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陈家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谁说的?万显山说的。
他的话不必衡量,说出来就是规矩,就是王法。
这种人说的话,怎么可能不怕呢?
王佩珑骇然了,脑中顿时警钟大响,甚至忘了回避,就那么直直地瞪着他。
整个客厅安静了片刻。
片刻而已,至多不会超出十秒。
万显山虽然说的语气不重,但莫名就让人觉得这是真的;
王佩珑多了解他,她知道他真就是这么打算的。
她没做充足准备,也可能是事先草稿没有打好,压根没想到这万显山竟是如此的不要脸。
不以要脸为荣,也不以没脸为耻;
他是正大光明的不要脸。
她一向自诩清高,唱戏唱到现在,唯一的污点就是跟万显山这个老男人不清不楚过。
真是好笑了,她面前有那么好的靠山,那么多条路,完全犯不上重新花力气去找下家。
万显山还敢来,还敢说这话,他疯了吧?!
她看他就是见不得自己好!
王佩珑气坏了,恨不得掏出心放到称上来跟他评理,阴魂不散也没见过这样的,她都还没找过去,他倒抢先一步,先找上她了。
这到底是谁给的脸,他怎么就不按套路来呢!?
她把一张俏脸一板到底,是一会儿气死,一会儿又不屑被他气死的神情。
有时候越是讨厌一个男人,就越显得另一个男人难能可贵。
王佩珑忍不住要埋怨凤年了。
她的凤年啊凤年的体质真是没法形容,大概体质特殊就容易生事,一个没看住就会吸引流氓头子的注意,他在自己大哥的商业聚会上喝了酒,回到小公馆又在二楼睡成了二傻子;楼下她一个人,外加几个聊胜于无的丫鬟和下人,要应对万显山这样的大人物,也很是耗费了一股心神。
更别提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借着凤年喝醉的当口,兴冲冲跑到他的地方来耍流氓来了!
此时此刻,此今此夜,靠武力是下下策,智取才是上策。
“厉害厉害,两年不见,万老板倒还是那么会开玩笑。”王佩珑思索一番,立时便改变策略,不再像喝汤时那般故意摆出死鱼眼跟万显山叫板,转而柔和脸色,收敛恨意,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插科打诨:“什么家业,什么生意不生意,我姓王又不姓陈,别人一家子的事情犯得上跟我说吗?”她吃饭的时候对面往往坐着凤年,她对着凤年就习惯要抛媚眼,这次也不例外。
眼风飞出去了,她才知道自己又飞错了人,顿时窘的头发都快毛起来了,只好拿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岔开:“你看凤年就不大会开玩笑,有时话说的快点了,还尽跟我急。”
好在万显山从进门后就对她和凤年的爱巢很感兴趣,四处打量品评,正好错过她那一道抛来的媚眼,也算万幸。
可唯独她的话一说完,他就坐直了身体,透过桌子近距离地审视了她。
王佩珑定如雕塑,知道他不敢再打人,便干脆坐直了任他看,依然收放自如,并不见寻常女子般怯场,俗称的小家子气;
以前再糟糕的环境都磨练下来了,她不知不觉就养出一股大将之风,只是不到一定时候不会显露出来,是隐藏的手段。
他们坐的这间房,是老房子的格调,讲究温馨小巧,客厅的头顶是半旧的黄色壁灯,就靠这样散漫的光线吃饭说话,两个人面对面的,也就心旷神怡起来了。
可是心旷神怡,也得分是什么人,能不能神怡的起来。
王佩珑是冷静了,很冷静,好比贞洁烈女一般不可侵犯。
但她若是以此就想唬住他,那可真是痴心妄想,想都不要想。
万显山仔细衡量她的眉眼,脑中除了喜和爱,剩余的便是一阵阵可惜,从前他老觉得女人如衣服,即穿即丢,却不想佩珑这种女人不光藏在公馆里能藏的住,就算是带出去会客,也是非常从容,十分登样。
他那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这个宝贝从他手心里跑出去。
现在他要追,还得反过来下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