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老板扬着脖子,侧脸看着执法人员,“听你这意思,要是办了安全许可证,出了事故就由你们负责咯?”
“你们经营的项目,出了事故凭啥我们负责?我们是执法部门,又不是保险公司。”旁边的执法人员怼了一句。
“还是嘛,出了事故你们又不负责,我们凭啥要办安全许可证?别说没那工夫,就算有时间,也不愿扯那个淡。”
“经营水上游乐项目需要安全许可证,这是政策规定,不是谁负安全责任的问题,而是从业人员必须遵守的规章制度,没有价钱可讲!希望你们配合执法,不要胡搅蛮缠!”
“又是政策规定,又是规章制度,跟昨天工商局那帮人一个腔调,你们这些人能不能干点正事,别欺负我们这些弱势群体?”
置政策法规于不顾,敢跟执法部门对着干,板寸老板却称自己为弱势群体,是不是有点滑稽?
“咱们别斗嘴了,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给你们两个选择,要想继续经营,就去安监局办理安全许可证,要么就停止经营。”
“你开什么玩笑!停止经营?我们投资这二百多万,你给我们补回来?”光头老板咆哮道。
“那就先停下来,去安监局办完手续后,再继续经营。”
两位小老板早有耳闻,安全许可证可不是那么好办,光是涉及的那些材料,他们就闻所未闻,花钱请人写报告,再请专家开会论证,一方面他们根本舍不得破费,另外,那样的事听起来都让他们头大疼。
“对不起几位,这里我们说了算,停止经营是不可能,我们投资的二百多万,每天利息就不是个小数,这钱谁给我们出?另外我想知道,我们就是没有安全许可证,结果又能怎样?”光头老板这是明目张胆地跟执法人员叫板。
“那我们只好勒令你们停止经营!”
“勒令停止经营?哼哼,我倒想看看你们能怎么办。”
“把小艇上的钥匙拔下来!”领头的执法人员向其他三位工作人员吩咐道。
“谁敢动?”好像早有准备,板寸老板随手操起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光头老板则率先跑过去拔下小艇上的钥匙。
出现这种情况,执法人员始料未及,一旦强行采取进一步行动,双方势必发生一场斗殴,作为政府工作人员,谁愿意为了跟自己无关的事,参与到一场刑事案件中去?再说,那也不是工作守则允许的。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安监局的执法人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场面显得非常尴尬。这时,一位戴眼镜的工作人员建议道:“组长,要不咱们回去研究对策后再说吧。”
顺着这个台阶,被称为组长的执法人员道:“好,咱们回去研究对策。”说完,四人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从头到尾,大光看得十分清楚,这跟昨天工商局的执法结果一模一样,其实,这样的结局,早在关云天和大光的预料之中。
接下来又继续观察了两天,大光没能再见到执法人员前来执法,两位小老板自然是心安理得地经营着他们的水上游乐项目。
大光在电话里把情况向关云天作了汇报,“连续两天都没见到执法人员过来了,我估计他们对这种事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过一次,就可以向上面交差了。”
“工商和安监部门去过了,水利局的执法人员还没去吧?”
“关总,工商和安监两个部门还有专门的稽查执法机构,水利局没有这样的机构,即使要来,也是派遣一般的工作人员过来看看。连专门的执法机构都拿这些地痞没有办法,一般工作人员看见他俩,还不得退避三舍?何况当年他们在河床上非法采砂,水利局的工作人员跟他们打过交道,提起青山河附近这帮地痞,水利局的人谁还愿意看见他们啊!”大光分析道。
“嗯,是这个道理,那就启动咱们那天晚上商定的预案,你看着办吧。”具体细节,关云天就不管了。
第二天上班后,大光找来几张冰箱空调包装箱之类的硬纸壳,用油漆在硬纸壳上写着“此处为非法经营场所,安全没有保障,如要游览青山河水库风景,请游客去下游码头。”
写好后,大光跟另外三名战友带着铁丝,到离上游非法经营点不远的地方,将纸壳绑在马路旁边的路灯杆上。
再看两位小老板经营的水上小艇,当天没有一个游客前来游玩。原来,有好几帮从此经过的游客都想下去坐船游览,但他们看见路灯杆上的告示,便打消了在此游玩的念头。
“真他妈怪了,即使开张第一天,也有几个游客,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人也没有。”光头跟板寸念叨着。
“是啊,要说工商局和安监局那帮人影响了咱们的生意,在他们来的当天确实生意不好,但昨天和前天他们没来,生意就恢复的跟以前一样了,今天也没有什么异常,怎么生意反而这么惨淡?”板寸也很纳闷。
大光让另外两个战友骑着自行车来回溜达,查看上游的情况,直到傍晚,公园内已经几乎没有游客了,他们也没发现上游的小艇开动过一次。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两位小老板各自骑着摩托车到他们的经营场所“上班”,光头和板寸一前一后,相隔大约三五百米,光头的车速快,在马路上一溜烟就过去了,板寸骑得稍慢一点,在经过绑有硬纸壳的路灯杆时,往旁边看了一眼,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尽管已经骑过了好几米,板寸还是刹住车,又退回去,仔细看了纸壳上写的字。
不看则已,等板寸看清了纸壳上的内容,他把肺都快气炸了,站在那里就破口大骂,“这是谁他妈这么缺德?”
周围没有人,板寸骂了几句就觉得无趣了,但他把纸壳扯下来带走,到了他们的经营场所,他一边支住车,一边朝光头说道:“总算找到昨天没有游客的原因了。”
“什么原因?你怎么知道的?”
板寸把硬纸壳扔了过去,“看看这个吧。”
“这是什么?”光头拿起硬纸壳一看,眼睛都红了,“你从哪儿拿来的?这是谁写的?谁他妈这么坏?”
“就绑在上面马路旁边的路灯杆子上,刚才从那里经过,幸好看见了,否则,今天照样没有游客。”板寸说道。
“问题是这是谁干的呢?不会是工商局安监局那几个小子吧?如果是他们,只要让咱们看见了,不用对他们客气!这也太缺德了!”光头气愤地说。
“谁知道呢,没有亲眼看见,没法断定谁干的。”
上班以后,大光照例让两位战友骑车沿着公路来回溜达,观察情况,当他们骑行到昨天捆绑告示的路灯杆子附近时,发现写有告示的硬纸壳被扯掉了。
“没关系,硬纸壳有的是,写上,再绑上去,这玩意又不是多费事。”大光若无其事地说。
不一会儿,在上游靠近非法经营场所的路灯杆上,又绑上了写有告示的硬纸壳。
当天的生意依然不好,光头和板寸以为昨天的告示还在起作用,他俩觉得也许过两天就会好起来,便没太在意当天的情况。
因为没有游客,还不到六点,两人就准备下班打道回府了,当他俩骑车上到公路,从路边经过时,光头首先发现了路灯杆上帮着的硬纸壳,“快看,那是什么?”
两人同时下车,来到近前一看,纸壳上写的跟早上扯下来的内容完全一样,“怪不得一整天又没有生意,这可能是上午很早就帮在这里了,游客看见这个,谁还会去坐船?”光头和板寸相互看着,倒是没有生气。
“这究竟是谁干的?工商和安监那帮人?他们都是公家单位,执法部门,不可能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呀!”光头非常纳闷。
“有没有可能是下游那帮人干的?”板寸提醒道。
“嗯,不是没有可能,但没有亲眼所见,咱们没有证据。”
“要想找证据还不容易吗?我现在把这破玩意扯了,那帮人很有可能还要来,咱们明天注意观察,一旦发现,绝不手软!”
大光估计绑在路灯杆的告示牌会被扯掉,上午上班后,第一件事便是找来硬纸壳,重新写了一张相同内容的告示牌,八点半左右,他把告示牌交给两位同事,“你们把它绑在昨天那个地方。”
两位同事走了十来分钟后,大光觉得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所谓事不过三,对方不可能毫无察觉,如果对方有了准备,他怕两位同事吃亏,“走,咱们跟上去!”
大光跟另外一名战友骑着自行车往前赶去,在离目的地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当两位同事正在往路灯杆上捆绑告示牌的时候,光头从河岸边冲上了公路,往大光的两位同事这边跑来,同时高声骂道:“还以为是谁做这种缺德事呢,原来是你们两个王八蛋!你们***也太不是人了!”
两位同事被这突如其来的骂声吓了一跳,不过转身看见对方只有一人,他俩相视一笑,反而镇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