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身形提拔,双目清澈有神,宛若天上的星辰一样深邃,两个老太监护在卫皇后身前,打量着眼前这个头顶寸发的怪人,在卫皇后看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损伤?
所谓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实际上是教育孩子不要做一些会损伤自己躯体的事情,并不是不剪头发,不修胡须,不剪指甲,也许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但你的父母在乎,若出了点什么意外他们会因此而伤心,林旭这幅模样已经超出了古人能接受的范畴,吃惊之余又觉得奇怪,莫非这人遭逢了什么变故?可是这头发也太整齐了些吧?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上林苑,方圆几百里皆是皇家狩猎的园林,你是如何进来的?”卫皇后虽出身卑微,言语却带着威严和一丝不容置疑,自从被刘彻宠幸,生下太子,母凭子贵身份更是水涨船高。
“额我是中”林旭刚想说自己大天朝人,觉得不妥又改口道:“回皇后娘娘,我是汉人,前几天上山采药忽然被一阵大风刮走,醒来时就发现在这里了。”
“母后,这人说话含糊不清,也不知有何居心,被风刮到上林苑就算了,还这么巧刮到博望苑,我看呀,或许是故意接近太子也说不定呢?”林旭还没从长公主惊人的美貌回过神来,见长公主附在卫皇后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心中忽然生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卫皇后点点头,长公主说的不无道理,眼下是非常时期,齐怀王下月就要回长安,更不能大意,便冷道:来啊,即刻把这人和那婢子赶出宫外!”
林旭两眼一瞪,顿时傻了眼,握草!本来是打算英雄救美的,这还没说两句话就被赶出门了,这个逼装大发了。
“母后!不可!”刘据也急了,他不敢把林旭从天而降的事实说出来,那样估计林旭就不是被赶出去那么简单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卫皇后把话瞪了回肚子里:“住嘴!本宫做事什么时候由得你说不?”
侍卫押着两人走出大门,如意双目通红,眼眶早已蓄满泪水,三步一望,五步一回头,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林旭转头一看,见小春子抱着个盒子一路飞奔,到了跟前早已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只听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殿下命命奴婢把盒子送送还公子,如意打小就侍奉殿下,殿下乃重情之人,外头比比不得府里,公子要好生照顾,莫莫叫如意受了委屈。”
“请把这句话转告殿下:只要林某一息尚存,绝不会让如意受半点委屈。”刘据这太子当的没半点架子,心性随和,让林旭一点都体会不到汉朝太子是什么概念,也没感受到半点封建统治阶级的严苛,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是殿下的信物,他日若公子遇到棘手之事可持此物到章台街霍府求援,必有人相助。”顿了顿,从怀里摸了出一块布包做的东西:“对了,这是我和意如的一些首饰,公子到了长安可拿去变卖购置一处容身之所和应付日常的用度,安顿下来后也可以抽空把消息送到霍府,公子保重!”小春子神色带着一丝不舍,满怀伤感的说道,他就是因为生活所迫才舍了那根棍子和两个鹌鹑蛋,所以更能体会到在外面的艰辛和不易,如意和他打小就陪在刘据身边,人非草木,又岂能无情?
没想到在算是落魄的关头还有个小太监对自己施以援手,林旭伸手接过那盒子和首饰,出门在外,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例子屡见不鲜,他对钱财这些身外之物看得比较淡,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那盒子看着很眼熟,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入手有些沉,旁边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光滑镜面,林旭用手指轻轻一弹,盒子发出厚实的声响,似铁非铁,也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盒子非常坚固,林旭不确定这个盒子是不是他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认识这个盒子。
林旭带着失魂落魄的如意走在平坦的官道上,若论起智慧,古人一点都不比现代人差,看这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每块石板之间的间隙几乎用肉眼都看不出来,道路两旁都是青葱浓郁的树木,空气好的不能再好,天蓝的不能再蓝了。
“林大哥”如意轻轻唤了一声,欲言又止,只见她眼中透露着些许迷茫和不安。
“怎么了?”林旭折了跟细细的枝丫放在嘴中,眼前这个小萝莉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是正值豆蔻初绽、含苞欲放的花季,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多忧愁。
也不是说林旭没有吃过苦,只是他天性比较乐观,野的时候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属于那种一旦拴上绳子立马就老实了。
两人沿着官道也不知走了多久,好在两旁绿树成荫,也没怎么晒着太阳,影子在身后被拉的老长,聒噪的知了也消停了下来。
“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天大地大,难道还找不到一处栖身之所么?”林旭收起性子安慰道,受如意影响,心里也愁了起来,哈乃乃的,被人扫地出门的感觉真不是个滋味,皇后就了不起啊?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么?
林旭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忽然发觉身旁还站着个妹纸,顿时老脸一红,把那首饰递给了如意说道:“做人要有志气,她今日把我们扫地出门,说不定哪一天就来求咋们呢?”
“林大哥,我们走吧。”如意怯生生的看着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知道林旭是在安慰自己,即便心有不甘那又如何,只有慢慢接受被赶出去的事实。
“你说去哪,听你的。”林旭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想来如意一时半会儿也放不下,只能尽量分散她的注意力,说到底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或许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无奈,凡事都要看人家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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