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考试的铃声敲响,徐冽放下笔,看了眼最后还是没有做出来的几何大题的第二问,有点小悲伤。

她和李若愚被分在同一个考场,李若愚先她出考场,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有隔壁班的学霸来找他对答案,他神秘一笑,并不作回答。

过一会一个考场的林焱和程瑞也过来了。徐冽拿起准考证和文具袋就去和大伙汇合。

程瑞和李若愚嘀嘀咕咕,然后程瑞面上就露出懊丧的神情。

林焱摇摇头,说:“我反正是不敢跟若愚兄对答案。哎,你怎么样啊?”

徐冽抿了抿嘴,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说:“化学我竟然觉得还好,但是数学,我觉得可能还是有点问题的。”

林焱挽着她的胳膊说:“没事没事,都考完了。就等好结果吧!市重的实验班咱们都没问题,不用太担心啦。”

点点头,一起去科教楼的多媒体会议室听市重的招生宣传。

徐冽很想找江尚别,问问他感觉怎么样。

江尚别惯是随意的性子,脑袋聪明却也从没刻意怎么努力过,成绩勉勉强强阴晴不定。

之前徐冽其实是怕他考不来市重,后来徐冽鼓着他学,市重是绝对没问题了,勉勉强强应该也能进实验班。

科教楼人声嘈杂,刚刚考完解放的孩子们心情难以平复,对答案的对答案,商量怎么玩的商量怎么玩,有开怀大笑的,也有面色苍白的。

全校最大的多媒体会议室,年级组把座位安排贴在门口,偏偏入口就是这么窄,人挤人。

徐冽皱皱眉,只是瞄了一眼,猜年级组应该还是按照班级顺序从前到后来排的,那八班应该是在靠后的,也不用着急去挤。

正被推搡着向前,手被另一只手心有些湿润的手抓住了。

然后听到清透的声音说:“第十三排到第十五排是你们班的。”只一会儿,声音的主人就挤到她身边来了。

江尚别和一边笑着和周围的人道歉,一边说:“我们坐一起吧。”

徐冽讶异,就像挣开手,小声说:“说什么呢,都按班级排好了,老班都还在呢。”

江尚别只当没听见,拽着人就坐到了区域最后一排的边上,安慰徐冽说:“我们班主任这种集会一般都不会来。就算你们班主任没找到你,也只当是你坐错了。”

“林焱给我留位置了啊!”

“我让杨瑞涵坐过去了。”

徐冽转过头,顺着江尚别的手指望过去,就看到杨瑞涵臭着一张脸坐在林焱旁边,看见前面的两个,龇牙咧嘴。

林焱自从看到杨瑞涵,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只是白了江尚别一眼。

徐冽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双手合十对着人拜了拜。江尚别就笑得开心。

前排的唐诗璃听到动静,转过头,看见两个人正在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小事在吵闹,主要是徐冽,像倒豆子一样说着,江尚别偶尔会打断她,故意挑她的刺儿,然后徐冽就使劲儿横他一眼,继续摆弄自己的一套说辞。

笑了笑,还是觉得两个人会凑在一起挺不可思议的,又觉得这两个真好玩。

台上招生办的老师已经又换了一个在讲。徐冽本来还在和江尚别比大小的手就缩回来,认真听了几段,好像是不经意地问:“你考完感觉怎么样啊?”

江尚别又抓过来徐冽的手,磨着她的小拇指,觉得她的指甲怎么这么可爱,一小块的。

徐冽拍了一下江尚别的手,说:“问你呢!”

江尚别靠在椅背上,说:“我觉得还行。都还挺平稳的。”

然后捏了捏徐冽的手,说:“你不信我,总得信一信江千帆吧。他回来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哈。”

徐冽看他轻描淡写的表情,知道这人应该是真的有了很大把握。

最后成绩出来,大家的分数都能平平稳稳地进实验班,李若愚更是被“优”进了省重。但是徐冽的数学的确是垮掉的一科,江尚别意外考得特别好,徐冽觉得很意外,更多的还是高兴的。

春天一晃而过,盛夏就蹦着跳着来了。

徐冽在家里呆着无趣,但是碍于外面毒辣的太阳,犹犹豫豫到底要不要出门玩。

林焱祁荔和唐诗璃她们几乎是整日泡在泳池,徐冽是个旱鸭子,去过一次,呛过几口水后,就再也不下水,坐在池边看着池子里的少女,皮肤白皙,神采飞扬,正是尚好的年纪。

徐冽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被江尚别带坏了,宁愿天天窝在书房守着个电脑也不想出去耍。

最后大伙又约着一起去临市的漫展游场。

头一天徐冽终于要出门和江尚别去买点去漫展需要的东西。

徐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精致地出过门,临走时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嘲笑了一番。

自己都记得一天前她还在网上对江尚别抱怨:“出门玩好麻烦啊。就算是买个蛋糕,我也要从十二楼下来,过马路到对面,抬脚踏上另一边的人行道,走两三级台阶,推开面包店的玻璃门……”

江尚别看了恨不得打她:“你够了……”

结果今天徐冽就瞬间打脸了。

“出来玩!”徐冽很霸气地发消息。

“哎,等我先洗个头。”

“……你昨天没有洗嘛!”

“不不不,连续几天我都带耳机,发型被压坏了我需要整理一下。”

疯了。

徐冽用力地敲字:“反正你洗不洗都一样,算了,你大概要洗多长时间。”

“差不多三四十分钟吧。”江尚别回道,“哎我马上,等等,你不是说你懒得出门吗,你要先下十二楼,走到马路对面……”

“你快滚去洗!”

于是结果就是徐冽顶着34℃的气温江尚别家楼下晒了十多分钟,咬咬牙,爬上八楼。

等到了七楼感觉自己要死了,毕竟住在十二楼是一直乘电梯的。

本想在八楼蹲着休息一会,江尚别突然开门出来了,看着徐冽,腐笑。

肯定是爬楼梯爬累了,有点晕,一脸懵逼,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结果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被拉了一把,身后响起了欠扁的声音:“咦,你爬八楼不累吗?”

“……你闭嘴啊。”

原计划是要一起逛街的,如果是和林焱一起出来,逛街一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还好两人一个随性惯了,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徐冽最终输给了懒。

懒得挑选,懒得讨价还价,最后又是沿着亲水平台漫无目的地走着。

徐冽把背包顶在头上,试图遮挡太阳。

天空中竟没有一丝云絮,阳光逮住了每一个机会,肆无忌惮地侵袭着北半球。

沿着亲水平台走,右手边的文化墙下是花圃,左手边是汉白玉的雕栏,以及波光粼粼的清水河。

江尚别拢了拢徐冽的刘海,忽然说:“你教我认植物吧。”

徐冽怔松了一下,点点头,望了望花圃,边走边指给他看:“这是火棘,这是山茶……”

走到小码头,她拾级而下,脱了鞋拎在手里,踩上浅水里的台阶。清凉的水裹着她的脚,渐渐拍上她的脚踝,然后又落上,这样重复着,潮起潮落,江尚别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旁边,学她将鞋拎在手上。

“你在干什么?”他问。

“等人啊。”

“那你等到了吗?”

徐冽没有回答。她抬头,看见不知是哪一家阳台上的三角梅,在风中轻摇,可爱的紧。

她分出一只手,向后面的人伸过去,摆了摆。

然后就被握住了。

徐冽盯着西边的江面,说:“我之前幻想过沉入清水河,想变成银鱼。就是那段时间我特别难过。不知道为什么。”

江尚别知道是三年前很关心徐冽的一个叔叔病重离世。

“按理说,十二岁的小孩为什么能那么伤心。我爹都觉得奇怪,对我再好也不是亲人。”

“说明你是个乖孩子,你知道感恩。”江尚别轻轻说。

“林焱有的时候都说我细腻的不像话。我觉得我还是大大咧咧地好。”

没有,你这样很好,多愁伤感是因为你的心是热的。

江尚别想着。

江尚别开口:“你想变成银鱼的话,得提前要通知我。”

“通知你干什么?”徐冽真的不习惯江尚别突然和她一样伪文艺。

“我好试着变成雨啊,”江尚别说,“这样就可以落到河里变成涟漪了。”

徐冽本来准备损他几句,抬头就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神,失了神。那眼神就像雨水,刚落下来的那种雨水浸润过的。

徐冽本来特别讨厌下雨,但是又讨厌不起来,甚至徐冽以为自己就要喜欢上雨了。

徐冽踩了踩水,轻轻地说:“我二表姐和我说,有一些,有一些感情只能视为生命旅途中的点缀,友情,爱情,都是如此。”

“我们都有很多相逢,也因此有很多很多别离。我们从L中毕业,我们会分散一批人,去市重,又会遇见新的人。”

“我会喜欢那些无法预计的相遇,连同这些遇见带给我的礼物。但是我好像还不能坦然接受离别带来的痛苦。”

江尚别静静地听了。

他讲不出大道理。不知道用什么笨拙的语言来安慰这么颗玲珑的心。

他只能暂时尽力握着她的手,说:“才十几岁,慢慢来。我们都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我知道你是个有规划的人,我可能暂时比较适应走一步看一步。大家都尽力。人活着,也就为了快乐吧。”

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无力,又想起来江千帆那天晚上躺在沙发上,忽然问他:“你说我好像不用怎么努力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挺没劲儿的。人活着不也就为了快乐吗?我应该是快乐的。”

十七岁的少年,江尚别觉得,应该是不懂到底是不是快乐,自己也不知道。

江千帆最后勾了他的肩膀说:“咱们家一直就,信奉一个,脚踏实地!哈哈哈要你赶上你哥我应该是不可能了。你自己想要的,还是自己去慢慢努力吧!”

这种不可一世的天才的欠揍语气,江尚别就又觉得这才是江千帆的正常状态。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大家都,慢慢来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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