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晨前,申时,英租界大钟显示下午三时许。

长江边上的码头越来越多舢板停靠在岸边,辛劳了一天,也该上岸休息了。

苗家码头此刻挤满了衣衫褴褛的乞丐,赤脚,因为健康不良导致皮肤龟裂的乞丐们,迎来了苍蝇在他们满是臭味的辫子上回绕。

几百名肮脏乞丐如蝼蚁簇拥在敦仁堂门口。

这汉口最悠久的善堂,今儿煮稀粥,一帮穿着破布的乞丐左手拿破碗,右手上拿竹棒,来到善堂盛粥喝。带头的乞丐头儿忙得焦头烂额,负责打点一切。

“喂!这边是食堂,内们别乱走!”头儿正在呼喝两名四五岁的小乞丐,小乞丐穷得没裤子穿。两名小孤儿父母双亡,死于水灾,小乞丐像只流浪狗般流浪到汉口。

收留他的罗姓头儿制止他们乱窜,小孩见状立刻大哭,“呜呜呜哇哇哇”

就在乞丐头儿手足无策的时候,小乞儿突然不哭了,只见两只犹如枯木的手拿着编织的草蚱蜢,在逗他俩。

两个瘦骨嶙峋的小孩,拿着草蚱蜢,把鼻孔的鼻涕猛地一擦,破涕为笑。

乞丐头儿看哪个人这么厉害,把两名小恶魔逗笑了。

仔细一瞧,此人白发苍苍,身材瘦如枯木,正是辛竹子。

辛竹子道:“老罗,好久不见。”

老罗笑了一下:“你老头去了哪里了!”

辛竹子道:“我从城寨出来,之前在城寨当贱民,所以没有时间往外晃,现在终于有时间来探望你了。”

老罗道:“我们去那边聊聊吧。”

两人信步走在长江边上,长江码头挤满从长江下游,例如九江,上海等地来的临时工,或者临时纤夫,这帮人从东到西,来到这儿突然变光棍了,没货干,只有蹲在江边瞅瞅路人,打打鹧鸪(打劫),看哪名愣头青,也许可以抢上一票。

这时辛竹子从怀里掏出个鼻烟壶递给老罗,老罗一看眼前一亮,好东西。

辛竹子道:“以后得少吃大烟啊!”

老罗点头“嗯”了声,赶紧收起鼻烟壶道:“怎么这么见外呢!”

辛竹子五天前赦免贱籍,一堆人知道他与龙飞关系好,都上来找他,毕竟很可能龙飞将会是一名举足轻重的人物。这鼻烟壶是刚入城寨时拿去当铺当的,当铺老板知道他赦免贱籍,又和龙飞靠的近,立刻把以前当的东西全部归还。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就是如此。

一名贼眉鼠眼的痞子,看到辛竹子衣服看着整齐,他与同伴打个眼色,这老人有搞头。而且刚刚手上还拿鼻烟壶。

老罗一见两个无业游民往这边瞧:“糟糕,此处佛爷多啊!”

自从脱离贱籍以后,辛竹子就穿的比较干净整齐,所以这几个人望着辛竹子,以为他只是普通老百姓。在他们眼中,就是送上门的好肉。

两人走近,怀里的取出匕首,贼眉鼠眼的痞子道:“留下身上贵重的东西!”

老罗呵斥道:“个板马养的,滚一边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乞丐普遍是社会最底层,所以人人得而欺之,但这乞丐头儿,晚上当更夫,白天帮丧家抬棺材,当然胆子特别大,只是这群丐的小头目,这两名无业游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伸手就要他的东西。

贼眉鼠眼的痞子“漱“的一声,叫他安静,没你的事!

眼看老罗上前就要干架,辛竹子举手挡着道:“老罗,别动手动脚!

说完辛竹子从兜里掏出六个袋,两个痞子一瞧这六个缝上布丁的袋,眼睛立刻发直,这种情形好像原本以为只是绳子,才发现遇见蛇,他俩赶紧鞠躬道歉:“丐爷,得罪您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原谅。”说完匆匆离开。

老罗望着他俩赶紧撤的背影,老罗笑了一笑道:“还是帮里六袋长老比较腻害,哈哈哈哈!”

老渔夫们在舢板上收网,天边的江鸥窜入水中叼起一条鱼。

老罗问道:“说实话,你来城里做啥?”

辛竹子掏出一个骨灰塔:“我要把我兄弟的骨灰送到山东淄川。”

老罗搭了一下辛竹子的肩:“好兄弟!”

这时辛竹子问道:“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人到城里吗?”

辛竹子终于切入主题。

老罗正色道:“听说有五个陌生人来到城里,他们具体要干啥?我是不晓得。”

辛竹子问道:“五个人?”

老罗道:“对!这五人很神秘,据说有位以前曾是响马,现在来城里跟了一名神秘高手。”

辛竹子道:“神秘高手?

老罗道:“此人神出鬼没,有人说他在鸦龙城寨,最近来到汉口。

辛竹子眼前一亮:“是他…?”

“你看过他?不可能吧,我下面眼线很多,都没有看过此人,他这人好像有几种身份,据说他自己刚创立了一个帮派,但却依附在三点水会。”

辛竹子不禁想笑:“他刚创立的帮派莫名其妙遇到龙飞这种杀神…”

这时辛竹子问道:“三点水会?这边应该是漕帮的天下吧!”

老罗道:“现在是非常时刻,我感到有一件大事即将发生。所以现在漕帮与三点水会都结合在一块儿,我不明白为啥他们要结合在一起,只听说他们要干一票大的。”

几个时辰后,处于花楼街的伦敦圣公会医院,可是在这个号称东方芝加哥的中心位置。来往匆匆的路人,有绑辫子的大清子民,有穿着洋装的华人,戴着帽子的北印度人。

花灯初上的此刻,昏黄的街灯终于点亮,雾气氤氲的时刻让这城市显得浪漫又神秘,堪比十七世纪的伦敦。

五十米宽的马路都是马车、偶尔来一辆福特T型车,溅起路上的泥泞,一名瘦骨嶙峋的老人被溅到了也不是很在意,他似乎心中有个急着处理的事。这个下午,他好像查到了什么。

伦敦圣公会医院,六楼的加护病房。一个男人盖着被褥瞧着眼前这位绝色美女。

这绝色美女正是林凤娇,她前面这男人正是龙飞。

林凤娇表情紧张,她可是想了良久,才敢走过来,只见她穿着有钱病人才能穿的丝绸白色外衣,一件西式睡裤,腹部包了一圈纱布。上围是真空的,尽显玲珑有致的曲线。

“这娘们又要引我犯罪?”龙飞咽下一口口水嘀咕道。

看他楚楚可怜的样子,龙飞感觉身上某个部位又要有反应了。

龙飞不敢看她上半身,立刻盯着林凤娇的脚瞧,仿佛她的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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