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就在两人一边闹别扭一边甜蜜的斗嘴之中飞快的度过。
锦然对之前一直都是伶牙俐齿的,跟方天戟斗嘴从来都没有输过,今日竟然被方天戟噎的说不出话来,她现在是明白了,如今的方天戟可不再是自己一开始随便逗逗就脸红的,现如今的方天戟,哪怕锦然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不会脸红了,还会各种反击,搞得锦然也不好意思起来。
“咱们要去哪里呀?都走了一个时辰了。”虽然锦然在车上与方天戟说着话,并不觉得无聊,可是一个时辰都在车上,难免也无趣的很。
“还要过一会呢,不过咱们已经走了挺远的路了。再过一会就要到了。”方天戟也有些心疼一直坐在马车里的锦然,他伸手指了指锦然对面座位下面的一个小暗扣:“这里面有点点心,味道还算不错,你要是无聊,便吃点点心吧。”
锦然百无聊类的把马车上的暗箱打开,那暗箱位于马车的座位底部,这还是方天戟亲自告诉她的。锦然轻轻拉开那个小暗箱,里面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盒。
木盒雕着浮起的牡丹花,浮起的牡丹花上喷着一层淡淡的红漆,花蕊处被人拿极细的工笔细细的描绘着,红黄相配,真的可以说是漂亮极了。
锦然看着这个精致的盒子好奇道:“这个……这个是点心盒?也太精致了些。”说是点心盒,其实用来方首饰也是十分相配的。大红的牡丹雕工和配色都极为出奇,尤其是上面的红色花瓣,一打眼上去,光红色就有四五种深浅,连花瓣的卷边处都被人细细的涂上了更为庄重的深红。显得这朵牡丹更加活灵活现起来。
锦然好奇的打开了这个点心盒。点心盒刚刚打开,整个马车便被一种馥郁的花香充满,这种牡丹的香气并不浓烈,却十足的勾人。
“哇!真漂亮啊。”这牡丹盒里放着五枚仿佛盛开的牡丹一样的红色点心。每一枚都是淡淡的红色,酥皮外张,这圆形的点心被人用刀切出了五枚花瓣,经过油炸之后,油酥的面皮便慢慢膨胀开来,一层一层熟透后就像牡丹的花瓣,层层叠叠,一片压着一片,带着点牡丹的花香,十足的诱人。
锦然满怀期待的将那一枚小小的点心捧在手心,她将点心轻轻地放到嘴边,咬了下去。入口的先是酥。酥得只用唇齿轻轻一合,便能听到点心酥皮破开的脆响。这点心不太大,只够锦然的半个掌心,锦然咬了这小小的一口,便已经吃到了这点心的内陷。
内陷是红豆沙,红豆沙软糯香甜,带着红豆独有的清香。锦然吃过不少红豆沙内陷的点心,这个牡丹酥的内陷是她吹过的最细腻的内陷。一点点的红豆豆皮都没有,有的只是这红豆那经过多重熬煮的内芯。
越往下咬越能品到惊喜,红豆沙沁人心脾的甜之后便是蛋黄那令人生津的咸。咸蛋黄的口感也是沙糯的,但是与红豆沙的味道不同,咸蛋黄的口感更加具有一定的口感,贝齿轻轻一咬,便能感觉到一整块的蛋黄被咬下来,而不是像红豆沙一样具有流动性,软糯的不成形。两种内陷虽然都软糯,但是口感却截然不同。味道也是一甜一咸,南辕北辙。
可是这不同的两种内陷却结合的很好,甜的腻被咸中和了许多。再加上外层酥脆多层的酥皮,形成了奇妙的味觉盛宴。酥皮一层一层叠在一起,虽然是油炸的,但是却一点都不油腻,带有面粉的植物清香,锦然在这奇妙的口感之下,竟然都不觉得油腻或者是太甜,她自幼不喜欢太过油腻或者太甜的点心,可是此次吃的这个点心,却能让锦然停不下来,一口一个,把一整盒都飞快的吃完了。
锦然心满意足的把最后一口点心填到了嘴里:“哇,方天戟,你从哪里弄得这么好吃的点心?真的很不错。”
方天戟笑着为锦然把嘴边的点心渣从嘴角抹去:“这个是福满酒楼的老板娘亲手做的,不过五六盒,都给了我姐姐,我姐姐让我来给你送几盒。”
方天戟一边说,一边变魔术一般从马车壁边拉下一条小方桌,他用两个木头支架支起了那张小桌子,这小桌子立得很稳,在颠簸的马车上也丝毫不见倾斜。方天戟又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白瓷描着金丝线的瓷壶,他往桌上放着的配套白金骨瓷杯里倒了满满的一杯茶。
霎时,一股奶香冲淡了刚刚的牡丹清香。锦然好奇的接过方天戟递来的杯子,她轻啄一口,任由奶香在口中蔓延:“哎?这个奶茶,是甜的?”锦然也在京都开的蒙古馆里喝过蒙古的奶茶,那些奶茶都是咸津津的,奶香浓郁,咸香适宜。
可是今日方天戟给锦然递来的这杯奶茶,却是甜甜的,锦然细细的品着,她好奇地问道:“这……这奶茶是不是加了蜂蜜?”方天戟点点头:“这也是福满楼传来的新奇吃法。”锦然乖乖的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杯中的奶茶,这奶茶喝到最后竟然让竟然吃到了不少切成细丁的果脯,极细小的果脯酸酸甜甜,与奶茶混在一起,也变得带着茶的恬淡清香和奶的奶香滑润。
这下不用方天戟催促,锦然也把一满杯的奶茶喝了个底朝天,方天戟见锦然爱喝,心里也是高兴地紧,在他眼里,自家的小未婚妻哪里都好,就是身上肉太少了,也太瘦了些,有时他伸手抱住锦然,都能摸到锦然细细手腕突出的骨头。所以他一直想着把锦然喂得胖一些,多吃一些。上一次锦然生病实在是吓到了方天戟,锦然多吃一些,也能稍微安慰安慰方天戟。
方天戟见锦然喝完就要伸手再为锦然添一些奶茶。但是锦然却摆手示意他不要了。
方天戟只好作罢,放下了手上的茶壶。锦然吃完了这些个点心,地方也终于到了。随着打头的白马一声长长的鸣叫,马车停了下来。
方天戟最先掀开帘子下车,他轻轻张开双手,将还在马车中踌躇的锦然一把抱了下来,锦然嗔怪的捶了一下突然袭击的方天戟。她一下地就迫不及待得向周围看去,她瞪大了眼睛:“这里……这里不是寒梨寺吗?”
锦然惊讶的张开嘴,她伸手指向伫立在山畔的寒梨寺:“哇!你……你带我来寒梨寺了?我前些日子还在想着要不要再来一趟寒梨寺呢!没想到你今日竟然带着我来了!”
锦然高兴地提起裙摆,她快步往里跑去。方天戟带锦然来的地方是寒梨寺所依托之山的山门,这里离寒梨寺的正经山门还很远,但是却会经过寒梨寺最有名的的那一处梨花林。
而那一处梨花林,便是锦然自重生以来,与方天戟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锦然兴奋地往前跑去,她一边跑一边招呼身后的方天戟:“啊!你快来啊。咱们赶紧爬到山上去!这里离寒梨寺还远的很呢!”山门口有几个小摊子,卖着一些什么凉茶、炊饼之类的小食,想来是为了那些山上祈福的人开设的。今日不是什么大的节日,可是山脚的人却是不少,不少衣着鲜亮的女孩子三三两两的从山上走下,他们手里或捧或拎,拿着不少盛开的梨花花枝。
整个山脚,都弥漫着梨花的清香。地面上也分散着一些白色的小小花瓣,随着行人裙角的飞扬,这些轻薄柔软的花瓣也不断飞舞着。
现如今已经到了三四月,京都原就暖和一些,这山上的气候呢,又比平地上暖和一些。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锦然算是明白方天戟的那句“即是临时起意,又是蓄谋已久。”是什么意思了,想必他是想带自己看这寒梨寺刚刚盛开的梨花,所以才赶时间一般匆匆忙忙的将自己带上了马车,有这个念头是蓄谋已久,可是梨花的花期不定,今日梨花盛开,方天戟才去找自己便是临时起意。
这寒梨寺所依托的小山不高,此时天气回暖,这小小的山头已经铺上了一层绿色的花毯,各色野花已经迫不及待的崭露头角,和着从南方归来的鸟儿的清脆鸣叫,让人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锦然在马车上呆的时间不短,此刻看到如此美景更是心旷神怡,她像刚出笼的小鸟一样,蹦蹦哒哒得跑到了前面。
虽然锦然已经在马车上吃了一盒点心,喝了一大杯奶茶,可是此时她仍然忍不住在山脚的小摊子上买了一碗梨花汤饼。
这梨花汤饼的汤色清亮,蜜一样的汤汁是甜的,还带着梨花的淡淡清香,汤饼也被应景得做成梨花的形状,小小的一朵又一朵的汤饼随着老伯的汤勺舞动,被盛入白色的小瓷碗之中。
一碗汤饼不过几文钱,多数人都是为了吃个有趣。有人直接坐在摊子边的原木小方凳上吃开了,也有人选择站在山脚零零散散的几棵梨花树下,和着落花,吃着一碗风雅的梨花汤饼。
锦然小心翼翼得捧着这碗汤饼走到了方天戟身边,她将手里的宝贝给了方天戟:“你请我吃了点心,我也请你喝一碗汤饼。”锦然别扭的说道,她面色绯红,似乎很不好意思。
方天戟给锦然的点心几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在京都这么一小盒点心也能卖出高价,用这么珍贵的吃食换来一碗几文钱的汤饼似乎是一桩不合适的买卖。但是方天戟却是一副全然惊喜的样子,他不知怎的也跟着脸红起来,方天戟手里小心得托着那个比自己的大手显得格外娇小的白瓷碗,另一只手里捏着锦然给他的白瓷勺,小心翼翼的往自己的嘴里喂了一勺汤饼。
这汤饼着实算不上惊喜,小摊子上粗制滥造的吃食,哪里比得上大将军平日吃的东西呢?可是方天戟却是像在吃什么难得的珍馐一样,一口一个,轻抿唇角,眼里都带着淡淡的幸福与满足。
一碗汤饼并不多,方天戟几乎是两三口将把一小碗吃光了。他将这个小碗的最后一口汤汁都喝了个干净,最后拿汤匙刮了又刮才算罢休。
锦然好笑的看着这个此刻显得格外吝啬的男人:“你啊,这么点汤饼怎么吃得这么香?难不成将军府或者军营平时还亏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