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了电话,林元寺回到了座位上。
刘芝莲吃惊了一下,她感觉林元寺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不好意思张太太,还有一些问题我想问清楚,不知道是否合适。”林元寺笑呵呵地说着,似乎在说如果要把他赶走可并不是什么人道的事。
“这是哪里的话,只不过茶有些凉了恐怕要换一下了。”刘芝莲一边笑着说着,一边招呼来了佣人换置了茶水。
而佣人添完茶水以后,只是静候在一旁,并没有了离开的打算。
林元寺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看来是要他长话短说,并且不要乱说话。
可林元寺可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当即就开了口,没有丝毫的顾虑。“我听说张太太的儿子正在澳大利亚留学,相隔那么远,张太太恐怕没少操心吧。”
听到林元寺的问话,刘芝莲愣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问到自己的儿子。“呵呵还好,孩子毕竟也大了,不需要我操那么多心了。而且他远在澳大利亚,很多事我想管也管不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张琦离着这么远,恐怕担心还是难免的吧。”
“是这样没错,没想到林警官还这么懂做母亲的心情。”
“哪里,不是有这么一句古语叫做‘儿行千里母担忧’吗,我也就是现学现卖。”
“那不知林警官是有什么问题想问吗?”刘芝莲开了口,只是笑容上有些僵硬。
“这次张先生举行丧礼,他恐怕也赶回来了吧。”林元寺试探性地问道。
“没错,是回来了,不过因为他在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就没多留他,心意到了就好,相信胜义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他的。”
“是吗?没想到张琦走得那么着急,看样子那边的事情一定是迫在眉睫了。”林元寺笑得一副了然的样子。
“是啊,真是不好意思,帮不上林警官什么忙了。想必林警官也是警务缠身,我就不留你了。”
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林元寺却不吃这一套。他脸皮可厚着呢。
“张太太说笑了,哪里有什么警务缠身,我就是个大闲人。张太太是要赶我走吗?”林元寺笑呵呵地说着,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不满。
林元寺不管这么多,据陈夕说,张琦此时正在回家的路上,如果就这么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就真的不那么容易见到了,他总不能真的跑到澳大利亚去找人吧。
佣人已经添了第五次茶了,可林元寺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
林元寺一面慢悠悠地喝着茶拖延着时间,一面紧盯着刘芝莲,生怕她有机会吩咐佣人,先不让张琦回家,如果这样,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气氛就这么尴尬地持续了半小时左右,林元寺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再找些什么话题继续,便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
林元寺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从正门处传来了散漫的脚步声,伴着略带嫌弃的语气,发问道:“妈?院子里停的是什么破车,我看着怎么像是警车?”
没过几秒,张琦就出现在了眼前。
一张略显稚嫩的面容,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左右的样子,一头短发,刺刺地向上冲着,上面浸染着各色斑斓,右耳处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耳环,一身的花哨短衫短裤,配着夹角凉拖。
哪里像是来给父亲出丧的,倒像是回国来度假的。
张琦一进屋,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林元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扬了扬下巴,问道:“你谁啊?”
“琦儿,这位是林警官。林警官,这位是我的儿子,张琦。”刘芝莲站起了身,简单地做了一下介绍。
“你就是那个负责调查我爸案子的警察?”张琦很不客气地说着。
“没错,就是我,门口的那辆警车,也是我的。”林元寺笑着说着,只是眼睛看上去冷冷的。
“那你跑我家里来干嘛,还不赶快去查案。我们家交了那么多税,可不是请你到我们家来喝茶的。”
说话还真是不客气。林元寺听着张琦高高在上的语气,心里暗暗不爽。
“这个不用你操心,毕竟怎么花国家的钱,我说了也不算。”林元寺说着,笑了笑。“说起来,我自然不能跟你比了,出了事就回国来度个假,等风头过了回澳大利亚继续逍遥。我说的没错吧?”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琦听了林元寺的话,神情有些不自在,明显地能够看出他在隐瞒些什么。
“林警官,不知你何出此言。”一旁的刘芝莲按捺不住了,她就知道如果琦儿不是闯了什么祸,怎么可能愿意在家待那么久。
“张太太,看这样子你似乎并不知情,你可以打电话给公司的财务,问问最近是否有一笔五十万元人民币的账面支出。虽然这是你的家事,我不便插手,可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我想我就有义务知会你一声,毕竟我拿的是纳税人的钱。别回头你再因为这五十万不翼而飞报了警,这多不好。”林元寺摆出了一副好意提醒的表情,可谁不知道他心里早就偷偷乐了起来。
刘芝莲听懂了林元寺的话,面色上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像是在强行压着什么火气没有发泄出来一样。
“琦儿,这次你又捅了什么篓子。”刘芝莲的话听上去威严极了,这倒是颠覆了她在林元寺心中的慈母的形象。
“妈,你别听这个家伙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用公司的钱了!”张琦狡辩着,可谁都看得出来他神情上的不自然。
“琦儿!这位是林警官,是来我们家的客人,不能这么无礼。而且我相信林警官并非是信口雌黄的人,你做了什么就要承认,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敢作敢当。”
好强的气势。林元寺没想到,刘芝莲竟然还是个严母。
“我”张琦一副委屈的样子,他似乎没想到母亲竟然会向着一个外人说话。张琦狠狠地瞅了林元寺一眼,尽是恶意和不爽。“我不过是跟一些朋友出去high了一下,喝酒喝多了,就带了一个女孩去宾馆,可谁知道第二天,她一口咬定是我诱奸了她。我呸,要不是那天我喝多了,就她那种货色,我连看都不看一眼。”张琦说着,一脸的嫌弃,像是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房间吧。”刘芝莲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静,没有再责难儿子什么。好像这种情况是常有的事。
其实林元寺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家丑不便外扬,即便林元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仅局限于知道而已,至于他们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就不是林元寺应该掺和的了。
张琦一脸的不爽,但惮于母亲的威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上了二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林元寺清楚地感觉到了,房门关闭的一瞬间,有一股强烈的恶意向自己投射而来。
“林警官,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家里的事我会处理的,就不劳你操心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刘芝莲笑着说着,很是客气,但语气中已经不容林元寺拒绝了。
林元寺没有继续留下去的打算,道了声谢,离开了张宅。
回到了车内,林元寺发动起了车子,打开了空调,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
张胜义公司的状况并不十分乐观,正处于每况愈下的窘境。据调查,张太太持有公司一半以上的股份,算是公司的大股东,眼看着丈夫的情况越来越糟,一方面经营不善,一方面感情不合。张太太会不会做出弃车保帅的举动来,自己接管公司,同时也不再想受到张胜义的牵制。而且儿子还在不停地给自己找麻烦。
这些多重压力压在刘芝莲的身上,她会不会出此下策,至张胜义于死地呢?按照常理来说,刘芝莲是与张胜义接触最多而最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人。
刘芝莲身为张胜义的妻子,对于张胜义的了解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了。
至于张胜义心里的秘密,刘芝莲到底是否知晓呢?
倘若知晓,利用这一秘密来让其感觉到害怕和威胁,也并非没有可能。
看样子,有必要调查一下张胜义死前的几个月里,有没有跟刘芝莲有过较为密切的接触。
说到密切的接触,还有一个人很有可能,那就是张胜义的情人,虽然从动机来看,这个情人是最缺乏动机的一个。
可是也并非不存在买凶杀人,一锤子买卖这种情况。
如果这位情人与张胜义接触得比较频繁,张胜义反而会降低对她的提防,这种情况下,她反而更有可能得手。
“叮叮”吵闹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林元寺的思路。林元寺“啧”了一声,略带怨气的接起了手机。“有事吗?”
“队长,刚刚别组的同事抓了一群在街头闹事的家伙,本想提审,没想到里面有一个咱们会感兴趣的家伙,就打电话过来,问问咱们要怎么处理。”
“哪个咱们会感兴趣的家伙?”林元寺听得一头雾水。
“朱晓琳。那个死者张胜义的小情人。”电话那边传来坏笑声。
林元寺在心里默默骂了他们几句,一群没正形的家伙。
“行,我知道了,我正准备回去。朱晓琳给我留着。对了,别少了礼数,好好谢谢他们,大家都是同事,要懂得礼尙往来。”
“好嘞,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