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伦敦圣公会医院,申时,一个时辰前,傍晚六点十五分。
汉口的春天还是有点凉快,医院大门外都是马车“客咯客咯”的马蹄声,还有铃声,戴着斗笠的人力车夫迅速的拉着来附近逛街的金眼碧发的外国女士。
别听这伦敦圣公会医院的名字很有气派,可惜医院大门门可罗雀,只见三名靛青色的警卫站在门口,他们百般无聊在互相逗乐着。
仔细一看这些警卫与汉口到处晃的衙门差人大有不同,这些人的警卫制服更时尚,都没有戴草编的斗笠,戴得都是藏青色的混纺毛料制成的警卫帽子,瞧着不像本地人,这三人守在大门,只因医院里住着一位重要的人,一位美人,鸦龙城寨的郡主林凤娇。
这三人正是鸦龙城寨伴随上人们过来城里的警卫。
这时大马路驶来一辆马车,马车下来两名小厮,小厮道:“各位大哥,这是我们的家公子的朋友,伤得挺严重的!”
三名警卫狞笑道:“嘿嘿!多严重都得查,快点打开来看看有多严重?”
小厮们一阵犹豫。一名警卫不耐烦立刻掀开马车的遮阳盖。
遮阳盖一掀起,一阵恶臭扑鼻而来。三人捏紧鼻子,面面相觑,啥情况啊?
仔细一看,马车上已有推车,这病人浑身是血,手断脚短。眼睛翻白眼,瞧着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了。
说完,他们放下遮阳盖道:“再不快点进去,会出人命的啊!”
医院大堂,三名护士上前把重伤病人推下马车。“让开让开!”三人立刻把推车推到医院大堂。
此时一名白袍高个金发医生走了上来:“whatisgoingon(发生什么事?)”
三名护士的其中一名三十几岁的美国女护士对着金发医生道:“DrYoung,他伤得过于严重得立刻送往急诊室!”
DrYoung中文名为杨格,来自美国,来汉口已经十几年了。
杨格医生点点头道:“Hurryup!”
处于闹市的圣公会医院因为民众普遍相信中医而且排外,所以生意一直挺一般,只有病的有点急的人,或者有点钱的人,才会来这看病,毕竟这医院交通可是四通八达啊。
杨格医生立刻把病人推入急诊室,急诊室已经建了近三十年了,因为经费缺失的关系,而且生意不怎样,所以能省则省,急诊室墙面斑驳,看着挺捉急,但医生护士精于维护,至少干净卫生,就凑合着吧,毕竟医院装修也不是最重要的。
这人因为断手断脚,伤势严重,暂时不能挪动他到病床上,立即在推车上查看。
杨格医生望之摇一摇头:“快点剪开衣服。”
两名护士拿着听筒,杨格医生瓣开眼皮,检查看是否有生命迹象。
杨格医生道:“你们有这位病人的之前的记录吗?”
外国女护士道:“我查了一下,没有哦,此人没有姓名,没有户籍,就好像凭空爆出来的。”
杨格医生道:“又不是孙悟空,怎么可能凭空爆出来?”
杨格医生看了一下他摊着呻吟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
听了一下他的心跳声,叹了一口气道:“哎!大动脉博动消失。”
外国女护士问道:“要不要做心肺脑复苏?”
杨格医生摇摇头:“it’stoolate,他走了!”
傍晚,晚霞在天边,厚厚的火烧云,接近酉时,江边的大钟楼显示要七点了。
花楼街菜市场依然热闹,一名穿着白色衬衫,一件卡其色吊带西裤的帅哥坐在街头的面档。
这面档稀稀疏疏坐着几位吃面的客户,帅哥对面坐着四五名地痞流氓,他们翘着二郎腿打量着这洋人。
“簌簌”的吃面声,昂藏六尺的棕色发色帅哥吃着汉口热干面也吃的津津有味,这帅哥以现代人的目光来看,就是名小鲜肉,看起来有点像鹿日含,只是嘴上一瞥胡子,看起来没有辣么鲜。
帅哥旁边的凳子搁着一个大皮袋,一名穿着蓝灰色百姓服的无赖问他隔壁的伙伴:“你们觉得那包咋样?”
一名矮胖的无赖道:“不如我去跟他聊聊,你们去抢。”
矮胖无赖似乎对自己的建议很满意,坐着中间满脸横肉的老人似乎是他们老大,他说道:“别轻举妄动,你看他的表情和眼神。”
矮胖无赖似乎很不以为意,但毕竟是老大嘛!老大说啥是啥。
矮胖心中嘀咕地想:“不就是白白净净嘛!难道我们老大也喜好男宠?”想到这部,心中也打了个寒颤。
在这个年代,城里地一些大叔喜好到戏班保养男宠。而这位横肉老大外表那么阳刚,这么老了却还不结婚?估计是块老玻璃。
帅哥安静的吃完面,搁下一个铜板,背上大皮袋缓步离开。
横肉老大望着他的背影:“你知道他背后拿的是什么吗?
矮胖无赖显得很弱智:“胭脂水粉?书本?”
老人敲了一下他的头大声道:“胭脂你的头,是枪!笨!”
街上路人匆匆,傍晚时分,有人已摘下斗笠。棕发洋人背着大皮袋走到打铜街,打铜街历史悠久,因为战争,诞生不少厉害的铁匠。
棕发帅哥背着大袋来到李师傅的打铁铺面前,他敲了一下门。
李师傅戴着一副黑框老花眼镜,调整一下眼镜,眼珠往上瞟,这人棕色头发,皮肤白皙,穿着西服,一瞥胡子看起来很洋气:“我不做洋人的生意,你另找别家吧!”
棕发帅哥卸下大皮袋说道:“我不是洋人,穿西服未必代表是洋人,你是老花眼又不是近视眼,华人与洋人都分不清。”
李师傅道:“不好意思,很少本地人穿洋服,误解了。”
帅哥缓缓取出一把枪,李师傅眼前一亮:“汉阳枪?”
棕发帅哥道:“非也,德国88式步枪,我是崔先生叫我来的。”
李师傅望着他拿枪的姿势,是行家,人与枪已浑然一体。
李师傅道:“你是谁,年纪轻轻却是个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