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寺环顾了四周,房间内的装饰虽不尽奢华,但各种奇玩摆件名人字画倒是随处可见,光是一整套实木家具恐怕就已价值不菲。
看着各处的摆设,颇具男性气息,让林元寺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想,刘芝莲不光有情人,恐怕为了迎合他的喜好,她还刻意更换了家里的装修风格。
看来这位神秘的男士真的是非同一般。
当林元寺正在心里做着各种猜想和假设时,刘芝莲已然从二楼缓缓走下,步调轻柔,直到落座在林元寺的对方,他都没有丝毫的觉察。
“不知林警官在想些什么,竟然这般投入。”刘芝莲笑呵呵地开了口。
听到了对方的话,林元寺才回过神来,似乎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林元寺瞧着眼前的刘芝莲,一袭黑色旗袍样式的长裙,长发挽在身后,配黑色绸缎的发带,一副未亡人的打扮。面容上少了精致的妆容,使得刘芝莲的疲态显现无疑。
“张太太,张先生的事我们正在努力调查,也还希望你能节哀,不要太过悲伤和操劳。”
刘芝莲听了林元寺的话,低声叹了一口气。“逝者已去,活着的人除了好好活下去,还能怎么办呢?”
“张太太能想得通就好。”林元寺说着,神情有些尴尬。“不知道时机是否合适,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些情况想要了解。”
“林警官想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说,只要能帮到你们,我一定知无不言。”
“好,既然这样,我就坦白说了。”林元寺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开了口。“据张太太的了解,张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指的是性格方面。”
似乎没有意识到林元寺会问这种问题,刘芝莲沉默了一下,向周围的佣人说了一句“你们都先下去吧”,这才开了口。
“我先生是一个做事不会拖泥带水,遇事干脆果断的人,行事上也是敢于施展拳脚,不会畏手畏脚的人。当时他打算入手房地产行业,我还有所顾虑,怕会把所有的家底都赔上。”
“但现在看来,张先生的决定是正确的。如今的房地产已然成了稳赚不赔的行业。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张先生的胆量和魄力。”林元寺接着刘芝莲的话说了下去。
“呵呵可是现在人都没了,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刘芝莲苦笑一声,眼神中写满了失落。
“可是,据我所知”紧接着,林元寺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沉重。“据外界传闻,张先生的公司近几年发展的并不是很好,似乎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不知是真是假。”
虽然林元寺说得如此含糊不清,但刘芝莲知道,他在开口以前,早已经将公司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对方如此问,不过是想给他们留有面子,如果真的矢口否认,恐怕林元寺也不会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刘芝莲并没有隐瞒下去的打算。
刘芝莲的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无力地说道:“林警官说得没错,我先生的公司这几年确实不太景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就是最近两三年的时间里,我发现我的先生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听到刘芝莲这么形容自己的丈夫,林元寺倒是感到了几分吃惊。
“怎么说?”
“这事关我丈夫的声誉,请林警官一定答应我要替我们保密。”
“好,没问题。”
听到了林元寺的回应,刘芝莲轻轻地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小啜了一口,这才缓缓开了口。
“其实,我丈夫并没有哮喘。”刘芝莲说着,面色上有些难堪。
“可是据他的病历来看,他服用治疗哮喘的药已经有两年之久了。如果说没有哮喘,那为什么?”
“没错,很不可思议是不是。其实胜义他很健康,并没有哮喘,但他一直坚持认为自己有哮喘,如果不吃药,就会胸闷头昏,喘不上气来。这些症状真的就跟有哮喘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一个好端端的正常人,却坚持自己有病,难道是为了方便拿药吗?可是以张胜义的财力,区区一点点药,根本没必要这样。
“我曾经私底下找过医生,据他说,我丈夫属于心理上的药品依赖,他从心底里相信自己是患有哮喘的,如果不让他吃治疗哮喘的药,他就会哮喘复发,症状真的跟其他患者一模一样。”
“那你有没有试着让张先生克服这种心理依赖?”
“怎么没有,一开始我想到的是给我丈夫换药,想给他换成维生素之类的药片,可没想到被他发现了,直接把药瓶锁在了箱子里,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还有一次,我偷偷把药藏了起来,到了吃药的时候他找不到药了,搜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最后竟然导致了哮喘发作。我记得特别清楚,要不是我当时躲在房间外面偷偷听着屋内的动静,恐怕那次我们就要天人相隔了。”
“本没有的病也会发作吗?”林元寺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没错,林警官也无法理解对吗?”刘芝莲苦笑了一声,面容上写满了尴尬,或许她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后来问一声,医生说,这是我丈夫的心理问题,不能强行断药,如果手段太过激烈,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你担心张先生再次出事,就默许他一直吃药,不敢再随意阻挠。”林元寺接着说了下去。
刘芝莲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林元寺的说法。
“那张先生的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刘芝莲扬起了面庞,瞧着远处,似乎是陷入了回忆。“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像往常那样睡得很沉,可突然间,我被惊醒了,我听到胜义在身旁大喊大叫着。我立刻打开了灯,发现他双眼紧闭,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额头上满是汗珠,双拳紧握,嘴里不停地喊着什么。双腿还在不停地用力挣扎,好像是在逃离什么。我当时没太听清,但隐约好像是‘不是我,不要来找我。’之类的话,我也不知道胜义他梦到了什么,会把他吓成这个样子。事后不管我怎样问他,他都说完全没有印象。”
林元寺听着,心里明白了些什么。
或许是张胜义以前做过一些亏心事,所以才会这般害怕。
“我记得很清楚,第二天我丈夫就去找了医生,声称自己患了哮喘,让医生替他开药。不论我怎么劝说,他丝毫听不进去。而且,从那以后,他的性格也变了,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刚刚跟林警官说,‘我先生是一个做事不会拖泥带水,遇事干脆果断的人,行事上也是敢于施展拳脚,不会畏手畏脚的人。’可是,自从那天开始,我丈夫的性格完全变了,他开始变得多疑不安,不管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公司的大事都犹豫不决,好多还要交给手下的人来判断。”
刘芝莲说着,顿了一下,说道:“还有一点,林警官是知道的。我们之间夫妻生活并不和谐,其实在那之前,我们一直相处地很融洽。可那之后,我丈夫处处寻求刺激,有时甚至会需要各种道具。可我实在接受不了,于是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夫妻之间的感觉也越来越恶劣。我真的不明白,在胜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变成这副样子。”刘芝莲的脸上写满了苦恼和不解,一个本来非常优秀的丈夫,怎么就变得如此不堪。
林元寺瞧着眼前的这个人,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每个人的心里都会藏有秘密,而张胜义的秘密,恐怕才是导致他走向死亡的真正原因。
“张太太,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节哀顺变,不要太过伤心。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也算是对你有个交代。”林元寺说着,起了身,打算就此离去。
林元寺刚想开口说句“告辞”,没想到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写的是“陈夕”二字,担心是石磊有什么急事要着自己,林元寺说了声“抱歉”后,便走到了客厅的一角,接起了电话。
“喂,有什么事吗?”林元寺把声音压得很低,不想打扰到刘芝莲。
“队长,我刚刚听其他组的同事提到了有关于张胜义儿子的一些事,我想队长可能会有兴趣,就打电话告诉你一声。”电话一旁的陈夕显得很是兴奋,声音大得有些刺耳。
“什么事?”林元寺的声音听上去明朗了许多。
虽然不是石磊找自己有什么事,但林元寺显然对这件事也有十足的兴趣。
林元寺一边听着电话那头添油加醋的描述,一边想着一会该如何改口询问。显然这件事对案件的调查还是很有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