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点上烟准备讲他几天前遇到的麻烦事,以一声长长的叹气作为开场白,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贝儿坎特院长把手杖横在膝头认真的听。在这过程中她时而在额头上的几道沟壑里再加一笔,时而赞许的点点头,在听到某个部分时她会半张着干瘪的嘴露出惊异的表情,双手不停的摸索那本老旧的《圣经》。

哦,上帝慈悲,这真是太可怕了。

事情就是这样该死的畜生!

斯诺目光冷然,愤愤的咒骂到,,抽烟的频率加快了许多。

不,斯诺,无论是谁,无论他的罪孽多么深重,都应该得到救赎,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斯诺?她为了控制心绪,索性闭上了眼。

这个人的话题到此为止,说说那孩子吧。

斯诺低下了头,拳头捏紧又松开。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鬼而已,可

我的房子已经旧到只能住一个人吗?

不是那个原因,院长嬷嬷,是,是我没有信心能带给她什么。斯诺脸上毫无血色,这是他真实的心里情况。

我能理解你,她的皮肤想要恢复是要付出很大努力的,你是在担心这个吗?

不瞒您说,这个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我是怕,这孩子在我这,无法拥有正常的生活,你知道的,我的经历。他垂着眼睑黯然道。

贝儿坎特思考了一会说道:把她送到我这里来怎么样?

您?斯诺直起身来,认真的重复一遍您亲自来吗?

没错,这样你也可以安心的进行你的工作了,我也正好有个伴,也省的老来看我,毕竟,好好工作,保持好心情,你和我答应好好的,你已经没有推托的、认真的做到了啊。

她笑着说道,语气里饱含深意。

我会教导她该知道的知识,即便是离开了你,也不会落到凄惨的地步。她拍拍斯诺的手,你觉得怎么样呢?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需要我的参与了,我不必再费着心思照顾一个傻丫头了,也不必继续麻烦的烦心事了。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舍不得?斯诺认真的思考,心里却没有轻松,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勾住了他,这个东西,或许就是救赎的渴望。

雨,依旧喧嚣着下个不停,天就像捅了一个窟窿似的发出巨响,阵阵凉气混合着泥土的芳香,进入他的四肢百骸,让斯诺打了个寒噤。

您说,我这样算是救赎吗?

为什么不算?贝儿坎特院长反问道。她太了解斯诺了。

也许,我真是有些自私了。斯诺站起来走到雨幕的边缘,自从修贝娅离开我之后就一直这样,是吗?

在这个凄风苦雨的日子里,总是免不了要回忆痛苦的过往,那是永远悬在斯诺心上的一把剑。斯诺的妻子也是这样的雨天里出了意外

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基督,斯诺,我想,你应该有自己的主意了吧。

嗯,请原谅我,这明明是我答应下来的,责任也应该是我的,不应该让您操心这件事的。

贝儿坎特望着斯诺的背影,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一直冷静、沉着的脸,他很早就是这样,即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老妪理一下头巾说道:

我是想让你轻松些,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坚持自己的原则,救赎就在于这一点啊。

谢谢。一张俊美、热忱、永远挂着微笑的脸出现在斯诺的脑海。他倚着柱子,唇角微微勾起。

之后,悲伤的话题结束了,说老人是如何救助孤儿院的孩子们啦,怎样打理花朵啦,有多少前来做弥撒的人啦,如何把派做的更可口啦,斯诺真的是一个好的倾听者,他觉得自己非常释然。

不知不觉,天空放晴了,阳光如利剑般将乌云划开,雷声的鼓点已经远去了。

我很开心,斯诺,虽然我很想留你吃些东西,但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做吧?她颤巍巍的用手杖支撑自己站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她扬起一条灰白的眉毛对斯诺说。

您说的很对,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久了也不好,那就这样吧。斯诺说。

哦,对了,再等一下,有件东西你会需要的。

她旋即走回里面,在一个大箱子里翻找,一股霉味儿随她的动作越来越浓烈。

嗯,果然在这,唔味道有点大,稍微晾晾就好了。她捧着个大纸袋走到斯诺面前。

衣服,给那孩子的?斯诺打开看了看。

虽然有点旧,但没有穿过,本来是要送给孤儿院的,正好就给你吧。

他接着往里看,发现还有一双鞋子。他把两样并到一起端详了会儿。

我替那小鬼谢谢您。

要谢就去谢上帝吧。她笑吟吟的,令斯诺很安心。时间不早了,该是午饭的时候了,快回去吧,衣服不合身就拿回来让我改改。

嗯,我会再来的

好。

贝儿坎特立在路口目送斯诺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杵着手杖缓缓回到老屋子里,那佝偻的身形在旷野里很是寂寞。fT酷\◎匠W网J唯J:一正g版¤f,‘其他都是盗*#版G0g‘

几个钟头后,斯诺带着泥泞回到家里,开了房门立马向前走,在玄关处把鞋换下来,倒在了沙发上。这时,他觉得有些异样,霍然坐直,从屁股底下把那件应该穿在希尔薇身上的衬衫拽了出来。

这傻丫头,去哪待着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微怒。

主人。

斯诺寻声找去,在阳台门口发现了那孱弱的女孩。都认识几天了,她那干瘦的躯体依然叫人心痛。让斯诺不解和恼火的是,她又穿回了原来的衣服。

对不起,主人,我没注意到您回来了。虽是这样,希尔薇的脸还是红润了些,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费力。

没事,你怎么把衣服换回来了,穿不习惯吗?

不,不,不,希尔薇是在扫地,怕弄脏您的衣服如果有什么其他的地方需要打扫,就算是重活,我也会拼命努力的。

挺好的,房子太大扫起来确实挺费劲,再者说,你这是干重活的材料吗?斯诺扶一下眼镜,看着低下头的女孩,好像受到羞辱一般。

说起来,你刚才待在阳台上干什么呢?斯诺想转移话题。

以前的主人说,要待在他看不见又能听到命令的地方,他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看来这话题是转不走了也罢,比几天前坐在门口被我踩到的时候进步多了。

不管怎么样,做的不错,辛苦你了。

没那回事,和您给予我的东西比,差了很多,只希望,您能满意就好了。她略一欠身,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虔诚和安稳。

您,需要喝水吗?

呃,嗯,好的

说完希尔薇便向厨房走去,斯诺望着那生硬的步伐,光着的脚戳在地板上,仿佛是直接用骨头着地的。

斯诺暗忖着,把目光落到了茶几上,嗯?这不是放在楼上的纸条吗?他拿起来对女孩说:

希尔薇,你看纸条上的字了吗?

啊?

希尔薇端着水杯放在茶几上,听到斯诺向自己提出问题动作有所迟缓,眨着眼睛刻意收敛光芒。

我,不认识德文。

不认识?那也就是说,你没有按条上写的把食材收拾好了?

我我,很对不起主人。

女孩倒退一步,紧张的缩着头,就算隔着头发,也能觉出她那慌张的表情。

呃,没关系的,只不过是没时间做椒盐烤饼了,吃些简单的炒饭也不错;再等一下就可以吃午饭了。

是我的疏忽,错不在你,不需要紧张或是道歉。他把手盖在希尔薇头上,摸乱了女孩发柴的头发。骑了3英里的自行车,再加上舒畅的好心情,就是容易饿。

女孩伸手抓住快要离开的斯诺的衣角,愣了一小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触电似的把手收回来,脸上的惊讶并不亚于斯诺脸上的,她转而把惊讶换为不安和踌躇,眼角的疤连着脸颊一齐蠕动着。

有事吗?斯诺眯起眼,疑惑的问着女孩。

啊,请原谅,主人,我想说的是她逼着自己抬起头去看斯诺,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允许我为您做一次午饭吗?炒饭我是会做的。

斯诺对女孩的话有些吃惊,但他随即就明白过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很简单的道理:只会坐在一边,连叫都不会,等着别人给它送饭的猫和不抓窗帘、不弄脏沙发,还能自己找东西吃,会讨好主人的猫,哪个会得到主人更长久的饲养,答案还是很明确的。

那,行吧,燃气炉会用吗?

不算,太难。

嗯,注意安全,别烧着自己。他晃着宽阔肩膀坐回远处,算是做出了回答,

万分感谢!我看了一下厨房的材料,西洋芹和火腿做配料可以吗?她雪白的圆脸上多了一个浅浅的酒窝,一丝欣喜从眼前一掠而过。就算是感到愉快,也是这么的谨慎,这点倒和斯诺有点像。

随便吧,简单点就可以,别饭没吃上自己先熟了。

会让您满意的。希尔薇说着,便走到了厨房。

我开的玩笑就这么烂?为了让你轻松点就这么难?斯诺抹一把刮的光光的脸庞自嘲到。

他悻悻的从烟盒里打出一根,点上迅速吸了一口。冷漠的语气把玩笑里的戏谑成分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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