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有人说那个浑身是血、面目模糊的女孩被一个白衫飘飘的神仙救走了。所以满怀着希望遍寻了城中所有的医馆、客栈,无果,黯然神伤。
第二天,衙门说肇事的车夫前来自,说是待他稳住马车时,车下除了一地的血迹,再无其他,就算有人,怕也是活不成了。于是心怀忐忑的查遍了城中的义庄,甚至大闹一场仵作的停尸房,无果,稍松了口气。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城外禾府别院。
“大少爷,二少爷还是说再等等。”
一身白衫的禾影之斜倚在软榻上,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随他。”
“少爷,您不回主宅吗?”这位大少爷一年不回家几次,回了,又不进家门,着实怪的紧。小厮偷偷瞄了瞄,嗯,跟只见过一面的二少爷比起来似乎斯文了许多,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子书卷气,说话也是慢搭斯里的。
“城里太吵,倒不如这儿来的安静。”禾影之半眯着眼睛,像只晒太阳的猫。静了一会,又说道:“我带回来的那个人怎样了?”
哎呦,一说到那个人,小厮忍不住都是一阵哆嗦,真不知那小姑娘身上打的生了什么事,面目全非啊,只说是脱层皮都是轻的,她的脸……唉,真是惨。
“那小姑娘一直没醒,但总是嘟嘟囔囔的说什么鹰。”……其实他是很怀疑那姑娘嘴里叫的是大少爷的名字啦。照大少爷每天都在她房里耗上半天,眼看着人都快不行了也不放qì
的情形看……搞不好这俩人之间还真是有点什么。
小厮神情古怪,禾影之只当是没看见,掸了掸衣衫站起来。道:“快到换药地时间了,我叫你准bèi
的东西都准bèi
好了吗?”
与此同时。禾老爷也是拎了壶酒走进禾清之地房门。几日疯狂地寻找无果后。他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寻找虽然没有停止。但禾清之每天花在处理公事上地时间似乎更多了。仿佛他赶着要将手中地活做完一般。
“清之。来。陪爹喝一杯。”几碟小菜上桌。明明这孩子也没刻意懒怠吃食。却就是眼见着一天天瘦了下去。
“爹。我不想喝。用茶陪您好了。”父亲地好意。他是懂地。也曾经借酒浇愁过。但是他现。这人呐。心痛到极点。就是累。累地时候喝酒。就容易醉。醉了之后就能骗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但。是梦终归就要醒。醒了之后。心。还是一样地痛。
与其这样。那就让它痛着吧……
禾老爷叹了一声。父子俩一人一边。悄无声息地吃菜、喝酒。有几次。他几乎都要告sù
清之那个女孩子就在城外别院。但影之地话也不无道理。
“爹。她伤成这样。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能救得回来。现在告sù
清之。万一她撑不住。又是一阵伤心。现在清之能撑住。全靠着要找回她这点信念。要是连这也没了。我怕他会垮掉。”但其实禾影之还是存了些话没有告sù
父亲。白小怜地这张脸算是毁了。将来就算活下来。会变成什么样还未可知。而禾清之。他究竟能不能承shòu得住这个打击。谁也不知dào。
“爹,我过些日子想出门一趟。”这样一日日的待在这里,他就快要疯掉了。日子越久,禾清之就越觉得白小怜没有死,那种笃定就像粒种子一般,在他地心里渐渐的生根芽,她不在青州城了,这种想法最近经常在他脑海中闪现,出去找她,去她出生和成长过的地方。
“也好,出去走走也好,家里的事你别担心,有我跟你娘在。”
但晚些时候,待同禾夫人谈起是,她却是极力的反对,“我不同意!你怎么就答yīng
让他走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这不是有下人陪着嘛,再说他一个大小伙子能出什么事。出去走走也好,我看他在家呆的都快憋死了。”
“你老糊涂了吧!他这是要出去找小怜啊。”禾夫人伸出一指狠狠的点了点禾老爷的脑门,还不够解气,干脆揪起胳膊上的一块肉,道:“那丫头跟我一样,无父无母又无家,你要让清之去哪里找啊!白岭山那么大,万一……万一他一头扎进去了。”说到最后已是哽咽。
拍了拍爱妻地肩膀,就因为那姑娘的身世同妻子地如此相像,禾老爷才是更加的愧疚,但为了儿子,他什么也不能说,连对妻子也是一样,生怕给了他们一个虚幻地希望……就等影之治好了之后再说吧,希望加惊喜,总比希望加绝望来得好。
影之啊,你可别让爹爹失望。
远在青州城外的禾影之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下地绷带一紧,即便在昏厥中白小怜依然痛的哼了一声。
“啊,抱歉抱歉,弄疼你了。”七手八脚地补救,明知她根本听不见自己的话,禾清之依然絮絮叨叨的说道:“清之打小就是个笨蛋,我这个做哥哥的代他向你道歉了。很痛吧,没关系,等你好了,咱们一块去向他讨回来。”血淋淋的绷带被丢到一旁,禾影之打开一罐药膏,屋子里立时充满了一股清新的草药香气,“嗯……爹说他那骨头接的不好,才一拖半年走路都跛着,回头我打断他的腿,给你出气。”
像哄小孩子一般安抚了一下疼痛中的白小怜,禾影之知dào
,这是一个坚强的姑娘,昏迷的这些天,她极少痛呼出声,实在忍不住了,也就是哼上一两声罢了,几次清醒开口,也都是在问禾清之……虽然她只能口齿不清的出鹰的音。
“我那个弟弟是挺可怜的,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到底他就是太自我,不管什么事,都只能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去看。之前那位程家小姐抛下他跟别人跑了,要我说也是咎由自取。所以啊……”禾影之突然俯下身,像说悄悄话一般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跟他玩个游戏,咱们就在这里等,看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找来,好不好?”
也不知白小怜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他的话,居然摇了摇头。生怕压倒她的伤口,禾影之连忙定住她的头,轻笑着说道:“舍不得吗?这怕是由不得你了。”手指沿着纱布画了几圈,若有似无的呢喃道:“就不知他再见你时,能不能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