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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去找刘景了,丢爷的脸。”
少年的脸也微微发红,在气氛十分诡异的情况下,他不自在的蠕了蠕唇角,硬生生的责备的语气,打断了这让人不适的一刻。
冷怀瑾瞬间弹跳了起来,再看赫惊鸿的唇,只觉得喉头干涩,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液。
待听到他那不可一世的话语时,整个人又气恼了起来。
她和他貌似没有关系,她又去哪里丢他的脸了?
真真是笑话一桩呢。
“咱们萍水相逢,又何来的瓜葛,好爷只手通天,我一介小小的村姑哪里高攀得起?”尖酸刻薄的语气,心里也不知dào
在别扭什么,烦躁的想要使劲的抓上一抓。
说罢,扭了腰便要走。
身后的赫惊鸿眉眼一瞪,却是没见过这般不识抬举的人,他明明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她还逞什么强?难不成是故yì
要上商州去见一见刘景那小子?
今儿个李氏才供出是刘家的人要害他们三房,她怎的就非要和刘家扯上关系呢?
“以后你的酒我全收了,你也不必再那般麻烦的去找人卖酒了!”赫惊鸿眉心一拧,面上微微有些温怒,心里像是有几只蚂蚁在绕着圈爬来爬去,猛的从床榻上跳了起来,便一把抓住冷怀瑾的手。
却不想,对方竟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冷冷的留下一句:“不必了!”便头也不回的捧着那一小坛子苞米酒离开了屋子。
赫惊鸿像是被人硬塞了一只苍蝇般,吞也不是,咽也不是,一张妖娆的脸黑如锅底,自出世以来,这世上确还没有谁敢如此甩他的脸面,知dào
他身份的人谁不是趋之若鹜,恨不得跪在他脚下天天喊他‘爷’,而她倒好,不仅不领他的情面,反倒像是他欠了她似的。
每每想帮她一些,她却总是戒备得厉害。
好似与他有一丝牵连,就会惹祸上身一般。
“呯……”的一声,一掌拍坏了屋子里的小矮桌,震得自个儿腹间的伤口隐隐作痛。
“主子,有何吩咐?”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名身着劲装的冷酷男子,只见来人双手抱拳,虽面色冷清,对赫惊鸿却是极为恭敬,低头敛眉,静待吩咐。
“去,跟着冷怀瑾,看看这丫头和刘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一咬牙,温怒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戾冷漠,狭长的凤目危险的眯了起来,双手负于身后,一股狂霸之色瞬间霸占了他过份妖娆的面容。
身后的劲装男子正准bèi
领命离去,却见赫惊鸿身形迅速一转,抬手便制止了他:“阻止冷怀瑾和刘家的交yì
,不管用什么方法,让她远离刘家!”
“是!”看不见容貌的角落里,男子低头后退两步,身形一转,瞬间消失在了这狭小的屋子里。
……
牛车上,冷怀瑾忧悠的躺在后头,嘴里叼着一根干枯的稻草,寒风将她露在头巾外头的发丝吹得翻飞舞动,她却浑然未觉,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过分湛蓝的天空。
“壮子,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听着牛车跑在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半天冷怀瑾突的坐了起来,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刘壮子自小便父母双亡,和年迈的奶相依为命,前些日子,他奶又病逝了,便只剩下他自个儿了,听闻他已经好些日子不曾出门了,城里的活计也不去干了,整个人是彻底的消沉了下去。
今儿个若不是冷怀瑾唤他,只怕他仍旧关在自家的屋子里。
想来,他奶的过逝对壮子的打击极大。
“今后?我没想过……”壮子苦笑了起来,原本健壮的身躯也好似被这沉重的打击给击垮了,整个人了无生气,浑身上下都冒着让人心疼的自暴自弃。
在大坑村,冷怀瑾除了自家的哥哥,也没几个能玩在一起的伙伴了,而刘壮子却算得上一个,他比怀瑾大五岁,今年也不过十二,因生得牛高马大,一直被村子里的孩子们嫌弃,也只有冷怀瑾两兄妹愿意接近他。
因此,在壮子的心里,是将冷怀瑾当作妹妹一般的疼爱,也愿意无条件的给她帮忙。
“既然没想过,我便替你作主了,过了年就到冷家果园来,我保你吃得饱,睡得暖,过几年还能娶个好媳妇回家!”她这不仅是在帮壮子,同样也是帮自己,果园新开,她此时身边最缺的就是信得过的人。
清河村的那些村民,虽跟她签下了雇佣契约,但终究不知dào
品性的。
有了壮子的加入,于冷怀瑾来说,便多了一分保障。
壮子听了冷怀瑾的话,嘴角微微一勾,只觉得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半晌才缓和了情绪,呐呐道:“怀瑾,你个小丫头片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思,我可不指望能娶上媳妇,只求不饿死便好了!”
是啊,像他这样的人,谁家的丫头愿意嫁给他?住着破草屋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连个帮手的老人都没有,奶死后,连田地都被好爷收了回去,如今的壮子,可谓是落迫不堪。
听冷怀瑾提到冷家果园,壮子出着实没往心里去,只道是冷家三房租了几亩地,种了几棵果树罢了,想着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便默不作声应允了下来。
“自然会有!”冷怀瑾也懒得与他争辨。
此时的牛车已经进入了商州城区,转过几条街,壮子正要寻着记忆转向酒酿街,却被冷怀瑾拍了拍后背,示意他停下来。
抬头一看,牛车此时正路过一间金碧辉煌的酒楼,看那华贵的装潢,宽阔的占地面积,以及出入人流的着装打扮,便知dào
这是一间消费极高的酒楼。
“走,我们进去瞧瞧!”冷怀瑾跳下马车,抱起她那一小坛子酒水,便落落大方的往酒楼的方向走去。
壮子惊了一跳,忙拉住她,神经兮兮道:“怀瑾,这种地方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进的,你还是去别的地方问吧!”
在壮子看来,贵贱有别,与其被人扫地出门,倒不如不去招惹。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冷怀瑾咧嘴一笑,冲他俏皮的眨了眨眼,便捧着酒水进了那名为银月楼的高档酒楼。
寒冬腊月的,楼里的宾客几乎桌桌都叫了酒水,喝上一杯,既畅快又暖身子。
她快速的环视了一圈,便来到了柜台前头,见那算帐的男子着了一身灰褐色的掌柜服,便凑上前去,不卑不亢的问道:“掌柜的,你们这可收上等的烈酒?”
一上来,她便抛出了诱耳,一来防止人家觉得她年纪小来捣乱;二来也免去了兜圈子的口水。
那算帐的中年男人听到这么一个稚嫩的嗓音,慢悠悠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冷怀瑾,颇有兴致道:“小女娃儿,你口气还挺大的,这酒啊,没尝过怎知是上等的好品呢?”
一名路过的小伙计一见她的打扮便狗眼看人低的凑了句:“我们这可是上等的酒楼,下等的酒水你到那些小酒馆去卖吧!”
冷怀瑾也不气恼,道了句:“打扰了”,便收了摆在帐台上的小酒坛子抱在怀里,不紧不慢的准bèi
离开。
那掌柜的识人无数,一看冷怀瑾这架势,心里也疑惑的紧,她穿着极为普通,但气质却又沉稳大方,两者兼容,真真是矛盾至极,正欲唤住她,迎面便进来两位锦衣公子。
小伙计忙堆起了笑脸,抢先跑到那两个人的跟前伺候了起来。
“冷怀瑾?”其中一位公子惊讶的叫了起来。
冷怀瑾抬头一瞧,招摇过世的打扮,满身的傲娇气,不是刘景还是谁?
此时的他,并不是一人而来,旁边还站了位相貌俊朗,眉目清秀的儒雅男子,年纪在三十打下,他此时目含探究,眼神落在冷怀瑾的身上左右思量,只一眼,便看得出来,此人心机颇重,城俯至深,绝不是刘景这样的傲曼少爷能拿捏得了的人。
“刘大少,刘二少,里边请!”很快,掌柜的便为冷怀瑾解了惑。
原来此人便是上一世威名一时的刘家大少,刘坤!
百闻难得一见,果真是只表里不一的老狐狸。
观这掌柜热络的态度,便能猜出几分,此时的刘景和刘坤关系甚好,应该经常相邀出来用膳。
“刘公子!”冷怀瑾淡淡的向刘景点了点头,并不打算与他们有过多的牵连,李氏的话虽无凭无据,但总归让她的心里起了芥蒂。
若真是刘家要对他们不利,她岂不是与仇人交好?
“你这是来卖酒的?”刘景为人虽然高傲,却也不笨,见着冷怀瑾手捧酒坛子进这样的酒楼,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用意。
想到上一回,她卖给他的酒方子,刘家酒庄确实酿造出了一批专供御用的果酒,但他们尝试了一些其他水果,却是如何也酿不出那种醇香的味道,为了这事,乌氏责备了刘景好几回,直怪他做事考lǜ
不周。
眼下,再度见着冷怀瑾,他自然想一问究竟,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刘坤是何等的精明,听了刘景的几句话,心中已然猜到了大半,心想着乌氏那只老狐狸,一心想自个儿邀功,这事情是半点没透露给他知dào
,连带着酒庄里酿造那果酒的人,都是乌氏自己的人,压根想将他排挤出去。
唇角一抿,俊朗儒雅的脸上勾勒出温和的笑意,客气的冲冷怀瑾伸出手,轻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是二弟的朋友,不如坐下来慢慢聊!”
这话正对了刘景的味口,他性子高傲,自然是不会低头顺目的和冷怀瑾说话,但刘坤开了头,他便不作声了。
冷怀瑾看着刘坤,脑海中努力的搜索着关于上一世他的信息,虽说刘坤一世为商,但却凭着八面玲珑的人际关系,和狠辣的手段,成为了整个天熹国不可动摇的第一皇商,连朝中的一品大臣都要卖他几分颜面。
刘景虽位居重位,却在冷怀瑾死前都未能将刘坤扳倒。
她突然想起刘坤年少时曾娶过一名身份神mì
的妻子,后来又不知何种原因,被刘家休弃,至今那刘家前大少奶奶,亦不被人知晓,十分的神mì。
鬼使神差的,她勾唇一笑,双眼灼亮的直视着刘坤,道:“那怀瑾便谢过刘大少爷的美意!”
掌柜的一听,这小丫头片子居然和刘家是认识的,一双精明的眼睛立即骨碌碌的转了起来,直盯着她手中的小酒坛子看,心里直怪自己是个没眼见的,忙凑上前,讨好道:“小姑娘,这酒我买了,你出个价钱!”
他讨的是冷怀瑾的好,卖的却是刘家的人情。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的很。
冷怀瑾眉眼一挑,似笑非笑,看着刘家二位兄弟,提高了音量道:“掌柜的,你可慢了一步,我改变主意了,这酒今儿个不卖了,都说‘宝剑赠英友,好酒赠知己’,难得遇见识货人啊!”
说罢,已经随着刘家两兄弟的脚步踏上了二楼的雅间。
掌柜的摇了摇头,心里竟对那小坛子酒起了几分好奇了。
三人随小伙计在二楼的雅间刚坐下,正在这时,外头一阵躁动响起,雅间的帘子被人强制拉了起来,几名彪型大汉瞬间便闯了进来,刘家的几名护院立即拔刀相向,警惕的挡在自家主子的面前。
刘坤温文儒雅的面容也随之一变,一股凌利之色涌上眉梢,手掌已经扶上了别在腰间的匕首上。
眼看着一场暴风雨骤雨般的打斗便要拉开序幕。
冷怀瑾只觉得手腕一紧,抬头一瞧,见刘景正面色严肃的紧盯着她,低头低斥道:“你快些离开,免得被牵连其中!”
说罢,便使了眼色,差刘福将冷怀瑾带走。
这一刻,冷怀瑾只觉得心头一热,想不到平常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刘景,也会有如此心细的一面,看来,她对他的了解还是不够透彻。
再观他大哥,以一张欺世盗俗的表皮将整个刘家蒙弊其中,野心勃勃,却又心狠手辣,刘景如何是他的对手,再说了,那害她们全家的人直指刘家,不知dào
这其中会不会和刘坤有关联?
想到这里,冷怀瑾一把甩开了刘景的手,以同样斥责的口吻低声道:“我冷怀瑾才不是那么没有义气之人!”
刘景微微一怔,待明白过来她这是要留下时,整张脸因为急躁而涨得通红,气急败坏的俯下身,便要将她强行抱出去:“冷怀瑾,你别给本少爷添乱,本少爷怕你……坏我的事!”他原本是想说担心她受伤,到嘴边,却硬生生的改了口。
他原本就不善言辞,对着冷怀瑾就更显得傲曼可恶了。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帘子外头一道洪亮的嗓音传来,紧接着,那几名彪型大汉整齐有致的排成了一字型,掌柜的闯进了包厢,十分抱歉的冲刘家二位少爷鞠了一躬,苦着脸道:“两位少爷,今儿个真是对不住了,这厢房是赵爷订下的,方才是新来的小伙计带错了路,还请两位少爷移步到楼上的雅间,今儿个这顿饭,小的包了!”
话说,刘家两兄弟来银月楼吃饭,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即使真占了别人的包间,以刘家人的身份地位,那掌柜的也是万不敢来打扰的,更何况提出换房这样荒唐的要求。
刘景一听这话,一张脸已经黑成了包公,上前便一把揪起掌柜的前襟,喝道:“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么?你睁大眼看看你眼前站着的是谁?”
刘坤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并不出手制止,也不帮着刘景声讨那掌柜的,而是静观其变,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一切都没能逃过冷怀瑾的双眼,她冷冷的看着刘坤,越发的觉得此人阴险狡诈,心沉如海。
“刘二少爷,您今儿个就算打死小的,小的也是没办法的!”掌柜的虽然害pà
刘家的势力,但很显然,这位赵爷的手上有着更能让他臣服的权势。
刘景一气之下,袖口一挥,几名护院便齐齐涌上,与那几名彪形大汉扭打在了一块,原本整洁的雅致的包厢,一时之间被击得乒乒乓乓,名贵的瓷器碎片撒了一地。
不过是为了一间包厢,这样大动干戈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那掌柜的却仍旧不肯让步,任两方人马扭打破坏。
却在这时,两名打斗中的人踢翻了八仙桌,桌旁的梨木椅受力猛的往后撞去。
冷怀瑾身形一闪,正要避开,却不想……刘景一个健步挡在了她的面前,竟硬生生的替他挡下了这一道飞来的横祸,要知dào
,这些东西要砸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那可是能出人命的。
“嗯!”一声闷哼自刘景的嘴里逸出,他剑眉紧拧,神色痛苦的扶紧了旁边的案几。
“刘景”冷怀瑾脸色大变,伸手便将他扶住,气愤的冲那掌柜的大喝道:“报了官来解决吧,为了一间小小的厢房闹成这样,掌柜的认为合适吗?”
刘家可是整个商州的大户,不仅因刘家家财万贯,还因刘家祖上人才辈出,朝中支线连连,到这一代更是出了一位盛宠不衰的贤妃娘娘,这样的家族,即使放在上京,也是极为尊贵的。
到底那赵爷是何方神圣?
说到见官,掌柜的又慌忙捏了一把冷汗,面上虽是惊慌,但却完全没有退却的打算。
而正在这时,那位神mì
的赵爷总算露了脸。
“小事一桩,何掌柜的何必劳师动众?”轻淡随意的语气,带出一位年轻男子,他面容温厚,神色怡然,浑身散出一股子淡雅的气度,一举手一投足间,便能猜测此人身份非凡。
半眯着双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下颚间那一小簇引人注目的山半胡。
他嘴里虽这样说,但行动上却背道而驰。
三言两语,那掌柜的已经恭敬的退到了一边,眼色使然间,几名彪型壮汉立即退了下去。
“是,赵爷说的极是,是小的鲁莽了,小的这就给两位爷赔不是!”掌柜的点头哈腰,原先与刘家二位少爷的坚持劲一股脑的崩塌了,只剩下满脸的歉意和深深的悔悟。
上前一步,便深深的弯下腰去,诚心道:“小的向两位爷道歉,方才的事是小的错,求两位爷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
这么一出戏,也不知dào
双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那掌柜的显然是充当了中间人。
原本以为刘景定会大发雷霆,闹翻整个银月楼,却不想,刘家的几名护院在刘坤抬手间,已经快速的将刘景压制住,局面一时之间混乱不堪。
冷怀瑾看着赵城,分不清今儿个在这里见着他,到底是巧合还是赫惊鸿刻意的安排。
毕竟,他说过不让她来找刘家的人。
“原来是赵爷,怪只怪我们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今儿个多多得罪了,还请赵爷莫见怪才是!”刘坤笑着抱拳,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与赵城恭维客套。
说罢,手一伸,极为友好的请他入座。
刘景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很显然,他对这位赵爷也是有所顾忌的,难道好爷在商州比刘家还得势么?
一行人围桌而坐,其间赵城和冷怀瑾便装作不认识,由着刘家两兄弟随意的介shào
了两句,便这么带了过去。
很自然,这酒水的事,便就此搁下了。
出了银月楼,那掌柜的再看冷怀瑾,已是一脸的恭敬,甚至比对待刘家的二位公子还要礼遇一些,她总觉得这一切都和赫惊鸿有所牵连,但又不明白赫惊鸿为何要管制她,毕竟她们一家只是赫惊鸿临时避难,而用来掩人耳目的棋子罢了。
壮子在门外等了好半天,正焦急的四下张望,见着冷怀瑾出来了,忙上前询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怎的去了这么久?”
冷怀瑾摇了摇头,跳上马车,低声道:“去肖府!”
这会儿爹娘定还在那里,说不定肖家会知dào
一些关于商州好爷的事,她从这一连串的事件中,渐渐的闻出了危险的味道。
壮子忙赶了马车,按照冷怀瑾指的路线起程了。
“怀瑾,我方才好似看到了刘家二少爷呢,好似受了伤,几个人扶着,你进里头没碰见他么?”刘景,壮子是见过的,就是上一回在酒酿街,那个相貌像神仙一般的少年,只不过脾气却是坏得很呢。
“没有!”冷怀瑾心中一愣,方才刘景为她挡木椅的那一刻又涌上了脑海,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该去拜会一下刘夫人,说不定那害他们三房的人会有所眉目?
壮子‘喔’了一声,知dào
冷怀瑾不愿意多说,便也没再问,马车一路驶向肖家新府。
在商州最繁华的长胜街,一间间气势宏伟的大宅院整齐有致的坐落两侧,但凡在商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住在这条街上,而肖府因是御赐之宅,位置尤其好,便是坐落在长胜街的中央位置。
两尊张牙舞爪的石狮坐落在朱漆大门两侧,两名护院站立其间,数米高的围墙将整个宅院与外界完全的隔离了开来,使得外头的人完全看不到里头的情形。
壮子低呼了一声,一双眼珠子都几乎要掉了下来,好半天才怯怯的蹭了蹭冷怀瑾的肩膀,低声道:“怀瑾,这便是你大舅家?”
冷怀瑾点了点头,跳下牛车,上前差那守门的小哥进去通报。
没过多时,大门便被人拉开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恭敬的引了冷怀瑾进去,壮子已是大气不敢出,只管随着冷怀瑾的身后,看着满院子的鸟语花香,亭廊蜿蜒,随处可见的假山楼台,虽算不上巧夺天宫,却是样样精巧慎人。
而这里的情景,在冷怀瑾的印象中,却已是熟悉得不得了,她轻巧的跟着管家,一路穿过回廓,往花厅前去。
人没走到,肖家一众人和冷昌修夫妇已经迎了出来。
“我的小祖宗啊,你怎的自己就来了,方才下人来通报,我还以为是听错了……”一道洪亮又慈爱的声音远远便传了过来,冷怀瑾咧嘴一笑,欢快的跑了过去,撒娇的扑进老妇人的怀里,甜甜的唤道:“外婆,我可想您和外公了!”
肖老夫人瞬间眉开眼笑,一俯身便将冷怀瑾抱了起来。
冷昌修夫妇原本想斥责她两句,此时也不好多说,随了肖老夫人,一家人便进了花厅中。
壮子进这宅子,原本就浑身不自在,向大家打了声招呼后,便随着管家缩进了旁边的小阁里,备了些点心给他等着。
肖家今儿个可真热闹,两家人难得的聚在一块,肖家二老更是喜笑颜开,嘴都合不拢了,好似比过年还让人欢喜呢。
“怀瑾妹妹,你总算来了,我和哥哥们正打算去大坑村看你们呢!”肖老夫人刚把冷怀瑾放下,肖三容便粘了上来,拉着冷怀瑾的手亲昵的向她打招呼。
冷怀瑾笑着捏了捏肖三容的脸,打趣道:“表姐怎的越长越漂亮了,害我都认不出来了!”
肖三容脸上一红,追着冷怀瑾便要打她屁股,一家人又是一阵欢笑。
肖子松、肖子俊和冷逸琛三个少年坐在一块,亦是眉眼含笑的看着两个姑娘家跑来跑去。
待一行人闹够了,肖睿这才差了这些孩子出去。
看来,他们是要谈正经事了。
“去书房玩吧,表弟过两年也该考童生了,正是看书的时候,你看看有哪些书合适的,便借回去瞧,待看完了,再来换!”肖子俊和冷逸琛的年纪相当,两人的关系也是尤其好,便勾肩搭背的往书房去了,肖子松摇了摇头,也一块跟了去了。
冷怀瑾正寻思着肖三容会带自己上哪儿去玩,却不想,她刚出了花厅,又折了回去,却是寻了处隐蔽的地方静静的蹲下来偷听大人们的讲话。
“三容姐,你这是做什么?”冷怀瑾假装不懂,拽了她的衣角疑惑的问道。
肖三容伸出一根手指,在唇瓣间做了个‘嘘’的动作,骗冷怀瑾道:“我听听奶要给我们买什么礼物过年呢!”
是啊,再过几日便要迎灶神了,一年的冬也即将过去了。
冷怀瑾直觉肖三容定是有事瞒着她,也不说破,坚起耳朵认真的听着花厅里的谈话。
肖睿在孩子们走出去之外,脸色便不太好kàn
,但碍着父母在场,也不敢如何造次,只得闷声道:“昌修,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如今看来是我这个做大舅的高看了你!”
这话说的有点重了,冷怀瑾不解的蹙了蹙眉,想到是不是为了冷逸真的事闹成这样?
肖三容听了这话却浑身一僵,身子向前倾了倾,整个人都贴在花厅的门背上。
里头沉默了一阵后,又传来了肖老夫人的声音,先是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喃喃道:“昌修,你到底在顾忌什么?三容配逸琛再合适不过了,两人打小一块长大,三容的品性你也是知dào
的,再说了,你大哥有意提你一把,你这不是拂了他的好意么?”
这话一出,冷怀瑾只觉得脑海中一声闷响。
原来,父母今儿来肖家是为了商量这事?
再看肖三容,她的小拳头此时捏得紧紧的,柳眉微蹙,十分反感般咬紧了牙关,整个人僵硬的贴在那里……似乎在等待事情的转机。
这时候冷昌修发了话:“娘,大哥,我们是怕委屈了三容,肖家如今已不同往日了,三容若是要嫁,定能嫁个人中之人,哪里轮得到逸琛啊!”
冷昌修的话确实不假,他并不是不喜欢肖三容,而是觉得自己家里高攀不上,怕将来委屈了她。
这倒是冷昌修的作派,冷怀瑾不禁点了点头,父亲做的没错。
‘呯’的一声,茶盏重重的掷落的声音,肖老太爷猛的站了起来,冷声道:“好了,这事别再提了,既然人家不愿意,你们又何必硬塞过去!”
看来是动怒了,肖老太爷平日里的脾气是极好的,想来这事是整个肖家的主意,并不是肖睿一个人的意思了。
“昌修,梅姑,你们要知dào
我和你大哥便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们不指望她能嫁去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我们只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活着,一世无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还不明白么?我们只要找一个对三容好的女婿!”
刘氏再也忍不住了,干脆把话往明白里说。
这桩婚事,原本就是肖家一致同意的,刘氏为人实在,想的没有肖睿那般长远,她只知dào
冷昌修两夫妇都是老实人,将来定不会亏待了她的女儿。
肖梅姑已经红了眼眶,肖家人对她满满的关怀像清泉一般流过她的心田,她还有什么理由好拒绝?
“爹、娘,大哥、大嫂,我和昌修定不会让三容受委屈的,你们尽管放心好了!”她拉住冷昌修的手,正要给肖家二老跪下。
却在这时,原本在门外偷听的肖三容突然撞开了门,猛的扑了进去,尖叫一声:“我不同意!”
冷怀瑾刚想拉住她,却已经迟了。
“三容,你快出去,你一个女孩子家,少管这些事!”肖睿眉心一拧,不耐烦的冲肖三容挥了挥手,只道是女孩子家娇羞之作,心里也没想其他。
却不想,肖三容不仅没有退出去,反倒含着泪‘扑通’一声跪在了花厅的中央,咬了唇,斩钉截铁道:“我不要嫁给逸琛表哥,如果你们真要将我嫁人的话,我宁愿嫁给逸真表哥!”
冷怀瑾听到这些话,已然明白了三分,早前在肖睿荣归故里之际,她便查觉了冷逸真的企图,却是想不到,他竟有这本事,瞒着整个肖家,将他们唯一的孙女儿哄得非他不嫁的地步。
看来,是她低估了冷逸真了。
肖家的所有人都怔住了,若说肖三容不肯嫁人,他们还能理解的过去,但她却偏偏选中冷逸真。
肖睿当即气得摔了矮几上的茶盏,起身便欲上前掌肖三容两巴掌:“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你说话了,你赶紧给我出去,别丢我肖睿的脸!”
肖三容能说出这样的话,在场所有的人心里都是清楚的很。
她定是私下里和冷逸真有了某种见不得人的誓约,而生在对女子非常苛刻的天熹国,她这种行为,足以被称之为‘*荡妇’,若是传了出去,等同于毁了她的名声,让她一世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肖三容自小便跟着两位哥哥读书识字,平日里乖巧懂事,竟没想到,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来。
刘氏怔愣过后抢先上前甩了肖三容两巴掌,又心疼又难过,眼泪夺眶而出:“你怎的能说出这种话来?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可此时的肖三容哪里听得进肖家人的话,倔强的挺着背脊,神色是没有丝毫的让步,执意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便是要嫁给逸真表哥!”
“你……”肖睿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抡起拳头便要揍人,好在被冷昌修夫妇给拦了下来。
这种被爱慕冲晕了头的感觉,冷怀瑾懂,她平静的看着肖三容那不容置喙的模样,好似为了那个引她入坑的男人,可以连父母兄弟都不要。
缓缓的蹲下身子,目光清澈如水,在一片嘈杂的责骂声中显得尤其突兀:“三容姐,如果一个男子真的喜欢你,绝不会陷于你不义,他会光明正大的求娶你,而不是私下与你结三生之好,毁你名声,逆你父母,日久见人心,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场?”
肖三容猛的侧过头,只见冷怀瑾目光锐利,信心满满,明明是稚气未脱的脸,此时却显得老在深沉,仿佛她说的这些便是人生的真理,让人不得不去相信。
是啊,若一个男子是真心喜爱你,他便不会偷偷与你结缘,而是历尽千辛万苦也要与你在一起……
心中猛的一阵抽痛,使得冷怀瑾整个人蒙上一层让人看不懂的沧桑感。
勾唇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脑海中却闪过上一世陈王赫连城的模样。
他苦等八年,为的便是和董婉玉在一起,说不嫉妒那是假的,这世间的女子有谁能幸得这么一个男子的真情?
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将心中的忧郁如数赶走,她再度望向肖三容,期望她能聪慧一些,与她打上这一个无法预知的赌。
肖睿和刘氏都安静了下来,对于冷怀瑾的话,没有人提出质疑,却是越发的觉得她小小年纪,便能参透世间事,实属难得。
刘氏更加笃定了冷家的家教,此时却因肖三容的不懂事,心里生出愧对冷昌修夫妇的想法。
肖三容的眼神闪了闪,最后还是洪亮道:“自然敢!”
冷怀瑾勾唇一笑:“那便等着瞧吧!”
……
早早用过晚膳,三房一家便坐上壮子的牛车回了村子,人刚到村口,便听到有人嚷了起来:“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后山出了吃人的妖怪了……”
冷昌修急忙跳下马车,上前问道:“什么吃人的妖怪?”
那村民惊得脸都白了,指手划脚道:“死了好几个人,还有个小姑娘被……”说到后头,他是说不下去了,只是拼命的扒着衣裳,做出羞辱的动作。
围着他的一行人个个唏嘘不已,冷昌修摇了摇头,只道是有人造谣生事罢了。
却不想,他刚转身,那村民便扯住了他的袖口,紧张兮兮道:“冷家老三,听闻那姑娘可是你家的侄女啊,你赶紧回去瞧瞧吧!”
冷昌修脸色一变,赶紧往家里赶,却发xiàn
,院门紧闭,整个家里空荡荡的,心中暗道不好,随了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便赶到了一直被传得极为诡异的后山口。
谁知,远远的便听到沈氏那哭天抢地的声音。
冷昌修拔开人群一看,冷家一家人几乎都聚在了这里,沈氏的怀里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冷怀素,李氏跪在旁边淌着眼泪,身子抖得厉害,冷逸真两兄弟则左右搀扶着李氏,大房三个孩子呆立在旁边,不知所措。
村子里的向大人被好心的村民请了过来,此时正为冷怀素把脉。
此处仅仅是后山口,冷怀瑾往前走了几步,却见在后山的林子里,隐隐有几具陌生的男子尸首横七竖八的倒在泥沼里,满面的血迹,双目瞪得滚圆,虽看不真切死因,但从他们身上的衣饰可以辨断七八,这些人都是练家子……
这绝不是村民们所说的什么‘吃人的妖怪’。
显而易见,这里在不久前,或许是昨儿个夜里,经lì
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厮杀,冷怀瑾突然想起赫惊鸿前两日所受的伤,以及近段时间他经常不见踪影,心中一紧,想到方才回到冷家时,家里空空如也!
人群中,向大夫已经收了医箱,淡然道:“姑娘这条命是保住了,只不过往后这身体便要废了,手脚的筋脉尽断,即使接好了,行动上也是比常人要差一些的……”
向大夫的话说的婉转,但众人心中都明白,冷怀素这是成了半个废人了。
沈氏又是一阵嚎啕大哭,李氏再也经受不住这种种的打击,双目一翻,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冷昌修恼怒的瞪了三个少年一眼,遇上这种事,居然只顾着惊慌,却是无一人上前安顿了这些老弱妇儒。
他一把抱过冷怀素,吩咐道:“先回家,逸林去抓药,逸华和逸真照顾好你娘,逸琛看看向大夫有什么需yào
,怀玲去煮水,动作快一些!”
说罢,人已以飞快的往回跑去。
众人在冷家的人离去之后,却是再不敢停留,争先恐后的相继离去,生怕自己也着了那后山的妖怪的道,落得好似冷怀素这个下场。
一时之间,整个后山只剩下冷怀瑾一人。
静谧的林子里传来低低的鸟鸣声,在这空旷的环境里,透着一种渗人的诡异,配上林子里浓重的血腥味,真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别说是一个小姑娘家,即使是成年男子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只怕也要吓尿了裤子。
但冷怀瑾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了,赫惊鸿前两日重伤归来,如今又不知去向,直觉告sù
她,这一切的厮杀都和赫惊鸿有着牵连。
脚步向前一步一步的迈进去,绕过那几具尸道,再度往深处走。
更加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整个密林中像是被血洗过一般,潮湿的空气打在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红,好几处地方都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血红的印记,随着天色渐渐灰暗,若是人从远处望,这整个后山,便如同深山鬼林。
一阵寒风刮过,带起树叶不规则的沙沙声,冷怀瑾只觉得头皮发麻,背后一阵凉意闪过。
抬头,却见一道黑景在眼前掠过,将她的发丝吹得翻飞舞动,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处,冷汗顺着后背一路往下滴,湿了里衣……
“赫惊鸿,是你吗?”强烈的恐惧让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唤那个她要寻的人,同时也为了给自己壮胆。
便在这时,四面八方的枯枝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一道接一道的银光闪过,如闪电般迅速凌利,待冷怀瑾反应过来,四周已经围了不下八名黑衣死士。
“我误闯此地,向各位爷赔个不是,还请各位爷高抬贵手!”冷怀瑾的双腿已然发软,故作冷静的抬高了声调探听虚实。
对方没作回答,脚步有节奏的往她的方向慢慢的前行,如若没有猜错,这些人都是没有思想的死士。
看来,她这一回是走到阎王殿了,若真这样死去,她又怎会甘心。
‘吹……’的一声,风吹树叶,又是一阵响动,八道银光齐齐向他挥来,冷怀瑾尖叫了一声,本能的抱着头往地上钻,却闻头顶一声‘哐当’响,自己小小的身子已然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她闭着双眼死死的攀着来人的脖颈,像是无尾熊一般贴在来人的身上,心里却安定了下来。
她活下来了……
一阵打斗声后,耳边总算恢复了平静。
赫惊鸿无奈的瞧着拼命往自己脖颈间缩的毛绒绒的小脑袋,嘴边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宠溺的弧度,却惊悚了身旁的风、雨、雷、电,四位随侍。
这个女娃娃是谁?竟被他们视为神诋的主子像珍宝似的捧在手心,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厮杀间,他们明显的能感受到赫惊鸿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手指抚上冷怀瑾柔软的发丝,低头,轻声安抚:“没事了,别怕!”
尤如轻叹的低沉嗓音,瞬间让四位随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赫惊鸿抬头看了四人一眼,眉心一蹙,四人立即识趣的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冷怀瑾抬起头时,面前只剩下赫惊鸿一人,一对乌黑明亮的双眼迅速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发xiàn
她此时是处在一个山洞里,面前燃着火堆,因此也不觉得冷。
“我不怕!”嘟着小嘴,她倔强的望着他,不知为何,心里却安稳了下来,这一刻,她似乎不后悔走进后山来寻他。
赫惊鸿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不知是帖得极近的缘固,还是刻意为之,柔软的唇在冷怀瑾的面上轻轻一掠,指尖敲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两个字:“逞强!”
说罢,已然将她抱起,脚尖一点,快速的掠过诡异的竹林,往山下飞去。
冷怀瑾抱着他的脖子,任风在耳边呼呼吹过,感受着赫惊鸿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的,心里和身上都仿佛都被暖化了,她突然想知dào
他为何会出现在后山,又为何要藏在大坑村……
嘴唇刚动,那环抱着她的人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低下头淡然道:“倘若有机会……我会告sù
你真相!”
冷怀瑾攀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到嘴的话却是生生的被她吞咽了下去。
回到冷家,向大夫刚收拾好东西离开,冷怀瑾和赫惊鸿刚进屋子,李氏便冲了进来。
“三叔,三弟妹,我全招了,我全招了……”膝盖一弯,李氏便要跪下,被肖梅姑扶了一把,身子软软的靠在桌子边,好似抽了筋扒了骨般无力。
原本俏丽的面容几日之间已是憔悴不堪,泪痕连连,发丝凌乱,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秀气模样?
“二嫂子,你有话好好说!”冷昌修给她倒了杯水。
冷怀素今儿个出了这种事,他心里不好受,虽说分了家,但毕竟都是冷家人,他不搭理他们,却也不希望他们出什么事啊。
“都是我的错,一定是刘家,刘家的人怪我没办好事,找我算帐来了……”李氏捶着胸口,哭得陷些背了过去。
冷怀瑾和赫惊鸿对望了一眼。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李氏怕已经吓破了胆,故才会乱了方寸,没过脑子就将责任一味的推给刘家去,因此,这话估计不会有假了。
“二伯娘,你说清楚一些!”冷怀瑾已经冲进了屋,抓住这个时机便要将李氏的话都套了出来。
难不成那年秀芝还和刘家扯上了关系?
“我已经将牌子放到了村口的榕树上,明晚那接头的人就会来取了,这一回,我全听你们的!”李氏带着几分乞求的望着冷昌修夫妇,似乎仍旧没从方才的恶梦中醒过来,浑身颤抖得厉害。
想来,经过了这一次,她也不再起害人之心了。
“二嫂子,你且先回去休息,好好照顾怀素,那孩子往后还要多看着点,我就怕她心高气傲会想不开,明儿个若是能抓出那幕后之人,我们一定会替怀素讨个公道!”肖梅姑也不再多说,起身将李氏送了出去。
有了李氏的配合,他们就不信,那人还能藏得住?
“说吧,冷怀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待家人都各自休息去了,冷怀瑾这才拽住赫惊鸿要问个明白。
后山是什么地方?以冷怀素那般精明的脑子又怎会独自跑到那里去?
她定是发xiàn
了什么,或者说跟着什么人过去的。
赫惊鸿却不意wài
她的通透,毕竟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让他目瞪口呆了无数次,从第一回她智斗恶奶开始,他便对她起了好奇心。
以一个不满七岁的女娃娃来说,她太过精明。
渐渐的,他习惯了她的精明……
“如果我告sù
你,是冷怀素咎由自取,你信么?”赫惊鸿单手撑着下巴,一双妩媚的丹凤眼微微一收,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冷怀瑾略一思考已是恍然大悟,伏在桌子上便闷笑了起来:“好爷这是险些被人劫了色去吧?”
“爷虽生得俊朗不凡,但绝不是随便之人!”想到昨儿个夜里,他探进后山之时,因一时大意,竟被冷怀素跟了过去,之后趁着无人,她又自解衣衫,想用清誉来害他,好在他的侍随及时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这才没污了他的眼。
想想那一幕,赫惊鸿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听赫惊鸿这话,再观他那嫌弃的表情,冷怀瑾已经心下了然,昨儿个冷怀素与她大吵过后跑了出去。
她一直对赫惊鸿有所图谋,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却不想……竟会落得这个下场。
“好爷自然不是随便之人,只是随便起来不是人……”
懒懒的挑眉,带着几分兴灾乐祸的看着赫惊鸿,冷怀瑾起身,打着哈欠往自己房里走去。
“随便起来不是人?”赫惊鸿略微一愣,脑海中浮现在山洞里,唇瓣掠过她面颊的触感,一声低笑自唇间逸出。
她倒也是了解他的……
次日,已是腊月二十四,拜灶神的日子,在天熹国是极重这一日的,不仅显贵人家大张旗鼓,就连贫穷百姓家也是热闹了起来,贵人杀猪宰羊,穷人宰鸡宰鸭。
冷怀瑾和冷逸琛两人负责准bèi
拜祭品,冷昌修夫妇买了只肥油油的鸡回来,正在厨房里烧水拔毛。
“哥!”冷怀瑾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和冷逸琛闲聊。
昨儿个从肖家回来后,她一直想问他,却是没找上机会。
待冷怀素的事闹过后,夜,也已经深了。
“妹妹,你是不是想问三容妹妹的事我知不知情?”冷逸琛淡淡一笑,一抹苦涩涌上眉梢。
冷怀瑾这才发觉,哥哥是真的长大了,这半年来,他不仅身段结实了,个子长开了,之前脸上的稚气也似乎渐渐消退了。
眉眼间泛起了一丝少年介于稚嫩和成熟之间的青涩之气。
她有些惊讶,自肖家回来的路上,一家人默契的不曾言语,哥哥虽然心中清楚,却只字未提。
想到这里,冷怀瑾心疼的握了哥哥的手,只觉得肖三容已经配不上她的好哥哥了。
“哥,你还同意娶三容表姐么?”是以,一个已经懂事的少年,都明白女子的情操非常重yào
,肖三容已经在整个肖家信誓旦旦非冷逸真不嫁,倘若她往后真嫁给了冷逸琛,不管这份情还在不在,对于冷逸琛来说,都是一辈子的污辱。
“人小鬼大,这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问来做什么?”冷逸琛唇角一弯,伸便在冷怀瑾的头上揉了一揉,眼中是对妹妹的浓浓宠爱,连带着眼底的一丝落莫。
这世间,又哪一个男子会不介yì?但这事冷逸琛知dào
自己做不了主。
冷怀瑾吐了吐舌头,心里已然清楚,哥哥或许一早便喜欢上了肖三容,只不过他为人正派,没有冷逸真那般的心机,一直禀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想法,默默的维护着肖三容。
哥哥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晓?
但愿肖三容不要一错再错,进而落个终身遗憾的下场。
眼看着东西已经准bèi
齐全了,天色稍亮之际,只听到冷昌修一声低喝,拜灶神的时辰已到,他从厨房里出来,带着冷逸琛和赫惊鸿进里头跪拜。
很显然,三房一家早已经将赫惊鸿当成了自家人。
冷怀瑾和肖梅姑在外间等候,待他们出来,又将准bèi
好的清水撒向门口,把拜灶神剩下的糖分给几个孩子吃。
待简单的仪式完成了,天已经亮堂了,肖梅姑这才进厨房将拜完灶神的鸡切开,分小盘子装好,又炒了几个小菜,一家人便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
与三房这边的气氛完全不同的是大房和二房,沈氏虽早早就起了床,却是一直坐在正屋发呆,待清醒过来,天已经大亮,拜祭的时辰也过了。
李氏在屋子里照顾还未转配的冷怀素,哪里有心思做其他。
大房的三个孩子自打聂氏离家和父亲的入狱之后,便更加的懒散不懂事,每每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毫无长进之心。
待肖梅姑收拾好碗快,冷怀瑾捧着下巴听哥哥读书之际,冷家院子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跑出去一瞧,竟是几位陌生的小哥赶着两辆马车停在了冷家的院子门前。
“请问这里是冷昌修冷爷的家么?”为首的一位面白身长的男子跳下马车,十分恭敬的往院子里拜了一拜。
这是冷昌修第二回被人称为‘冷爷’了,脸上虽残渐得很,但已然不似之前那般震惊了,他忙迎了上去,客气的问道:“这位小哥有什么事么?”
那男子呵呵一笑,欣喜道:“我是商州邀月楼的副掌柜的,昨儿个听闻你这里有好酒要卖,便找了过来!”
冷昌修疑惑的皱了皱眉,一回头却见女儿暗自吐舌头,心里已然明白了个大概。
那小哥生怕冷昌修不信,忙将冷怀瑾昨儿个落在银月楼的小酒坛子搬了出来,嘴里直道‘好酒’,他仅仅被分了一杯,已经悬梁绕顶,回味无穷了。
酒烈却不刺喉,香醇间又后劲十足,比起当下的土烧,好上十倍也不为过。
冷怀瑾眼珠子一转,本能的看了一眼屋子里正悠闲喝茶的少年,这家伙还真把他们一家当棋子使了。
“一百两,全搬走!”既然他如此慷慨义气,她也不能小家子气不是?
手指一伸,懒得讨论关于价钱的问题,颇有几分爱买不买的痞样。
邀月楼的副掌柜的,双眼一瞪,到嘴的甜言蜜语就这么被她硬生生的塞了回去,对于这位被好爷看中的人,他原本还想讨好几句,眼下一看人家那架势,那是懒得与他废话了,只得灰溜溜的往袖口里掏银票。
“小兄弟,你若是觉得价钱不合适,或许还可以同小女商量一番,毕竟……”一百两确实有些不合理,冷昌修这个做父亲的都惊得擦了一头的冷汗。
几坛子苞米酒,虽说是酒种新鲜,但毕竟造价不高,他老实惯了,哪里挣过这种冤枉钱。
可未待他的话说完,副掌柜的已经掏好了银票往他的手里一塞,脸上客气道:“价钱合理,应该的!”说罢,已经挥了手,吩咐几名属下随冷昌修搬酒去了。
沈氏刚出了屋子,便亲眼见到这么大的一张银票,她的一双贼眼死死的落在冷昌修的手上,猛的扑了过去,便要去夺那银票。
“老三,这酒居然这般值钱,难怪老大和老二要打它的主意了!”她原本以为卖不了几个钱,才会将老大狠打一顿,当时若是知dào
这几坛子酒水居我值一百两,她说什么也不会让老三把酒水追回来。
“奶,大伯和二伯是不识货,这么好的酒只卖了几两银子,还亏了自己,人呐,脑子不好使也没办法医啊!”冷怀瑾挑眉看了沈氏一眼,一把从父亲的手里夺过那一百两银票,往怀里一揣,拍拍屁股转身便回了屋子。
几句话将沈氏噎得几乎要断了气了。
她这话不仅是骂了老大和老二,顺带还将沈氏当时做的那一场戏一同给骂了。
“老三,我告sù
你,即使你和老大、老二写了绝断书,但我老婆子始终是你的亲娘,你甩了他们,却甩不开我,开了年我就和你们三房一起过,你若是不同意,我就去县衙门告发你!”沈氏被冷怀瑾气了一通,指着冷昌修便骂了起来。
这些话也不是她一时义气说出来的,这些日子沈氏是反复的思考过了。
老大、老二眼下已经入狱,她与其守着几个孩子苦了自己,还不如跟着老三一家吃香的喝辣的,顺便再帮补一下老大、老二的家计,两全其美。
沈氏这话确也没错,冷昌修心里虽然不愿意,却是不能反对的,天熹重孝,他的名声若是坏了,科考是不允许的。
肖梅姑怕她生事,当下便应允了起来。
终是将沈氏给哄服贴了,冷家院子也清静了。
“爹娘,奶要和我们三房过,我倒觉得这提议不错,正好提升了爹的名声,若是能中举的话,朝廷一定会看中这一点,对爹爹的前程也是有帮zhù
的!”关了屋门,冷怀瑾已是眉开眼笑了起来。
“你怎的就料定你爹一定能中呢?”冷昌修也被她逗笑了,摇了摇头,抚上女儿的发丝,只觉得这丫头是越发的精灵古怪了,满脑子的心思,让他应接不暇吧。
但这话也说的没错,沈氏住过来,对于要入仕的人来说,那是积累名声的好事。
肖梅姑也噗哧一笑,伸手在冷怀瑾的额头上轻轻一点:“怀瑾说的一定中!”
“爹爹这些日子好好准bèi
一下,过完年我们便搬到果园去住,到时候也免得奶在我们这房拿东西填补大伯和二伯家!”
上一世,冷昌修便是腾云直上的,他到了这个年纪,书经早在脑海中,又加上这几年科考的试题偏向天熹的实jì
民情,因此,反而对那些死记硬背的书呆子有弊无利了。
搬不搬过去,他们倒还没有考lǜ
过,但那么大的一个果园,真真是经营起来,也是需yào
得力的人手的,眼下,冷昌修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单凭着他们几个孤儿寡母的,也是吃力的很。
正愁还得找几个得力的帮手,外头便传来赵楠的声音。
自打赵屠夫死后,赵楠便独自过活,好在她生性彪悍,如若不然,早就被村子里的一些地痞流氓欺负了去,到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冷怀瑾灵机一转,将揣着篮子的赵楠拉进了屋,笑道:“赵姐若是能去咱们果园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肖梅姑双眼一亮,也是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姑娘性子爽直,连忙点头同意。
到了夜里,待村子里的人都睡下了,李氏这才领着三房的人偷偷摸到了村头,寻了处隐蔽的位置分别躲藏好,等了约摸一个时辰左右,从村口鬼鬼祟祟走进来一个人,肥胖的身段,矮个子,一进村子就左躲右闪,四下张望。
李氏一眼就认出了那人便是平日里和自己接头的人,正要走出去,却被肖梅姑拉住了,远远的,冷家人看见那人取了李氏藏在树枝间的令牌,清了清嗓子,低低的唤了一声:“李家妹子!”
李氏这才走了出去,神色镇定的冲那婆子福了福,笑道:“大姐姐今儿个怎的来得如此之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正要回去歇着呢!”
话刚说完,冷昌修几人便冲了出来,未待那婆子叫出来,便已经在她嘴里塞了破布,回家一照,这人竟眼熟的厉害。
“姜婆子!”冷怀瑾低叫出声,上一世,她可是年秀芝身边的红人。
平日里为人狡诈,暗地里给年秀芝出过不少阴人的主意,被年秀芝视为最贴心的人。
冷昌修显然也认出了这人,比起冷怀瑾的惊讶来说,他的脸色却不太好kàn
,好似在纠结着什么。
经过上一回,冷怀瑾已经看出,爹爹是一早便认得年秀芝的,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反葛,为何每每遇到与年秀芝的事,爹爹的反应便让人费解?
“唔唔……”很显然,姜婆子也认出了冷昌修一家,双眼惊恐的瞪得滚圆,这种陷害人的事一旦被揭穿,村子里但凭证据,是有权力将她私自除死的。
她不过一介奴婢,即使没了命,年秀芝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报案,顶多悄悄找回她的尸首,让她不至于抛尸荒野。
“爹爹,你且将她送官,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刘家还是另有其人!”
眼下,事情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年秀芝与刘家有牵扯;第二,年秀芝借着刘家的名义在外头害人。
不管是哪一种,刘家都只会一口咬定事情是年秀芝做的,到时候,这两主仆便是得罪了刘家,后果可想而知。
听了这话,姜婆子的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整个人惊恐的弹跳了起来,却因发不出声来,而急得冷汗直流。
肖梅姑见她有话要说,一把将她嘴里的布扯了出来,姜婆子咳了几声,扑在冷昌修的脚下便啕嚎大哭起来:“冷家老三,你可不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啊,你别忘了当年你可是欠了我们家小姐一份情的,你若是敢说出去,我们家小姐便要抖出当年的事来,你们谁也讨不到好处!”
当年?
这两个字眼让冷家的人都震惊的瞪圆了双眼,听姜婆子的语气,冷昌修与年秀芝还是有‘情’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梅姑紧咬了下唇,眼眶发红的看着冷昌修,心里赫然明白,为何每一回遇到有关年秀芝的事,他便闷不吭声。
“爹爹,你就不打算说个明白么?你要知dào
这婆子的主子可是差点害了我们全家的命呢!”冷怀瑾急得直跺脚,两世纠结的真相,眼看着就要水落石出了。
她也在赌,赌她的爹爹与那年秀芝光明磊落,可惜……冷昌修的沉默终是让冷怀瑾失望了。
他叹了一口气,身子像是失重一般,慢慢的退了一步,跌坐在身后的长木凳上。
姜婆子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或许是拿准了冷昌修的性子,扬声道:“冷家老三,你快些把我放了,这事便到此为止,我家小姐和你之间便算是一笔勾消了!”
这话说的蹊跷,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异端,看来冷昌修和年秀芝之间的事是不会有假了。
肖梅姑气得脸色发青,一把便拽了冷昌修的衣袖道:“冷昌修,你把话说清楚,你和这婆子嘴里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此时的冷昌修,却没有像往常那般耐心的解释什么,而是一把推开肖梅姑,不耐烦道:“你想多了,不过是相识一场罢了!”
说罢,已经动手解了姜婆子身上的麻绳,姜婆子大喜,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短腿跑得贼快,眼看着便要溜出去了,却被赫惊鸿一把揪了回来。
“单单是相识一场,你便能容忍她去害你的妻儿?”肖梅姑心寒的看着冷昌修,因为气愤,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两行清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直往下缀。
想到这些年来的两人的相敬如宾,似乎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生生的打碎了。
她似乎不确定自己在冷昌修的心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爹,这事你今儿个不说清楚,我们大家都不会原谅你的!”冷怀瑾气得直跺脚。
上一世,自己家破人亡,在年秀芝的施舍下苟言残喘了数十年,这一世,她又岂能再容她放肆一次?
她不要娘亲被活活气,亦不要哥哥被生生害死。
“怀瑾,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和你哥哥进屋去,别在这里瞎胡闹了!”冷昌修突然恼羞成怒,一手拂开上前来的冷怀瑾,直将护着妹妹的冷逸琛也推倒在地……
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冷昌修面上那复杂的表情……
这还是他们的好爹爹么?这还是她娘亲的好丈夫么?
“你是要为了那个女人对我们母子三人赶尽杀绝么?”肖梅姑又气又心疼,赶紧将一双儿女扶了起来,护在怀里,眼中却寒得厉害,似乎只要冷昌修说出一个肯定的字眼,她但能拉着一双儿女离开冷家,离开他。
“我……”冷昌修看着自己的双手,干涩的唇瓣一张一合,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双儿女动手,连他自己都吓到了,为何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哀怨的眼神望向肖梅姑,手指刚想触及她的肩膀,却被对方挡了回去。
“梅姑,我不是故yì
的!”
他也怕,怕当年的事再次被人挖出来做文章。
“冷昌修,算我肖梅姑看错了你!”冷冷一笑,唇边勾起一丝苦涩,肖梅姑已经迅速的拉起了一双儿女,便要出门去。
赫惊鸿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看着那满脸上泪,却格外坚韧的小人儿,原本不该他管的事,心里竟腾升起一股少见的怒火,一手甩开那婆子,上前便狠狠的揪起了冷昌修的衣襟,眼神阴森冷酷,转瞬之间,人们见惯了的呆傻少年,便成了一道嗜血的狼。
“冷叔,做男人便要坦荡荡,事情既然做过了,你又何必藏着掖着,若你今儿个真要护着那个女人,我马上带着肖婶三人走,往后再与你无瓜无葛!”
说罢,他冷哼一声,重重的将冷昌修甩在他身后的木凳上。
姜婆子见状还想说些什么,胸口已被赫惊鸿重重一点,整个人便呆若木鸡不得动弹了。
而在此时,一直未说过只字片语的李氏,也开了口了:“三叔,我劝你两句,这世上最亲的还是家人啊!”
经lì
了这些日子的种种,李氏已然改变了当时的想法,她如今一心想靠着肖家,若是冷昌修真和肖梅姑分开了,那么,肖家那边也是指望不上了。
终于……冷昌修慢慢的站了起来,神色疑重的往姜婆子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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