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了仙力于指尖去碰藤条,还未相触时,藤条像是感应到了一般,自动朝我探来,未等我反应,它飞速地在我的手指上缠了两圈。我急忙松了牵着乔孽的手,以仙力砍断了藤条。
藤条落于地,渐成绿白枯木。
周围的藤条因了我这些动作,分分向这边延伸过来,如蛇头吐信般寻找我具体的方位。如此有趣啊。
我抓起散于胸前的一缕发丝,去逗藤条玩,“小可爱,还是活的呢,捉条回去当下酒菜。”
一直悦于耳的笛音突地一停,我惊觉脑袋被狠狠抽了一下,转头去望,抬手正欲打回去,瞧见乔孽细长的桃花眼内尽是阴戾。
“姑娘,你若不想尽快回人界,本君倒是不介意陪你四处逛逛。”
“嘿嘿嘿嘿我不闹了,冥君您带路、带路。”
乔孽相助我出九幽,那自然是好的。人在屋檐下,总得低头。
我主动去牵紧了他的手,才迈出一小步,近处的数十根藤条围拢过来。我只觉眼前一记红光闪过,所有的藤条都掉到了地上,成了绿白,接着萎缩,变成一截枯枝。乔孽握笛在手里,眉间火纹处飞快射出细密的灵箭,如三途河中救我那红羽一般无二。
“阴鬼树惧怕我的笛咒,你将曲子记熟,下回来九幽寻我,便不再担忧树藤攻击。”
“是是是,多谢冥君。”
鬼才来找你我撇撇嘴,笑了。
乔孽复又吹笛,树藤退至两旁。我们一前一后行走在藤间,约过半个时辰,乔孽仍未歇,我心忧他如此吹下去,嘴会肿成香肠。思了半晌,戳了戳他的衣角:“乔孽,你累不累要不换我来”
笛音停下,乔孽转头问我:“你已记熟了”
“差不多了。”话刚落,长笛横于我眼前,我愣了愣,单手接过,放到唇边,试着吹了几个音符。
“嗯,不错,继续。”
乔孽说罢,转过身,牵着我继续前行。
我欢快地吹着长笛,将沉郁的笛咒奏成清清绕绕的乐章。
走了几步,顶端发上有异样,我抬眸一望,一根藤条自上方袭来,缠在发间的女祭上。我用长笛反手一打,轻松将藤条截断。余下的藤条迅速逃去,顺带将我的头丝勾住,扯下一缕,疼得我呲牙咧嘴。
“笨蛋”
乔孽骂了我一句,将半空打转的断发接住,放进了衣袖。
我刚想质问他为何要将我的头发藏起来,感觉自己的小腿一紧,低头看去,一根藤条不何处冒出来,在长笛音殒时,把我的小腿给缠住了,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一扯,往上一提,刹那间身体就失了重。我被阴木藤倒吊了起来,长发落在乔孽脸上。他惊了一瞬,突而弯唇轻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腿被藤条向上猛地一扯,一阵巨痛中,手从乔孽的手中抽出,我本能地想去抓,却抓了个空。
乔孽朝我挥挥手,藤条倏地将我扯上去老高,模糊了他的脸。
笛咒未起,附近数十根藤条从四面八方卷过来,一部分被我吸引,缠上了我的手臂,将我呈大字型吊着;另一部分去攻击乔孽,却在离他一尺之地,停了下来,瑟瑟发抖。
“给本君滚回去”
乔孽大喝一声,已近他跟前的藤条如获新生,争先恐后地退去。
我叹了口气。
还是温柔的男子惹人喜爱,乔孽脾气太不好
藤条一根根没完没了往我身上缠,有一根来势猛了些,直接抽在了我的脑门上,我脑子嗡地一声,变得晕乎乎的。
我火了。只不过跟藤条玩一玩,还来劲了。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病猫啊
我以青色仙灵之力去砍缠住手腕的藤条,藤条纹丝不动。
区区一条藤它都欺生
藤条愈缠愈紧,将我裹成一个大粽子,在成千上万的枝丫间拖着,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几乎快要失去知觉。
何以我的仙力又不管用了
我急了,挣扎起来。
乔孽在下方冷冷地笑:“姑娘,本君忘了告诉你,在九幽,离了地,术法是不灵了的。”
难怪在三途河里,连一只小水鬼都给袭击我
藤条将我拖走,乔孽也不来救,以仙力将我手中的长笛扯了回去,悠哉游哉吹奏起来。
此刻藤条已将我拉至阴鬼树的树干处,成千上万的枝条相继退去,露出在树根下纠缠着一具具绿幽幽的腐尸,有人的,还有动物的,凌乱地堆积在一起,层层叠叠,姿势各异。有些已经腐烂成了白惨惨的骷髅,有些则还分辨得清长相。那脸上都覆有一层绿色的毛绒绒的膜,像青苔从人的皮肤里长出来一样。不时有一两条树藤从里破出来,顶端长着的血手毫无章法地撕扯碎肉。
阴鬼树成精了
若我猜得无错,它唆使手底下的小喽啰将生魂抓来,供它啃食
最后一根藤蔓撤去,我的脚落在地面。我冷笑一声,扬手挥出青色灵光,将藤条顶端的血手折断。
想吃我,没那么容易
我不过是思慕赋怀渊,才会患得患失,柔和了性子。当初带着粥粥四处闯荡时,可是杀人不带眨眼的
就地快速画好仙符,再在符咒外添上一处周长十尺的小圈。随手折了一截藤条幻成上百小青蛙。青蛙一跳一蹦,始终逃不脱这个圆圈。藤条喜爱运动中的生灵,我做个陷阱叫它们跳。
我靠着树干,坐进死尸堆里,时不时抬手将近身的藤条给灭去。
不多时,几条藤蔓被青蛙吸引,纷纷往那小圈中钻。它们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危险来临,拼命地向前挤压着。我背后而来的藤条也想去分一杯羹,穿透死尸朝青蛙奔去。刚才还有点人样的死尸一下子就被压成了异形,藤条间,只见残肢断臂堆成小山。
藤条进入圈中,仙符把所有的藤条都禁锢在了里面。他们拼命地挣动,却无法逃脱。
一只血手突地探到了我的眼前,它欲朝我抓来,我将发间女祭拔了下来,随手一刺,血手发出惨烈的叫声,朝后缩去。我捏诀紧逼,将它抓了回来,在它的手背上来回轻抚。
“小可爱,告诉姐姐你有几只手呀嗯不说话,那我将你砍碎了喂苍吾哦。”
“放开它”
空中蓦地传来乔孽的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此音一出,将我吓得一惊,血手趁机而逃。我往前走了两步,以青色灵光将困在仙符里的藤条化成黑灰。
乔孽在半空现了身,一袭火色长衫将他衬得俊逸而邪恶。
我冷冷盯着他,“乔孽,这些阴鬼藤都是你的小兵,你这是故意整我啊玩得可开心”
“你为何不向我求救”
“求救老娘一身仙灵正好拿它们试手,为何呼救”
“我并不是有意如此,只是想听你呼救”
“你是我的谁”
“冒着被杀死的危险,你都不愿开口相求”
“你对我有所图,我有求于你,岂不是正中你下怀”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长笛在乔孽指尖打了个转,“阴鬼树虽长在九幽,为我所管,可此树乃盘古大帝身殒之时、依天地灵气所幻化而生,已存活千万年,擅噬血,性乖张,常以九幽小鬼为饵,遣鬼女抓凡人来食。”指了指树干处的死尸,“你瞧见了,阴鬼树衍生无数血手,四处为祸。”
“一把符火将它烧了不就完了嘛。”
“烧不得此树与鬼界命脉息息相连,阴鬼树亡,九幽不复。”
“所以你才对它避之而不杀”我将女祭插入发间,推了乔孽一把,“你早些同我讲啊,我也犯不着好玩生事。快走吧,回人间去,我儿子还等着我呢。”
乔孽前行带路,长笛婉转成调,绕耳不绝。
平安出得阴鬼树的范围,我忙松了乔孽的手,回头而望,一道黑雾隐去了身后的一切。
“姑娘,穿过前面的月光结界,你便能返回自个儿的肉身了。”
乔孽用长笛敲了敲我的头,我将长笛一拂,瞪了他一眼,他眯起双眸,以长笛顶端挑起我的下巴,凑近,轻声相告:“咱们凡界见。”
话罢,身如红雾般淡去。
我使劲在下巴上搓了几下,朝着乔孽所指的月光白圈奔去。柔白的光铺满整个视线,我双眸一花,昏昏倒下。
醒来睁眼,头顶高高的顶壁上,闭着眼的苍吾被铁链缠骨,似是从未动过。
就这样回了锁天塔
我坐起身,周身一片白茫,定睛一瞧,浑身汗毛直竖。足足有上万根的白烛将我团团围住,成片燃烧着的烛火忽闪忽闪,如鬼魅的眼睛。我气得颤抖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大吼道:“天杀的是哪个把老娘放在死人才用得到的白烛里头”
“娘亲醒了”
粥粥小小的身影由远及近,跟在他身侧的,是淡然温婉的赋怀渊。一如既往地不笑却天生悦颜,不怒而自有威肃。
诸多埋怨的话语在见到赋怀渊的这刻,为化乌有。
往事过往已成烟,怜取今昔眼前人。
粥粥扑进我怀里,笑足颜开:“娘亲,你最怕死,用白烛激你魂归最为有效。”
“乖儿子”我亲遍他脸上每一处,又执起他的小手猛亲,罢了去脱他的鞋袜,他害羞想躲,我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浑身上下亲了个遍。除了敏感部位。
“娘亲,你还亲我屁股,真脏。”
“你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屎也是香的”
“娘亲你还是那般恶心。”
我弹了弹粥粥的额头,转手抱到右边,伸手将赋怀渊拉到左侧臂弯里,凑上去,轻吻了下他温热的唇。
粥粥捂嘴笑了:“娘亲,你刚亲过我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