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兄……”
就在刚才，卓川在纵武神刻图之上，发现了一缕几乎微不可见血迹，上面竟有他所熟知的气息。
那是牧业，悬镜峰金阳长老的大弟子，曾与他和婷婷相处很久，是他们修行的领路人。
嗡……
碑面波纹粼粼，卓川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像是穿过了一层韧性十足的隔膜。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竟已经来到了另一处天地，早已不在武神碑前。
这是一片大漠，黄沙漫天，绵延出去很远，抬眼望不到边际。
植被稀少，扫视一圈后，卓川只见三五株皱巴巴，没有多少生机的古木枝干。
天空一轮烈日灼灼，空气都被烘烤得荡起一阵阵波纹，整片世界犹如一个熔炉般，闷热无比。
卓川站在滚烫的地面上，一时之间不知该向哪个方向走好。
“周围似乎没有修士的痕迹。”他喃喃自语，眉头微蹙。
大漠黄沙，时而有风声呼啸。
卓川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前行，腾空而起，法则力量汹涌，速度很快，风驰电掣。
“也不知道牧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武神碑是在最近几个月才显世尘寰的，那个时候三势力的人还没有全面介入其中，多是一些远古废墟周围的宗门道统争斗。
而这其中，三仙岭的几个洞天更是最主要的一方，毕竟是由他们最先发现的夜帝宫。
不过卓川出关以来，再临远古废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却没有听到一点关于三仙岭的消息。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就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他异常不解，曾询问过苏泽和莫赫，但却都没有什么消息。
易风宗的四人倒是知道三仙岭，但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只听闻似乎与几个月前的一次大战有关。
“我了解的很少，似乎什么人刻意在掩盖某些事。”这是卓川从陈彦那里打听到的话。
“等找到牧师兄就明白了。”
卓川一路风行，认定一个方向赶路，想要走这片无垠大漠。
天空烈日悬挂，犹如神明的一只眼注视着整个世界。
不得不说，这片沙漠真的是浩瀚无边，仿佛无穷无尽，卓川全力飞行了近一天时间也没有看到边界，依旧黄沙遮目，一条条沙棱起起伏伏。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卓川气喘吁吁，打坐修行，恢复自身法力。
纵秘境中灵气浓郁，比远古废墟都要惊人，如果不是这漫漫沙尘的话，的确是一个修行的佳地。
天足修士虽还没有达到辟谷境界，但在灵气足够的地方，一两个月不进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休息了半个时辰后，卓川起身继续赶路，脚下神则缭绕，履空而行。
途中他又停下来休憩了多次，余下时间都在全速前进，顺着一个方向而行。
终于在五天之后，风尘仆仆的卓川遥遥望见了除黄沙外的东西。
那是一片绵延的古城墙，斑驳而恢宏，雄伟壮阔，坐落在大漠外围，像是镇压着整片大地，沧桑震撼。
卓川赶到这里时，正是黄昏时分，古城墙沐浴在夕阳中，犹如天地尽头走来的洪荒巨人，坐镇边荒。
“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卓川感慨，想到了这样一句古诗，不知为什么一时间竟满腔豪情，有一种万军将帅凯旋而归的心境。
随着一步步的走近，他能看见古老高耸的城墙上，刀痕戟伤，红褐色的干枯血液早已浸入了砖石中，岁月的气息扑面。
“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
城门宽阔，高有数十丈，此时紧紧闭合着，壮硕厚重。
在城门的上方，凹进去一块四四方方的区域，那是城名的位置，而今却被生生抠了出来，毁了名匾。
“何人在此？”
一声威严的低喝从城墙之上传来，声音雄浑，让卓川心惊，体内一阵血气翻涌，半天才平复下来。
“这人的实力好强。”他皱眉，对方仅仅是喝问一声罢了，就让他修为有些不稳。
“这是边关古城，未有允许不得入内，否则杀无赦。”那道声音再次传来，阻止他继续前进。
与此同时，卓川蓦然感觉有一道无形的目光从城中望来，似乎要将他的一切都要看透，不留一点秘密。
他感觉全身上下都被扫视了一番，连身体血肉都没有放过，从皮肤到骨髓，没有什么能瞒住那神秘的目光。
就这样过了良久，那道无形的目光退了回去，城中传来一声沉吟。
“让他入城！”
这声音古老沧桑，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让卓川心惊肉跳。
“外来者，你已被允许，是否现在入城？”就在这时，高耸的城墙上声音再次传来。
“我要现在入城！”
虽然卓川不知道那道目光究竟是什么，但既然可以顺利进去，他也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天知道这茫茫无垠大漠中是否还有其他人烟，就算是有也不一定能随意进入。
轰！
他思索时，城墙上传来一声巨响，地面都似乎一阵颤动。
随即一截数十丈宽的长梯从高耸的城墙顶上伸了下来，古朴厚重，轰隆一声砸在卓川身侧的地面上，扬起一地沙尘。
这是一截灰色的古梯，材质很特殊，像是一种玉石，又像是金属。
卓川疑惑，为什么不开城门让他进去，反倒是降下长梯？
他不解的摇头，登上梯子，缓缓向上攀登而去。
城墙很高，他之前在远处看到古城时就很震撼，猜测有数百丈，完全不是凡俗的那些能比的。
但靠近后他抬头看去时，总感觉这浑厚的城墙高到没边，即便是将法力凝聚双眸也看不到顶。
卓川沿着梯子一步一步的向上走，他也曾想过直接腾飞上去，但却发现这座古城竟有禁空法则，以他的微末实力连跳都跳不了多高，更别说履空而行了。
几刻钟后，卓川感觉到不对劲，仰头向着梯子上方看去。
城墙巍峨，长梯搭在上面，一路延伸上去不知道多远，看不到尽头。
“怎么会这样，这城墙究竟有多高？”他眉宇紧锁，虽然他走的不是很快，但足足这么长时间也该到顶了才对，怎么现在看来还是很远？
狐疑中，卓川继续向上走，加快了脚步，一阶一阶的攀登。
可半个时辰后，他抬头向上看去时还是望不见城墙的顶，高得令人心惊，也让人感觉诡异。
这让卓川想到了小重域，明明看起来只有数十里的范围，但却始终走不出去。
“继续走。”卓川咬牙，硬着头皮向上，他就要看看这城墙究竟是由多高，还能到天上去不成？
两个时辰后，他抬头，摇了摇了头接着走。
五个时辰后，他望了一眼头顶，轻哼一声，再度迈步……
十个时辰后，还没到顶……
足足两天后，卓川依然还在梯子上，距离地面已经不知多高，但还是没能走到尽头……
又过了三天，依然如此……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想退却返回，只好咬着牙登古梯，白天到黑夜，只要还有力气就不断的向上走，累了就停下来歇息一下，吸收灵气补充消耗。
最终，也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可能是十天，也可能是半个月，神情都有些发木的卓川终于抬头看到了城墙顶。
而在古梯的尽头，一位全身覆盖着老旧甲胄的守城兵士静静的等待在那，手中握着长戈，扭头向卓川看来。
“我用了多长时间？”卓川疲惫的爬上城墙，风尘仆仆。
那石梯上有规则禁制，越到高处就越加的难行，所以即便是他肉身力量强大也感到十分劳累。
城墙辽阔，站在上面就如处身在一片山岭上一般，恢宏巍峨，像是神话时代的古老城池！
“十四天！”浑身覆盖着甲胄的士兵道。
近距离的接触下，卓川能感觉到对方话语间的沧桑，还有些滞塞，就像是无数年都未曾开口一般。
士兵身上的甲胄十分古老，有明显的岁月气息，不知是什么时代的制式产物。
“这人实力好强，修为法力如瀚海！”他心中惊讶，这个士兵的境界他看不透，望向对方时感觉像是面对着一座撑天古岳，让他有一种蝼蚁仰望苍穹的意味。
毫无疑问，他比武神碑外三势力的三老还要强，并且不知高上一线，而是天堑鸿沟般的差距。
一个守城的士兵都这么恐怖，这座边关古城到底是什么地方？
卓川心中无法平静，回头向着来时的漫天黄沙之地看去，思绪莫名。
“如此边关，一座战城镇守疆域，那来犯的敌人又得多么可怕？”
城墙高耸，简直像是破入了云端深处，伸手就能触碰到大漠天空中稀少的云层。
这个位置，灵气竟一反常态的十分浓郁，让卓川惊异。
按理来说，这灵气就犹如氧气一般，越到高处就该越加稀薄才对。
除非……这是特殊的地势，或有人为的通天手段，将灵气从四方汇聚而来！
毫无疑问，古城的情况是后者，有人出手聚灵，将整片城墙都覆盖了进去。
但要知道，这古城浩瀚无边，一段城墙堪比一条蔓延无垠的山岭，要做到这个地步的聚灵，这手笔无法想象。
“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外来者到过这里吗？”卓川询问，他想要打探牧业的下落。
“没有，你是这边关古城几千年来的唯一一个外来者，除此之外，皆是大漠异族。”
闻言，卓川有些失望，但他没有放弃，因为从之前两人的谈话中，他了解到古城的守城士兵不止他一人，毕竟太大了，一个人远远不够。
卓川还发现，这个士兵并不反感与他交谈，反而很乐意，让他诧异。
“我十五岁奉命守城，从那时起就未离开过城墙一步，至今已有多少年我都不记得了，身后的家乡或许也已经遗忘了当初年少的我吧。”
士兵叹息，这么多年来，他能看见的只有与他一样全身甲胄的兵士，或是那从大漠深处走来的异族大敌。
“那时候，我也是你这个年岁。”他看着卓川，追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战争，总是让人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