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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冷昌修慢慢的站了起来,神色疑重的往姜婆子的方向走去……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冷昌修,等着他做这个决定,要他的妻儿,还是要那个害他妻儿的女人。

“回去告sù

年秀芝,我冷昌修从此之后,与她再无瓜葛,她若是再敢害我妻儿,我绝不会放过她!”凶巴巴的语气,手却用力一推,硬是将姜婆子推出了三房的屋子。

冷怀瑾万万没想到他们娘三个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冷昌修居然还是护着那个幕后之人,气急败坏之下,她抬腿便要去追那姜婆子,刚一动身,就被肖梅姑死死的扯住了。

“别追了,即使你追回来,你爹同样还会放了她!”肖梅姑这会儿反倒冷静了下来。

只是话语间却是没有了一丝温度的,好似寒了心,灭了情般。

冷昌修苦涩的僵在原地,嘴唇蠕动了一下,却实在不知dào

如何解释这一切。

他知dào

他是伤了妻儿的心,将到手的仇人给放了。

但让他对付年秀芝,他却又做不到……

一转身,肖梅姑已经到内室收拾了几件衣裳,冷怀瑾和冷逸琛也不客气,态度强硬的跟着肖梅姑一块出了三房的屋子。

坐上壮子家的牛车,去商州城的路上,冷怀瑾拉着肖梅姑的手,重生后还是第一回见到母亲哭得如此伤心。

便是因为她对父亲的情太过深了,才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娘,你放心,我和哥哥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冷怀瑾靠在肖梅姑的怀里,任娘亲将自己抱得紧紧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母子三人相依相连。

手抓着哥哥的手,心里不知为何,竟渐渐的平静下来,慢慢的转化为了一种侥幸的欣慰,好在哥哥还在……

……

望着因为家人的离去,而满壁清冷的家,冷昌修呆呆的坐在桌旁,双眼通红,一时之间,好似老了好几年。

年秀芝是真的回来了。

上一回在破庙里,他骗自己是偶遇,但这一次,姜婆子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李氏字字珠玑的咬定要害自己妻儿的人,便是姜婆子身后的主子。

但他们手持的却是刘家的牌子,难道年秀芝真的变成了这么阴险的人么?

想到这里,冷昌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哀怨的眼神中慢慢涌上了一层自责,当年,她救过他一命,他们曾经互通好感,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他考中秀才后,就上她家去提亲,可惜……年家未等到那一天,便发生了变故。

年秀芝的哥哥因为嗜赌成性,欠下了一大笔债钱,债主追到家里,将一家人活活的打死,年秀芝逃了出去后,不知所踪……

冷昌修当时因为害pà

,没能给年家帮上忙,为了这事,他在心里自责了好多年。

曾经一度,他以为年秀芝死了,却不想,如今她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桩沉封的往事,亦慢慢的浮上心头,再一次的敲击着冷昌修原本愈合的伤口,点点滴滴的痛着、悔着。

这个年,对于整个冷家来说,都过得异常清冷,连来讨春联的乡亲都较往年要少了许多。

开了年,天气日渐变暖,而冷昌修在大年初一前去肖家接人无果后,心中有愧,便再也拉不下脸去求人了。

过了正月十五,他独自背上行礼,前往考点参加县试。

而肖梅姑和冷怀瑾则在肖家的大力支持和帮zhù

下,正式购进了一批物美价廉的果苗和部分移植的果树。

赵楠不仅前往帮忙,还连带着自家门前的那棵梨子树也一块移了过去。

壮子赶着牛车,替赵楠将树运过去之后,简直是瞠目结舌。

他一直以为冷怀瑾所说的果园,便是几亩破地上种几株小果树,却不想,那由简易的篱笆围起来的土地,辽阔得一眼望不到边际。

此时冷怀瑾正忙得不可开交。

分派果苗和果树的种植地点,交待新雇用的劳力对果树进行栽种施肥等。

冷逸琛则登记前来做散工和签长工的劳动力,与之签订雇用合约。

这是冷怀瑾千叮咛万嘱咐的事,上一世,她管理佃户便因为合约不详而吃过好几次亏,因此,果园建立之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和这些村民订下合理的条约。

任何一方违反了,另一方都有权力解雇或被解雇犯错的一方。

许多没念书的村民生怕吃了亏,都在与冷逸琛争论,赵楠见状立即从牛车上跳了下去,手掌往那小桌子上一拍:“你们若是不想签也没关系,回家等着,这后头还大把人等着进咱们冷家果园做事的,靠边站去!”

她嗓音洪亮,说起话来像是放鞭炮似的,原本还据理以争的村民们被她这么一喝,皆矮了几分势头,低喃着便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冷逸琛冲她竖起了大姆指,紧接着后头来报道的人走上来,顺利的又签下一位散工。

到头来,那些不满的人,反倒舔着脸来求冷逸琛进果园做事了。

一来,冷家果园的工钱比外头高出一吊钱,再加上离家近,还能照看着家里的老人小孩,这算起来,可比来来回回的城乡跑要合算得多呢。

因此,清河村里但凡有劳动力的人都基本上到齐了。

好不容易筛选出半数不合格的劳力后,正式雇用了五十人。

一日忙活下来,大伙虽然累得筋疲力尽,心里却也是充实的,看着原本空旷的地方,一日之间,已经绿树成荫,到处散发出春天的生机。

一眼望去,一片清新之色,使人的心情也一步步渐好起来。

这日夜里,冷怀瑾作东,请冷家果园的所有劳工大吃了一顿,也毫不吝啬的将仅剩的一小坛子苞米酒分给了大家品尝。

不少人对着那满叠子的肉,香醇的酒却洒下了热泪啊。

这些东西,他们可是过年都吃不上的,如今热腾腾的摆在他们的面前,香喷喷的白面馒头,肥腻腻的五花肉,配上一坛子闻上去就属上乘的好酒,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人下了筷子。

冷怀瑾看着众人的神色,心下已经了然。

“大家别客气,都吃上吧!”肖梅姑以为村民们是不好意思,故笑着先举了杯,怎知,与她迎杯的却寥寥无几。

是啊,他们在这里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家里的老弱妇儒却仍旧挨着饿呢。

谁忍得下心去动那些奢侈的东西呢?

“王婶,吩咐下去,给清河村子每家每户送一叠五花肉,十个白面馒头!”冷怀瑾清亮的嗓音抬高了几度,冲着上菜的妇人吩咐道。

众人惊讶的抬起头来,只见坐在肖梅姑身旁的小丫头眼眸清亮,嘴角含笑,神情老成,方才的那一道声音,便是出自她的嘴。

巴疤脸一行人自然知dào

冷怀瑾的厉害,但其他的村民却对她了解不多。

听了这话,有人质疑,有人不屑还有人一笑而过。

不过是个七岁的女娃娃,哪里有信服度。

冷怀瑾自然知dào

这些人的想法,今夜她特意设了这个开门宴,一方面是笼络人心,另一方面亦是建立威信。

她知dào

,单凭他们母子三人,是不足以让这些村民臣服。

而肖梅姑的性子又偏软,哥哥亦是温和之人,眼下唯有她去做这个恶人了。

“是!”王婶立即点头退了下去,将冷怀瑾早已吩咐准bèi

好的东西分发到厨房几个婆子的手里,几人推着板车便开始从村头派菜食了。

这一下,单凭那些人不信也不行,纷纷举了酒杯迎着主位几位东家的酒杯放心的喝了起来。

却是,冷怀瑾又猛的掷下酒杯,犀利的眼眸好似一把刀子似的在众人的脸上刮了一道,而后落在刀疤脸身旁的瘦个子身上,缓缓起身,向他走去,手中不知从哪里掷出一份合约书,当着众人的面便大声的念读出来:“凡与本庄签订合约者,皆不得在劳作的时辰中擅自离开,更不能随意偷拿果园的东西,一经发xiàn

,本庄将解除合约,永不录用!”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皆不知dào

冷怀瑾到底是何意思。

只有那瘦个子的一张脸‘刷’的一下全白了,但他到底觉得这东家不过是一个妇人加二个孩子,因此,也没有立即上前认错,而是气定神闲的坐着,等待她的下文。

“壮子,给李三收拾东西,席后送出果园,永不录用!”合约猛的掷在李三的脸上,冷怀瑾毫无起伏的声音重重的打在众人的心上,使得原本捏着酒杯的村民,个个醍醐灌顶,翻然醒悟。

今儿个他们皆抱着拿便宜的心里,觉得东家不足为惧,因此,不少人偷偷往家里拿东西,其中以李三拿得最多。

想不到,冷怀瑾居然知dào

,并且有胆量将他揪出来。

“你凭什么解雇我,我犯了什么错?”李三虽心虚,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里肯丢这个面子,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七岁大的小女娃,他便是拿捏了这一点,料定东家没能耐对他们如何。

刀疤脸的嘴角抽了抽,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洒杯,似乎在纠结应不应该淌这趟浑水。

面对李三的指责,众人原本以为冷怀瑾定是吓破了胆,毕竟李三是个成年的男子,又生得面色不善,一般人家的孩子,见着他都是要绕道走的。

冷怀瑾却是冷冷一笑,道:“上工第一日,你拿了东家一把锄头、两个箩筐、三包肥料,我说的可有错?”

李三也来了火气,喝了一杯小酒,胆子也大了起来,脚步向前一跨,怒目瞪向冷怀瑾,伸手便要将她提了起来,喝道:“老子就拿了,你能拿我如何?”

肖梅姑见状,生怕女儿吃了亏,忙跑上前去劝解:“算了算了,拿了就拿了,别动气啊!”

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又处在人家的地盘,这生意也确实不太好做啊。

李三见东家都低了头,气焰更加的嚣张了起来,扬手便将小桌上的酒杯‘哐当’一声掷落在地,凶神恶煞的指着冷怀瑾两母女:“我告sù

你们,老子要是高兴了,把你的果园搬了,你也不能奈我如何!”

这口气,完完全全就是吃定了肖梅姑母子三人无依无靠。

在场的雇工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冷家母子三人说句话,撑个场面,人人聚精汇神的看着双方对持,似乎在心里衡量,往后的路该如何走,到底是帮冷家母子三人,还是和李三一样,趁机拿点便宜?

“李三,适可而止!”刀疤脸似乎看不下去了,毕竟冷怀瑾曾经放过他一回,但当着整个清河村的乡亲,他也不能和李三翻了脸,只好上前劝解起来,却不想,李三一把便甩开了他去拉人的手。

“你……”肖梅姑原本以为自己好言相劝便没事了,怎知却是涨了对方的气焰,合着这李三今儿个就是没安好心的进来冷家果园做事的。

她总算明白女儿为何执意要劳民伤财的办今晚这场酒宴,为的就是看看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能留,多少不能留的。

李三见肖梅姑被气得脸都青了,嘴角却勾起一丝痞痞的笑意,越加得yì

放肆起来,俯下身子,不屑的看着冷怀瑾,慢悠悠道:“小丫头片子,你别以为在这里办个果园,你就是大地主了,我告sù

你,你往后给老子小心着点,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不要大惊小怪,若是惹恼了老子,后果自负!”

后头几名劳工看着冷家的三个东家被李三唬得不敢动弹,也壮了胆子,纷纷笑着给李三敬起酒来,眼神不屑的在肖梅姑母子三人的身上转来转去,想必也起了坏心了。

冷怀瑾不动声色的将几人记在心里,手指却捏了捏肖梅姑的手心,示意她不必惊慌。

“来来来,给老子敬杯酒!满上!”李三是得yì

妄形了,上前便要抓住冷怀瑾的手去给自己倒酒,毕竟在这农村地方,还没有谁家能出个这般漂亮水嫩的姑娘。

一看那小脸就像要掐出水来似的,虽然着一身普通的农家服,气质却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往那一站,还真能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正当他的手即将触到冷怀瑾的手腕之即,‘啪’的一声,一道坚硬的石子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打在李三的手背上,疼得他慌忙将手缩了回去,嗷嗷直叫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这才忍了下来,低头一看,手背竟青了一大片,手骨都好似断了半截似的,麻痛得厉害。

他四下一望,恶狠狠道:“谁,谁敢打老子?给老子站出来!”

话音刚落,冷怀瑾的身子微微往旁边一让,一道灰褐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横空一扫,脚背狠狠的甩在李三的脸上,硬生生的打落了满嘴的黄牙,口水横飞,整张脸已经深深的陷了下去,身子往一边直直的倒下。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李三还未来得及喊叫,浑身便失了知觉般动弹不得。

翩翩少年优雅落地,举世无双的俊美面容上是冷漠阴戾的双眼,毫无表情的看着地上抽搐不已的李三,似乎方才打的只是一只没有生命的死物,落地后,他很自然的后退一步,处于冷怀瑾的身后,形同她的仆役。

同时,壮子已经将李三带来果园上的几件衣物收拾了出来,往前一掷,正好摔在他那张抽搐不已的凹下去的鬼脸上,两人一左一右的护在冷怀瑾的身后,越发的衬得她高傲不可侵犯。

“拖出去!”冷冷的声音扬起,刀疤脸不再犹豫立即起身,将人丢出了冷家庄园。

方才随着李三一起起哄的几个人,此时已是吓得一脸青白,大气不敢出,浑身打着哆嗦,未等冷怀瑾上前收拾便已像见了鬼似的,主动请辞,逃难似的跑出了庄园。

戏看到这个份上,即使再愚蠢的人都已经明白,今儿个这场酒宴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而冷怀瑾就是要告sù

他们,得罪她的下场当如何。

她既然有本事开这个果园,便有本事让做事的人服服帖帖。

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只草草的动了一些,余下的人已经恭敬的放了筷子,待冷怀瑾吩咐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往休息处走去。

“张全,你留下!”张全是刀疤脸的名字,此人有勇无谋,方才她特意注意了他的反应,发觉他之前虽做过劫匪,但性情却极为耿直,见到李三语出不驯,他几次三番想制止,却又碍于是同村村民,而有所顾忌。

张全立即停下脚步,恭敬道:“小姐有何吩咐?”

“我身边缺个侠士,你可愿意与我签订生死状,追随于我?”两人之前也接触过,因此,她说起话,就无需拐弯莫角了。

张全早前就有意跟着冷怀瑾,但苦于对方未开口,这事便担搁了下来,如今冷怀瑾怕是考验他过了关,张全喜上眉梢,立即单膝跪下,重重的向冷怀瑾磕了个响头:“全听主子吩咐,属下荣幸之至!”

这是主与仆之间的称呼,张全还是个明白人。

冷怀瑾淡然一笑,伸手将他扶起,两人在早已准bèi

好的生死状上按下手印,便是张全追随冷怀瑾,生死有命,护主而亡将会得到三百两的赔偿金之类的事宜。

张全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条贱命居然值三百两那般多,心中对冷怀瑾的感激之情又加了一分。

她年纪虽小,却事事俱到,心思细密,将来绝不是池中之物。

他相信,跟着她,绝不会有错。

果树栽种完毕后,冷怀瑾便到县衙门报了建筑,在果园的一处阴凉之地,建一处规模不小的酒庄,同时,她也着手在周围的一些村子收订春夏之间的水果,想到果酒单调,清河村里还生长了不少野生的桃子树,可惜结出来的果实酸涩难吃,她便灵机一动,组织劳工去采摘桃花,准bèi

酿制花酒。

上一世,师傅曾教过她方法,也曾喝过师傅亲手酿制的桂花酿,那个香醇味道,她至今想起来,都仍旧回味无穷。

只是不知这桃花酿比起桂花酿来,又会如何呢?

与此同时,她开始在商州县以及低下的各个镇行走,但凡有高档的酒楼,便要进去寻一寻价钱,推销一番自家的酒水。

当然,果酒及花酒,那是她的招牌手艺,暂时还不打算出手。

但为了维持资金,不得不以高价卖给赫惊鸿的邀月楼,在整个商州县,反正那地方也是一般人去不起的,除非是富甲一方,或是朝廷重臣,如若不然,一概不接待。

思来想去,似乎自己的身边还缺了一个懂得精打细算的帐房管事。

这地方,要找一身蛮力的壮汉子还真不少,真要找几个读书识字,浑身墨水的人,便要打着灯笼去找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冷家那样的落迫之家竟也会有几分立足之地,比其他的村民说得上话。

一眨眼,前前后后已经忙了一个月了,这日冷怀瑾正费废脑子在帐房里计算这一月的具体开支,以及下一月的基本预算之际,赵楠突然喜滋洋的闯了进来:“怀瑾,你家有喜事啊,你爹爹中了!”

肖梅姑刚从园子里回来,便听到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虽说和冷昌修已经好几个月未曾见面了,但这夫妻情份还是在的,再说了肖梅姑原本就心软,眼下不过是赌着气,若是冷昌修能向她示个好,解释清楚,估摸着她也就找到台阶下去了。

“真的,太好了!”她喜的搓着衣角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抬眼见到冷怀瑾已经站了起来,脸上的喜色一下子就退了下去,毕竟在女儿的面前,她之前可是赌气出来的,如今总不能听闻冷昌修中了秀才,就眼巴巴的回去吧?

沈氏和冷家其他几房的人该如何看待她啊?

冷逸琛也听了消息从园子里赶了回来,一双眼睛泛着欣喜的晶光,只怕嘴上不说,这心里也是欢喜的紧的。

他自小便在学业上崇拜父亲,早前还一直纳闷为何父亲不去参加科考,眼下真的高中了,他这心里是激动的想立即跑回家去,但一瞧母亲和妹妹那架势,便知dào

此行不妥,只得生生的压制下喜悦,故作镇定道:“娘,妹妹,你们知dào

爹爹高中的事了么?”

肖梅姑点了点头,咬着唇角低下头去,冷怀瑾闷不作声,倒不是因为她不高兴,而是因为她早就知dào

父亲会高中的事。

秀才是每三年考两次,因此到了明年也正好赶上秋闱,如若没有意wài

的话,父亲将会腾云直上,官路一路畅通……

赵楠性子直爽,见这一家人明明很高兴,却又不知为何非要装得漠不关心的模样,便拍了桌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人便走,嘴里嚷嚷道:“还等什么,赶紧回家瞧瞧去,壮子的车就在外头候着呢!”

一行人刚走到果园门口,便听到外头吹吹打打的声音,原本以为是哪家娶媳妇,却不想,那领头跨坐在马上的男子竟是冷昌修,他刚从知县衙门回来,换了身秀才的蓝色服饰,头发整齐的束于头顶,倒也显得神彩奕奕,俊朗不凡。

肖梅姑本能的往后一躲,冷昌修赶紧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上前便冲着肖梅姑鞠了一躬,高兴道:“梅姑,我中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一双炯亮的眼睛里含着淡淡的湿气,看向肖梅姑便觉得含情脉脉,似乎一切说不出的话,都在这一眼的注视中。

一个男人,在人生最得yì

之际,他需yào

的是有一个人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分享喜悦。

冷怀瑾欣慰的笑了,眉眼因为这一笑,而温和了起来。

因为,她懂,爹爹的心里是有娘亲的,因此才会在最风光的时候亲自来接她回家。

肖梅姑捂面哭了起来,与其说是哭,不如说是喜极而泣,两人之前的争吵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冷昌修上前拉住肖梅姑的手,温柔的替他揭去眼泪,笑呵呵道:“走,咱们回家去!”

肖梅姑重重的点了点头,冷逸琛见到父母和好了,也欣喜的笑了起来,拉过妹妹的手,便随着爹娘一块回家去了。

冷家的门前早已挂起了大红灯笼,‘噼里啪啦’的鞭鞄声从村头一路响到村尾,沈氏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已经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不少村民送来的贺礼。

一些掂清冷家关系的人,或是贺礼稍贵重的,却都长了颗心眼,围在院子门口等着三房一家回来。

一眼瞧见那威风的高头大马,祝hè话是不绝于耳。

冷昌修夫妇一边回应着乡亲们,一边赶紧在院子里摆上桌椅板凳,想来沈氏只顾着收礼了,却是连茶水都没给人准bèi

呢。

冷逸琛和冷怀瑾也麻利的帮着忙,家里过年的瓜子点心都给搬上了桌,开水烧起来,冷家的院子还是头一回热闹成这样。

足足摆了十大桌,还不够窜门的乡亲挤。

李氏这会也领着二个儿子和已经能下地行走的冷怀素在院子里假意帮忙,大房的三个儿女因为没人管教,而懒散的挤在一张桌子上磕着瓜子。

没过多时,肖睿便领着全家亲自上门道贺来了。

马车刚停下,院子里就炸开了锅了,人们纷纷站了起来,一睹这位官拜五品的大将军的风姿。

“恭喜恭喜!”肖睿抱拳,与冷昌修互相道礼后,便被他领到屋子里坐下,刘氏手上拎了不少包装名贵的东西,看了看沈氏,正要将东西交过去,冷怀瑾却甜甜的唤了声:“舅母,在这里呢!”随手,手指便指向了刚刚摆好桌子的哥哥身上,红纸黑字的记录着来人和随礼份数。

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刘事越看冷逸琛心里是越加的满yì

,但嘴上却是不敢再提两家的婚事了,自己的女儿不争气,闹了那样的事出来,她这段时日都觉得愧对了小姑子,哪里还敢提那事?

“自家人不必记了!”刘氏将东西交给冷怀瑾,便转身进了屋子,这下馋得对面的沈氏直拍桌子。

看了看她收的贺礼,不过是几包野菜干和几个鸡蛋罢了,人家冷逸琛兄妹专挑好的收,那些人也真是没眼见的,东西都往孩子身上塞。

她心里正气着,却见门外又是一阵热闹,华丽的马车停下,这一回来的竟是刘家的两位少爷,看那穿着打扮和气度,以及马车上张扬飞舞的大大的‘刘’字,便知dào

,这两位定是商州第一酒庄刘家的公子。

若说肖睿来是亲情,那么刘家来又是什么?

难不成冷家三房竟攀上了刘家这样的高枝?更何况刘景生得俊秀不凡,刘坤又是温文儒雅,一时之间,就抢尽了所有人的眼球,原本还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数百双眼睛都惊奇的落在两位少爷的身上。

沈氏一见竟是刘家的少爷,一张苦皱着的脸立即笑开了花,起身便迎了上去,往她的桌子那边拽:“刘少爷,贺礼送这里!”

刘福看了看沈氏,又看了看正经登记的冷逸琛,掂量了一番,觉得还是红纸黑色的靠谱一些,便提了礼品交到冷怀瑾的手中,沈氏一看,心疼的差点背了过去,跑上前就要去抢,却被冷怀瑾灵巧的避开了。

而正在这时,肖子松和肖子俊也出来帮忙,沈氏一看对方的人多,也不敢再出手抢了,只得不悦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去。

那边桌子上,冷怀玲‘呯’的一声,便甩下了手中的茶盏,像是飞蛾见了火似的便扑了过去,一双眼睛死死的粘在人家肖家少爷肖子松的身上。

“肖少爷,喝茶!”捧了杯茶便凑了上去,一张圆滚滚的面容都笑成了一朵大雏菊,要有多倒人味口就有多倒人味口。

肖子松礼貌上道了声‘谢谢’后,便转身进了三房的屋子,冷怀玲正要跟进去,却被沈氏给一把拖住了。

“死丫头,你急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低低的在她耳边嘟哝了几句后,冷怀玲竟乖巧的一转身,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坐下。

冷怀瑾不动声色的瞧着两人神情上的变化,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正想着,冷昌修和肖梅姑已经迎了出来,见到刘家两兄弟着实也吃了一惊,他们家貌似和刘家的关系并没有到这般好的地步,刘家怎的会亲自上门来贺?也是怪事一桩。

“刘公子,快请坐,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双方抱拳道过礼后,冷昌修不卑不亢的领着他们坐到一处较清静的桌面上,一来,显示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到亲密如厮的地步,另一方面,又婉转的表示了对刘家的尊重。

这作法倒是让里正和一些乡绅直点头赞许。

刘家兄弟刚坐好,外头又传来一声报喊:“商州赵爷来贺!”

冷昌修还未来得及坐下与人喝杯茶,便又立即歉意的起身迎了出去,不少村民已是目瞪口呆,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心里七上八下的盯着门口看。

这位‘商州赵爷’,便是好爷属下的管事么?如此说来,他是代表好爷来贺的?

冷家三房竟还同商州好爷有关联?

再回想去年秋收之际,好爷收租,可是特意免了西边地界的租钱,算起来,冷家的租地不正好在西边么?

难不成,他们全村的人都是托了冷家三房的福了?

这么想着,村民们已经无暇再磕瓜子了,个个正经危坐,惊恐的看着冷昌修应接不暇的转来转去。

有人不禁在心中暗骂冷家老大、老二糊涂,这么好的亲兄弟,居然要分家,若是换作他们,是打死都要粘在一块过的。

“赵爷大驾光临,冷某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冷昌修含笑上前,与赵城互道行礼,赵城微微点头,眼神却看了一眼冷怀瑾的方向,示意属下将那贺礼交给冷怀瑾。

沈氏见自己又落了空,气得将桌子都撤了,正要将收的一些小礼搬到自己房里去,却闻赵城笑着开口道:“好爷公务甚忙,差赵某前来道贺,奉上东海明珠一颗,还请冷爷不要嫌弃才是……”

话音刚落,沈氏脚下一软,险些摔了个狗吃屎,回头再看那精致得不像话的礼盒,想到里头装的竟是一颗东海明珠,她只觉得喉头一甜,胸口闷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若不是冷怀玲扶她一把,只怕她连路都走不好了。

自然,在坐的所有人都唏嘘一片,心中已然断定了冷家三房和商州好爷的关系定是非同一般。

那东海明珠可是价值上千两银子的宝物,就这么随意的送给了三房。

这三房也不知dào

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自打和大房、二房分家后,先是卖酒挣了钱,再是开了果园,如今连好爷都要卖他们人情啊。

“这……这贺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冷昌修惊愕的脸色都变了,话说,他根本就不认得好爷,连面也不曾见过,怎的就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呢?

这种事冷昌修是万万做不来的,他思想原本就守旧,又禀着无功不受碌的宗旨,说什么也不肯要这东西。

沈氏一听冷昌修居然不要,硬是提了一口气冲了过去,便要去夺那宝物,怎知赵城的手下也是极为机警的人,身子一让,眼神冰冷的看着沈氏,似乎他再要做什么不合适的动作,他们随时会对她出手。

沈氏是又馋又怕,却是再不敢上前去抢了,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儿子,喃喃道:“昌修啊,人家一片好意,你就收下吧,娘替你保管着!”

噗……冷怀瑾几乎是冷笑出声,沈氏还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当着全村人的面,竟做出抢贺礼的事来,这将来进了棺材,只怕都要被后人指着背脊骂了。

“赵爷,这礼物确实太过贵重了,你回去告sù

好爷,就说这份心意我爹领了,改明儿我爹定会亲自登门道谢,礼你先带回去,实在是地方小,供不起他这尊大佛啊!”

看赵城那态度,估摸着是不敢忤了好爷的意,既然如此,她干脆给他一个下马威。

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眉间灼灼间,却又百转千回,仿佛一转那小眼珠子,便有无数心思涌上心头,灵动的好似花间精灵,却偏偏这样一个女孩,将他们那视为神诋的爷,耍得团团转不止,乱了计划,丢了心啊。

赵城悦人无数,自问一眼便能看穿人的心,但每每遇上冷怀瑾的这双眼睛,他亦是不敢多瞧,这一点,倒和赫惊鸿出奇的相似呢。

“这……”赵城还略有迟疑。

冷怀瑾已经收起了笑意,面容严肃道:“若是好爷怪罪,你就说是我冷怀瑾的主意!”

说罢,那精致盒子已经回到了赵城属下的手里,而赵城却没再说什么,眉宇低敛,竟是默许了冷怀瑾的话……

这意味着什么?冷家三房居然敢不买好爷的帐!

刘坤和刘景围桌而坐,一面磕着瓜子,一面看似悠闲的说着话。

“哥,赵爷为何这般忌讳冷怀瑾?你可看出来了么?”连刘景都看出了赵城对冷怀瑾的尊敬,今儿个这排场来看,完完全全就是为冷昌修作脸来了。

能让好爷重视的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在刘景注意不到的地方,刘坤温和的双目锐利的往里一聚,眼中冷然一现,却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儒雅,随意接口道:“许是看在她一个小姑娘的份上,对她客气一些罢了!”

与此同时,已经数日未来过冷家的赫惊鸿却独自对着一只小白鸽吹着口哨,吹着吹着,心思也不知dào

飘到了哪里,嘴里喃喃道:“不知dào

那丫头今儿个又会玩些什么花样,可惜我不能亲眼所见了!”

想到今儿个冷昌修贺宴,冷家事端多,那丫头总有法子将别人整治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每每看着她正儿八经的做些下流事,他的心里便像是被人泼了水一般,久久荡漾。

说罢,叹了一口气,无比妖孽的容颜染上一丝难得的惆怅,负手走到长廓的尽头,望着大坑村的方向,好似这样就能看到他想见的人一般。

离开不过数日,这心里便像是落空了一般,做什么事都好似不顺手、不顺心一般。

冷怀瑾啊冷怀瑾,你到底在爷的身上下了什么迷药?

却是,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再度回到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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