为咱们着想的啊!”
这话说完,连张全都憋着笑别过头去,肖梅姑亦赞成的点了点头。
冷昌修心里也是越发的清明起来,知dào
沈氏跟着他们是不妥的,待将来,老大和老二出来,定又会拿沈氏闹事的。
他可不想再被人状告一回。
说罢,冷怀瑾已是悄然转身,回头冲父母道了声:“冷记还有些事要处理,今儿个我便不留下了,赵楠在,若是有什么需yào
,就找她去办吧!”
肖梅姑点了点头,想到这农家大院的也确实是简陋,如今的三房住惯了好床好被,自然不习惯再回到这里了,因此,也没有阻拦,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便让张全陪着冷怀瑾一块出了大坑村。
刚出了大坑村,张全便将马车调了个方向。
萧一从暗处走了出来,抱拳道:“主子,一切准bèi
妥当!”
壮子也及时抽身回来,跳上马车,几人各自交换了眼色,提好工具,将马车藏在一个隐蔽处,纷纷朝着那条早已在图纸上勾画出来的小道走去。
到了后山,阴寒的气氛更甚,由于要进山,几人身上的厚重衣裳都留在了马车上,此时的冷怀瑾已经冻得面色青白,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
张全立即将身上的外衣裹在了她的身上,便在这时,跑在前头的壮子呼喊了起来:“小姐,有脚印!”
这条小径,平常极少人知dào
,即使是那人皮地图上,也只是一条细得像针眼似的小线,若不仔细看,是根本发xiàn
不了了,又怎的会脚印?
萧一上前一看,仔细研究了片刻,回头向冷怀瑾禀报:“主子,大概有三四人左右,看脚印大小,都是刚留下不久的男子脚印!”
难道赫连城真的快了他们一步?
便要选另一条小道包抄上去之际,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紧接着,萧一警惕的飞身迎了上去,两方人马未曾出手,一道洪亮的嗓音传来:“萧一,住手!”
冷怀瑾猛的抬头,只见赫惊鸿与赵城、孙漓漠相继从树梢飞落。
“既然要去,便一块去,也好有个照应!”他原本以为只要他坚持不同意,她便会知难而退,想来,这丫头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也不知dào
她下地到底要做什么,看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怕是已经说不通了。
冷怀瑾的嘴角缓缓的扬起一抹胜利的笑意,她便知dào
赫惊鸿绝不会放任她不管,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从今儿个一早,他们一行人已经跟来了大坑村,方才便以为他们是要回果园,故错开了道,准bèi
先行动手,却不想,冷怀瑾又绕了回来。
眼下,除去壮子,一共有六人,双方重新分布了一下队型和各自的安排,便沿着小道往后山的里头走去。
壮子在外围,开始破坏周围的脚印。
大坑村的后山,素来被称为死神之地,传说早前在这个地方是一片湖水,后来不知为何干橾了,再之后这里又被流沙附盖,如今,那流沙已经瞧不见,但面上总有大大小小的流沙坑,人的脚步一旦踩上去。
就会毫无预警的陷下坑中,那坑却又是深不见底的,一旦陷进去,便会很快淹没起来,连尸骨都找不着。
“张全,将木棍发给大家!”冷怀瑾在一片微微凹下去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张全立即将背在背后的几根非常结实的长棍发到大家的手中,人手一根。
萧一领头,将那长木棍往前深深一插,只闻一阵流沙聚集之声,紧接着,那木棍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般,缓缓的随着地面往下陷,若不是萧一内力深厚,只怕这根棍子就要被流沙吃下去了。
赵城吓了一跳,早前,他只听过流沙地吃人的事,却不想,竟真的这般厉害。
“这地方,果真是邪门的很!”赵城啐了一口,眼神在四周围环视了一圈,一股诡异之感涌上心头。
孙漓漠拍了拍他的肩膀,冷不防的将下巴靠了过去,阴森森道:“赵爷,您是怕了么?”
赵城一把推开他的妖孽脸,昂首挺胸道:“怕?你赵爷我何时怕过?”
说罢,便欲往前行,却被赫惊鸿一把拉住,他眼神严肃,面上是极少见的警惕,望着前方一处雪地,众人见他神色不对,便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前头不远处,一大片雪覆盖着的平地上,中间有一处,此时正慢慢的往下陷去,慢慢的,周围的雪都被倒进了那凹处,连带着树上飘下来的残枝都一并吞了进去。
赵城再不敢乱来,吞了一口唾沫,脚步小心的往后移了移。
“前方是流沙聚集地,方才定是有人落进了流沙,被吞并之后,留下了一道口子,因此,必须吸取外界的东西来填补这口子!”冷怀瑾柳眉一挑,灵动的双眼,已经在四下观察了一番,方才他们来的时候,除却赫惊鸿一行人的脚步,似乎并没有其他的痕迹,难道这地方还有另一个入口?
“小姐,您的意思是这里已经有人来过了?”还是比他们要先到一步,张全上前一步,看着那巨大的流沙口,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庆幸的是,若不是有人先来过,那么一个流沙口,只怕他们单凭一根木棍也是无济于事的,眼下,无非是为他们开了一条道。
但众人心里都清楚,这地方一旦被人找着了,便意识,有人先下了地了。
“爷,咱们还是赶紧越过去,若是晚了,只怕要徒劳无功了!”孙漓漠在紧要关头,做起事来还是极为沉稳的,上前提醒了赫惊鸿一把,几人分别在四周快速的划了一遍,确认这流沙口周围不再有这么大的巨坑之后,便打头阵,先行绕过流沙坑。
赫惊鸿拉着冷怀瑾走在队伍的中间,萧一断后。
一行人总算走过了流沙地,到这尽头,便是一处极为陡峭的悬崖,这处县崖就像是被人从中间用刀直挺挺的劈开一般,中间镂空,前后相隔数千米,却是隔隔相望的。
也曾被古人取名为‘鬼崖’,据说,只要靠近这悬崖口,除了植树,连只苍蝇也未生还过。
“到了!”孙漓漠掏出胸口的地形图,仔细的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之后用自己的八卦盘在上头比划了一遍之后,十分肯定的指着悬崖直下数百米之地。
众人低头望下,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除了郁郁葱茐的树木和烟蒙缭绕的白雾之外,压根什么都看不见。
“你是说,那入口在下面?”赵城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要将一个隐蔽皇陵的入口设在那种地方,那可是跟登天差不多难度。
张全白了赵城一眼,颇有些不屑道:“赵爷,但凡帝王的隐陵都是建立在险少人知的地方,目的就是怕有人进去!”
若是能让人轻易进去,那么,里头的财宝早就洗劫一空了。
赵城自知自己问错了话,撇了撇嘴,便凑过头去瞧孙漓漠的八封转盘去了。
“怀瑾,你真的要下去?我可再说一次,这地方不是闹着玩的!”赫惊鸿紧紧的拽着冷怀瑾的手,心情比起冷怀瑾来,却是更要紧张一百倍,若是他自己去,无论生死,便听天由命,若是他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女孩,那么……他便不能随心所欲了。
“我可以帮你们,我熟悉地形,八卦阵我也懂得一些,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冷怀瑾抬头望向他,心里略有些不快,这可是赫惊鸿第三次劝说了,他无非就是担心她给他们拖后腿,他便以为,她如此不济么?
说罢,已经扬手吩咐了张全和萧一将绳索绑好,张全得了指示,立即就顺着绳索往下爬,待爬到中央位置,确定安全之际,向上头打了个手势,萧一便也顺着往下爬去。
冷怀瑾自然也不例外,正要爬下去,却是被赫惊鸿一把拉住了手腕。
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手便环上了她的腰,一手抓住绳索,一手紧搂着她,低喝了一声:“抱紧我!”
说罢,人已经利落的顺着绳索朝下爬去。
孙漓漠撇了撇嘴,喃喃道:“想不到堂堂的怀南王世子,居然有恋童癖,可惜啊可惜!”
身后的赵楠‘啪’的一声,一掌甩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利索的便顺着绳索滑了下去,孙漓漠忙收好八卦转盘,也一道下去了。
到了将近一百米处,张全和萧一已经在崖壁上的一处崖缝处落了脚,见赫惊鸿抱着冷怀瑾,两人同时伸手欲将人接下,却不想,竟收到赫惊鸿一记警告的眼神,故,避开他们的手,面色不善的跳下,这才将人缓缓放下。
低头,看着冷怀瑾面色红润,并不似受惊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这丫头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呢。
张全撇了撇嘴,只觉得后背发麻,看那少年的眼神压根就是霸道的不行,他敢肯定,若是方才他们真接下了冷怀瑾,只怕这双手此时已经移了地方了。
“打火折子,进洞小心!”冷怀瑾白了赫惊鸿一眼,径自上前吩咐张全,几人将身上装着的火折子取了一个出来,小心的打亮了两个,脚步慢慢的往前移去。
才发xiàn
,绕进这条崖缝,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洞里依稀有水声传来,这使得冷怀瑾不禁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手指不由自主的往洞壁上一摸,却是光滑如境,一行人再往前走,那水声似乎越来越清淅,这时候,一阵阴风吹来,呼的一声,便吹灭了张全和萧一手中的火折子。
原以为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却不想,前头竟隐隐出现了一丝亮光,朦朦胧胧的,好似相隔很远,从冷怀瑾一行人的视角甚至可以看到那火光被风吹过之后摇戈晃动的弧度。
“爷,这地方怎的会有火光!”离地一百多米的地下,若说有人住,打死赵城也不相信。
是啊,这地方如何会有火光?众人不觉毛骨悚然起来,便在这时,孙漓漠又划亮了一个火折子,冷怀瑾转头一瞧,墙壁上慢慢的有了些图案。
“这是什么?”张全直在前头,一转头,便对上一只亮睛睛的龙眼睛,眼珠凸起,怒目圆瞪,在火光下显得狰狞可怕,就好似真真实实的看着自己一般。
张全吓得后退了两步,指着那龙眼睛,拽了拽萧一的袖口。
赫惊鸿也看到了那图案,缓声解释道:“不用怕,这是腾龙上天,想来,这里真的是隐陵了,过了这条甬道,大家都小心一些!”
众人纷纷点头,脚步越加小心的朝着前头走。
慢慢的……狭窄的甬道尽头,出现了一道刻有天龙地虎图的石壁门,两边各有两只雄狮蹲门守候。
“爷,这里便是入口了!”孙漓漠的脚步一顿,指着前头的石门,上前在前后左右各敲了一遍,发xiàn
这门是实心门,想必附近是有机关开启的。
八卦转盘却在这时自动的转了起来,指针落在了右前方的方向,赫惊鸿上前,点足跃起,冲着石门上方的一块凸起处一按,便见那石门发出震天动地的响声,无数小碎石滚落,没过多久,那石门便从中央开启,敞开了一条黑漆漆的道。
张全立即上前,点亮了四周的烛台,里头立即敞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十分狭窄的耳室,里头空空如也,四周的墙壁上却刻满了字画,冷怀瑾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跑到一边,手指抚上那石壁……
跟自己梦中梦见的那些文字和图案是一模一样的,讲述了元丰帝一生的丰功伟绩,到了元丰第三十年的时候突然断开了……
顺着那断开的位置往前望,只见一条只能容一人通往的小道里隐隐有火光传来,想来,在那一头,定是有另一间耳室。
这不是引导着他们往前走,便能知dào
在元丰三十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赫惊鸿生怕她触动机关,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冷怀瑾的身后,待看清墙壁上的字画之际,他亦是吃了一惊,低呼道:“这……这是太上皇生前的事迹,怎的会刻在这种隐陵中?”
在天熹国,很多皇帝在生前都会建造一种隐陵,这种隐陵常选在一些鲜少人知的地方,或位置险峻,或地处偏僻,里头安置的基本都是皇帝们生前不为人知的丑事,他们不愿意被后人发xiàn
,又不舍得消毁,便藏在了隐陵中。
却也曾有皇帝,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葬在隐陵中,以便自己死后可以回来找人。
但却鲜少有皇帝会在隐陵中标注明显的身份向征。
“小姐,前头有一条小道,是否进去瞧瞧?”此时,张全和萧一已然发觉了前头的羊肠小道,望进那黑暗处,仍旧有一簇小小的火光,似乎在引着人往那里走。
孙漓漠和赵城亦围了过来,征求赫惊鸿的意思。
几人思量了一番,决定还是继xù
前往,或许元丰帝三十年的事迹便会出现在前头的耳室中呢……
说起元丰帝三十年的事,确实是鲜为人知,元丰帝一生未立太子,到临死前将争匆匆的将帝位传给了如今的元庆帝,因此,民间还有一种传言,说是元庆帝是夺位,元丰帝原本看中的是如今的怀南王。
但毕竟一切只是传言,事情到底如何,也只有两个皇帝自己知晓。
张全侧着身子,一手紧紧的捏着火折子,慢慢的沿着狭窄的小道往前方挤,火折子照在他的脸上,火摇戈下,竟有种古怪的感觉。
待几人皆挤过小道,面前便开阔起来,火折子的光,将这里的情形照得真真真切切。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里摆放的竟是三排整齐的石木棺,每个棺材长二米,宽一米,十分的整齐,底下以石条架子架起,防止被虫蚁啃咬。
这间耳室里隐约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倒是跟冷怀瑾当初得到的那块人皮的香气有几分的相似。
她下意识的捂住口鼻,低声道:“大家小心,这香气可幻化人心!”
说罢,众人已经了然,皆学着她的动作,将口鼻捂了个严实,再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便在这时,也不知从何地呼出一阵烈风,几人手上的火折子忽闪了一下,全数灭了……
“怎么回事?”赵城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放开了手,正要去抓身边的伙伴,却不想,手指捞了捞,周围却是空寂寂一片。
在黑暗中,他瞪圆了双眼,惊恐唤道:“爷,孙漓漠,冷小姐……”
却是……没有人回答他。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水滴石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就好似有人拿着水滴,在他的耳边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去。
赵城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开始狂跳起来,他原本也不是胆小之人,但处在这种完全密封的境地,伸手不见五指,他根本连思绪也无法骤集起来,只得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却也不知dào
退了多少步,脚下突然一空。
来不及大叫,身子已经重重的往下坠去,手指胡乱的在四周乱抓了一把,也不知dào
抓住了什么,这才稳住了下坠的趋势。
……
“怀瑾……”火光一灭,赫惊鸿已经下意识的将冷怀瑾抱在了怀里,正想安抚她不必害pà
,却不想,冷怀瑾已经点燃了一个火折子,众人的脸都慢慢的倒映在火光中。
张全的胸口慢慢的平稳了下来,上前一步,护在冷怀瑾的身边,与萧一形成了一个保护式的三角形。
便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孙漓漠却是皱着眉头喃喃道:“这些棺木方才不是这么摆放的!”
随着孙漓漠的止光望过去。
所有人都吓得一跳。
是啊……方才那九口棺木,是三三排放的,如今这九口棺木,竟是环绕摆放,一口接着一口,像是在围着什么打转一般!
这情形太过诡异,使得几人都呆立在了当场。
正在这时,张全叫了起来:“小姐,赵爷哪里去了?赵爷为何不在这里!”
赵城?众人急切的四下寻找,却发xiàn
,原本一直与孙漓漠站在一块的赵城,居然不见了踪影。
方才火折子灭的时候,只是转瞬之间。
这其中,他们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竟不想,无声无息的少了一个人了。
“你们方才有没有听到赵城的呼叫?”赫惊鸿剑眉一拧,在众人的脸上环视了一遍,却是看见一张张迷茫的脸。
“我听到了,赵城应该从哪里掉下去了”冷怀瑾的脸色惨白,目光如炬的盯着方才赵城发出声音的地方。
如此说来……五个人中,只有她一人听到了赵城的呼叫?
这是为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全已经被折腾得有些烦躁了起来,若冷怀瑾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事情不是太诡异了么?
为何赵城的声音,他们听不到?而这里的棺木又是如何回事?
难不成,这些棺木长了脚,会无声无息的移动?
“爷……您看,那里有东西……”孙漓漠突然收了八卦转盘,双眼瞪得好似铜铃一般,脚步慢慢的往赫惊鸿的身边靠过来,整个人惊悚得好似见了鬼似的。
却是,赫惊鸿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便顺着他的眼神缓缓的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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