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灵墟走一遭,受益颇丰。记起了昨日种种,练就了一身仙灵之术。雪世的天雷刑罚劈下,我独自一人也能挡上好一阵子了。若是万神图又自顾飞回来了的话,出锁天塔的机率不小。

如此一思,心悦神朗。

粥粥扯了扯我的发,“娘亲,你何以笑得如此猥琐”

我抬头望了眼仍在昏睡当中的苍吾,“粥粥,你很喜欢小动物吧”

“是啊。”

“喜欢到何种地步”

“怎么说呢顿顿都有吧。”

“嗯,出了锁天塔,娘亲逮一只大的给你。”

粥粥去拉赋怀渊的胳膊,一脸惊慌,“爹爹,我们都回到五百年前,见证盘古灵墟的毁灭,忆起各自的往事,如今娘亲是被吓成了傻子,所以才会晚我们三日回来的么”

赋怀渊凝神瞧我,没有回答粥粥的问话,抬起手,轻抚上我唇角,温和淡笑:“月儿,回来就好。”

“老赋,师父,一样的音,相同的情。”

“月儿”

“爹爹娘亲你们谈情说爱能否换个场地”

无人理他。

“哼每回都不将我当回事,我不理你们了我走了我去叫雪世打雷劈死你们”

半晌,再未听闻粥粥的咆哮声,我推了推赋怀渊的胸膛:“儿子走了,我们唤雪世来,降天雷吧”

“天雷一共九十九道”

“这里有两人一兽,我们各承三十三道,不许说不就这样定了。”我站起身,将满地白烛化去。赋怀渊没那么无聊,弄上万根白烛出来,这白烛应当是粥粥自锁天塔外带进来的。

这小子,真是傻得可爱

我幻了颗石子于掌心,朝苍吾甩手掷去

“啊呜”

一声惨叫,苍吾一脸怨恨地睁了眼。

“他娘的谁敢打老子”

我朝他吹了个响哨,道:“小灰狗,打你的在人这儿呢。”

苍吾见到我,眼睛陡然瞪大:“他娘的你没死啊”

“托你的福。”

“盘古灵墟受业火三千日,又遭冰封五百年,你何以平安无事”

“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老子是靠强大的神力加坚强的体魄,逃了两个月才避开。”苍吾一脸不屑地道,“是帝尊救的你吧难怪他明明是上神之身,现如今却降成了仙格。”

我搂上赋怀渊的腰迹,将脑袋靠在他胳膊上。

无声胜有声,再多的谢只会显得生分。

“他娘的,老子怎么又被关到锁天塔里来了”直到这时,苍吾才醒悟,骂骂咧咧,满身不服气。

我将事情的原委诉于他听,他听后,沉默了少顷,又来了精神:“以老子的法力,可以受五十道天雷,如今有你二人作伴,出塔有望了。只是老子身上这诛天链”

“一条链子而已。”我凝诀,将他身上的铁链给去了。

苍吾粗布麻衣,重重落地,击起一起巨响。

作为原身的他,才不过一只半大的小灰狗,土不啦叽,丢人堆里一眼找不出来,可此时化为人身的他身材魁梧,体长足足高出常人一倍。

“他娘的,诛天链是紫微上神的宝贝法器,你一掌将之给弄断了”

“不然呢”

“如今你的仙力强到何种地步”

“待会儿挨过天雷不就晓得了。”

苍吾点点头,朝锁天塔北端走去,步履间隐有王者之风,似是忽然之间破茧蜕变,全然不复被诛天链锁着时的颓然低迷。神态威仪,铿锵霸气。

赋怀渊抚了抚我的发,我松开他,相视而笑。

我以青色灵力为屏障,将自身包裹住,以候天雷。赋怀渊指尖柔白灵光大现,在我身上的青灵仙障又罩了一层,随后向苍吾的方向行去。我瞧出不对劲,喊住他,抬脚欲走,却惊觉不得移动。

“老赋,你困住我作甚”

赋怀渊回眸,纷繁玄纹层层绕于他白袍之摆,淡淡回我:“天雷,我替你接了。”

静谧睿雅,温润似古玉。

有脚步声自北方传来,同时而来的,是一声尖肃的长啸。

“他娘的,一道警雷都如此骇人,吓死老子了。”苍吾自远处行来,渐渐现身,看了看赋怀渊,一脸奸笑地走到我面前,蹲下与我平齐,“小姑娘,不是仙力超绝么怎么连个仙障都打不破哟哟老子想起来了,帝尊的术法也恢复如初了,这三界谁是敌手哈哈哈哈。”

我冷冷瞧着赋怀渊,一言不发。未一起共甘共苦,不叫夫妻

哦,差点便忘了我同他现在只是师徒行过尊天祭地之大礼的师徒而已并且这辈子,也别想成为夫妻天遣多可笑的词。

“啊”

苍吾一惊一乍地跳开,颤抖地指着我,“你你你石钥”

我怔住。

在盘古灵墟,若木被带去血祭前一刻,雪世将一把石钥挂在她的脖子上,以护她周全。可是,那不是万神图为我制造的幻像么何以

低头去看,墨黑为绳,碧绿为坠,稳稳挂在我的脖子上。

“苍吾,这真是石钥”

苍吾呆滞点头:“雪世的一瓣心脏。”高声吼道,“凭什么啊老子也回了盘古灵墟,他为何只送你石钥这不公平”

“自古尊女爱幼雪世尊我是女子,你也是女子么”

“哦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懂了。”苍吾转身便走,路过赋怀渊身旁时,伸手去拍赋怀渊的肩,赋怀渊冷冷瞧了他一眼,他堪堪将手定格在了半空,愣了少顷,揉了揉鼻子,单膝一弯,半跪下去:“帝尊恕罪。”

我不由好笑。豪爽惯了的苍吾,倒霉地遇上了赋怀渊冷情的一面。

“帝尊,吾已将警雷上达天界,不时九十九重天雷会降临锁天塔。”

苍吾毕恭毕敬,言辞语谨。

赋怀渊嗯了一声,回望我,淡淡道:“月儿莫怕,即便只当生生世世的师徒,我也不会叫你受半分委屈。”

我酸头泛酸。

他如此懂我,知我心中所思所想、所有的顾虑。

混沌之劫的所有事,一笔勾销,到此为止,我符月将永世不再去追究。

四位上神分别执掌东、南、西、北四方,几百年来,三界平安,九州昌盛。

他们虽以慈悲之心渡世人,却又有着各自的执着。司楹对秦钺毫无保留地默默付出;白长泠平息人界兵革之事后,忠于他们兄妹三人间的亲情;赋怀渊于我和粥粥的牵挂,以及寒冰一般的雪世刚正不阿的偏执。

雪世极为公正,为三界周知。

亲人好友犯错被关入锁天塔内,是天意,要出塔,必然也要遵守天意,受那天雷之刑。

他从不曾为人开先河,从不曾破例救过任何一人。如今他愿意给赋怀渊一把石钥,那是天大的交情而在赋怀渊拒绝他的好意后,他便毫无留念地转身离去,再不回头去管谁的死活。

石钥,是雪世的心

唯有失去一片心脏,他才能化成一方石钥,开启锁天塔。

所以,他走得没有半丝犹豫。

正是有这样一些事为前提的情况下,我才对雪世赠我石钥耿耿于怀。猜不透,想不明。即便心中所猜所想皆已明了,也宁愿让那个答案永远模糊在记忆深处,一如毁逝的盘古灵墟,在五百年前掩埋在冰与火的世界里。

“轰”

雷鸣陡然惊响,闪电划过,描绘着身不由己的宿命,让锁天塔内整片空气迅速土崩瓦解。景物在一瞬间苍白,旋即漆黑,耳边响起鬼魅的哭泣声,飘飘忽忽,似是被雷声逼得无处可逃,将凄惨的嘶吼僵硬在原处,百转千折地回荡。

视界细细溃动,模糊的白色光点之上巨大的人影撕破闪电,绝望而凶狠。

是苍吾,他徒手与天雷相抗

“轰隆”

我尝试以分神之术破出仙障,未果,急着去寻找那一抹白影。

雷声轰鸣之中心,赋怀渊凌空而立,白袍扬展,神色淡然如吃一场家常便饭。我站在仙障内,愣愣看着他,眼眶瞬间变得模糊,身子不由颤抖起来。

活着出锁天塔,只求一家人在一起,永世不分。夫妻也好,师徒也罢。

耀眼的电光划过,轰鸣声阵阵响起,天雷自青玉天上降至锁天塔,径直朝赋怀渊的身上落去。

“轰隆隆”

浓厚的白色灵力自赋怀渊的指尖缠出,绕绕而上,与劈下来的雷电狠狠撞在了一起,雷电顺着那灵白雾丝游进了赋怀渊的体内,演成数道电光,缓缓消逝。赋怀渊站如顽石,未动分毫。

我握紧了手,急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赋,等出了锁天塔,老娘要把雪世乱刀砍死”

随着话语音落,又是一道天雷自上而降,闯入视线,赋怀渊双手平开,将白灵化成透明仙障。

我手腕上忽地起了热意,低头望去,月光石引散出柔白灵光,牵成一道白线,向赋怀渊的方向游去。我忙将体内灵力渡于白线之上,由它牵引出屏障,去助赋怀渊。白线在半空之中,遇上另一根白线,我顺线一瞧,粥粥站在那处,紧紧咬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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