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年前,包括关云天在内的昌达集团所有高管,都搬到了省城居住,因为在县城空出了房子,关云天正好把他父母从农村接到县城,这些年当他在昌达集团总部办公时,晚上就回县城跟父母一起居住,对于逐渐年迈的父母,也算是个照应。关云天认为,如果女儿去昌达集团实习,周一到周四不能回家,去爷爷奶奶家作伴,可谓一举两得。

但周媛媛不这么认为,“珊珊去那里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以前那就是咱们的家,珊珊就是在那里长大的。”关云天道。

“我不是说那个地方不合适,那是咱们的房子,这还用你说?我是说珊珊都这么大了,跟她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生活上能不能习惯?毕竟珊珊在城里出生,城里长大,而她爷爷奶奶还保持着农村那一套习俗。”

“这个你放心,我经常回去,两位老人把所有房间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被褥定期换洗,厨房餐具卫生洁净,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哎呀,你们别为这件事争执了,我又不是在那里常驻,就那么一个来月,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你们都放心,我没问题。”关琳珊从小就知道父母在很多事情上都难以达成一致,她不希望父母在她面前争吵。

“好,你也不小了,我说啥都显得多余。去那边实习,晚上抽空也去看看你姥爷姥姥,他们现在也住在县城。”周媛媛无可奈何地说。

“对,抽时间也看看姥爷姥姥,他们都很想你。”关云天道。

父女难得见面,饭后闲聊,关云天问起女儿今后的打算,“你很快就研究生毕业了,对将来有什么想法吗?”

“具体想法还没有,先把论文答辩通过了再说吧。”

“没有继续读书的打算吗?”

“继续读书?你是说读博吧?这个问题——,我曾经倒是考虑过,但考虑的结果,我不想继续念了。”

“为什么?是不是觉得考试难度很大?”关云天从内心希望女儿取得更高的学历。

“考试难度肯定有,但不是主要因素,只要想继续读下去,我就可以克服考试方面的困难。主要原因有两点,第一,财务管理这个专业,理论知识固然重要,实践经验更重要,说实话,一个拥有博士学位,但缺乏实践经验的应聘者,并不一定是普华永道或毕马威欢迎的对象,所以,有了硕士学位后,实践经验的积累才是今后的关键。另外,作为女孩子,我不想把自己长时间禁锢在论文和图书馆里。”看来,关琳珊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

“嗯,有道理,我们尊重你的意愿,只要你认为是正确的选择,我们都会支持。只不过,毕业在即,你就没有对自己的未来职业有过一点规划?”父女俩这难得的交流机会,关云天对女儿的未来,怎能不关心?

“我要说一点也没考虑,也不是事实,但的确还没有成熟的想法。”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说将来你的志向是进入体制内,还是根据实际情况做适时选择?”

“任何人都想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我也不例外,所以,你现在问我具体的规划,我说不出来,但你这句话恰当地表达了我的心境,那就是根据实际情况,作出适时选择。至于体制内还是体制外,我们这代人,虽然每年的公考热度不减,但我们对体制内外的感觉,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看重。”

关云天本身就是个观念超前,非常开明的人,他对女儿这些想法完全理解,不过眼看就要毕业了,他认为离开学校后,关琳珊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现在离毕业还有两个多月,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参加过什么招聘会,向什么单位投过简历?”

“跟同学一起,我还真去过几次招聘会现场,简历嘛,当然也投过,不过那都是闹着玩,那些单位我也真没打算去。”

“那都是些什么单位呢?你又想去什么样的单位工作?”

“工作谈不上,我只能这样说,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去普华永道或毕马威在国内的分支机构闯一闯,在那里增长一些见识后,再考虑将来的工作问题。”

女儿的想法有点出乎关云天的预料,他原以为关琳珊想参加公考,去体制内工作,“据我所知,毕马威和普华永道的几家国内分支机构都在南方,看来你得去南方了?”

正在厨房打扫卫生的周媛媛听到这话,马上跑了过来,“珊珊,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可不能离我们太远。你爸他们昌达集团在全省都很有名,还有博士和留学生都来他们单位工作,你跑那么远,将来他老了,他的企业你不管了?”

关云天当然知道周媛媛在担心什么,“你多虑了,昌达集团是一家股权结构和企业构架非常清晰的企业,无论任何时候,即使我们都不在跟前,也用不着为这样的事担心。至于珊珊将来从事什么工作,在哪里就业,以及离父母的远近,她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相信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哎呀,我刚说了个想法,看你们都想到哪儿去了?我要是像那些出国留学不回来的,还不得把你们急坏了?”关琳珊不希望自己成为父母关注的焦点。

“你们父女刚才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什么体制内体制外,珊珊,我不管你想公考还是去什么普华永道,昌达集团这么大的企业,咱们家将来不能没有接班人!”一家三口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周媛媛对此非常重视。

“我怕自己没那本事,接班你别指望我,等我爸退休了,你去接班吧,你不是早就喜欢参合公司的事吗?那不正合你的意愿嘛。”关琳珊赌气地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参不参合公司的事不用你管,把你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想清楚!”周媛媛越说越生气。

“好啦,你们母女别吵了!首先,我还没老,退休还早着呢;另外,前面我已说过,昌达集团股权清晰,企业构架非常稳定,不会因为某位管理人员的离开而对企业经营产生重大影响。根据公司现在的股权结构,即使将来我退休了,珊珊又不愿在昌达集团任职,我们的股权和分红收益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区别只在于珊珊在外面工作的收入,能否赶得上昌达集团高管的待遇。”最后这句话,关云天也是在对女儿进行善意地提醒。

昌达集团几位高管的年薪都在七位数,根据关云天了解到的情况,即使在普华永道或毕马威那样的机构,要做到年薪七位数的职位,也绝非易事,在国内的审计或会计师事务所,就更没有可能。年轻人不免好高骛远,关云天虽然不想干预女儿的职业规划,但作为父亲,他有丰富的阅历和宽广的见识,给女儿必要的提醒是完全应该的。

“就算你在外面做高级白领,要想达到七位数的年薪,我看根本没有可能,也许觉得钱对你不重要,那是因为有这个不缺钱的家庭为你做后盾,换作那些条件不好的家庭,什么事业呀?挣钱才是第一要务。另外,你在这个家庭出生长大,也要为家庭尽一分责任,如果你不去昌达集团工作,外人会怎么看?人家会说关云天的女儿都不愿到他的企业就职,昌达集团给外人留下什么印象?”周媛媛的话虽然不那么好听,但也有几分道理。

关琳珊对妈妈的话很反感,“听你这话,好像我已经怎么着了似的,我爸不是让我谈职业规划嘛,刚才说的只是个想法,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有这样的想法,你就可能那样去做,我也是给你打预防针,趁早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到一边,即使你研究生毕业后可以自食其力,也有义务为家庭分担一份责任,这份责任的意义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这件事情上,周媛媛显得很固执。

“你要这么说,那我非要选择自食其力呢?”有话好好说,最好不要激发起年轻人的逆反心理。

见此情形,关云天马上阻止周媛媛,“你少说两句吧,珊珊那只是个想法,现在还八字没有一撇,即使她去合资机构闯一闯,增长一些见识也不是坏事,她又没说一定不回来。”

周媛媛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对于这个宝贝女儿,她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转而以缓和的口气说道:“珊珊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一定会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

“嘁,你不用哄我,事情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关琳珊并不领情,说完,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原本是关云天跟女儿的一次普通交谈,因为周媛媛的中途加入,让交谈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好在关云天的及时把控,周媛媛跟关琳珊母女俩才没发生激烈争吵,但一家三口最终还是弄得不欢而散。

时间还早,关云天在客厅,想打开电视看一会儿,周媛媛坐在他旁边抱怨道:“你就知道当好人,缺少对珊珊的管教,她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脾气越来越大了,一句都不能说。”

“一个女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怎么管呀?再说她都快研究生毕业了,还把她当做不懂事的孩子看待,你那些话也不恰当。”

“有什么不恰当的?在外面当白领,肯定比在昌达集团做高管更轻松,难道她不应该为家庭分担一份责任吗?我说的哪里不对?”周媛媛的火气又上来了。

“道理是不差,但名人不用指点,响鼓不用重锤,女孩子本身就腼腆,她又是有知识的人,有些话点到为止,何必说的那么直白?让她难以接受。”作为昌达集团董事长,关云天历来讲究说话艺术。

周媛媛不以为然,“我没有你会说话,但道理明摆着,珊珊是这个家庭唯一的下一代人,那么庞大的资产,她想图潇洒,甩手不管,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

“你又来了,我把意思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这根昌达集团的资产股权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担心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去外面闯荡,遇到的困难恐怕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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