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仅五平方米的温暖小屋内,被刘览收拾得干净利落至极,充满了他身上特有的阳刚气息。

秦武阳闻着这股味道,好似暖阳下被晒得蓬松的棉被。

让人懒洋洋的。

刘览坐在单人椅上,和她默契对视,语气温柔道:“这么冷怎么还出来,不是说我一会儿去找你么。”

秦武阳刚想说话,刘览紧接着说道:“你不用说话,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过来陪着我干活,对不对。”

她笑着点头。

刘览心疼她哭坏了的嗓子,仅从她的一颦一笑,来猜测她的内心,然后给她翻译出来。

两个人聊天,一个人开口。另一个人,只管用眼神表达就行。

刘览说:“今年过年,我打算回燕赵老家一趟,顺便去蔫哥家里转转,初五之前回京,初六开业。”

说完看了秦武阳一眼,从她嘟起的嘴唇分析出她的心理,又说道:“你怕家里人给我安排相亲是么。”

秦武阳点头。

“放心罢,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孤身一人,谁会闲着没事给我介绍女朋友,人家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刘览说完,看秦武阳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爱听这话。

只好说道:“就算是有人多管闲事,我也不去,我一定会断然拒绝,并守身如玉。”

这回她笑了,总算说进她心坎里。

秦武阳静静和刘览对视,超过十秒。

令人奇怪的是,她分明没有任何表情,刘览偏偏能读懂她的意思。

刘览试着说道:“你是想说过年你要去陪着你爸妈,离京这段时间,每天让我最少给你打一个电话,一天也不许落下,对不。”

她眨眨眼睛。

“好,我答应你。”

秦武阳太爱这种感觉了。

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传递一个眼神,他就能懂。

等几十年过后,自己老了,瘫在病床上,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小老伴儿陪着,就算自己说不出话来,他也能懂自己的意思。

这才是圆满的人生啊。

忽然,她又落寞起来。柳叶眉蹙在一处,如水的眼眸忧愁无比,艳丽的红嘴唇也不再骄傲,轻轻低下了头,精致的巴掌小脸埋在披散下来的金发之中。

刘览看不到她的表情,从单人椅上下来,半蹲在她面前,从下往上看,仰头笑道:“武阳,你这个表情有点复杂,让我来猜猜。”

随着他起身,秦武阳也看向他,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刘览笃定道:“你是想说,你晚上没吃饭,想让我给你下碗面对不对。”

秦武阳知道他故意打岔,气得搂着脖子打他,打得刘览直笑。

蔫哥在外面大叫道:“你们有完没完啊,这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呐,人家的精力没你们足,一对不要脸的。”

刘览和秦武阳对视一眼,都笑了。

两个人为了不打扰蔫哥,这才安静下来,只静静坐着看对方,用眼神交流。

秦武阳困了,就躺在刘览床上睡觉。刘览盘腿打坐在床尾,以河车搬运体内真力,行至数个周天。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蔫哥早早起来做饭,刘览来到后厨房,倒上一杯温开水,准备给她端过去。

老蔫一把拉住刘览,冲他挤眉弄眼。

刘览皱眉苦笑道:“别瞎想,没您想的那些乱七八糟。”

蔫哥一万个不信,却不争辩。只意味深长道:“快去喊我弟妹吃饭,咱们今天事多,得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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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央国人尚红,到处都是红灯笼红对联红喜字,红出一片天地。

秦武阳走了,临走时用眼神告诉刘览,每天少于一个电话,你就死定了。

刘览拿起桌子上原本应该还给秦武阳的五万现金,一叠一叠放进黑皮包里,夹在腋下。

又抄起柜台上的梳子,对着落地窗的倒映梳头发,理了理西服上的褶皱,擦了擦皮靴上的落尘。

蔫哥站在店外老奥迪旁边,迫不及待道:“你是个大姑娘么,出个门就这么难。人家都是归心似箭,你可倒好,回老家都不着急。”

“来啦来啦,回我家,您比我还急。”

刘览手搭风衣,侧进副驾驶。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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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国人是矛盾的,央国话也矛盾。

一词是归心似箭,代表了回家的迫切心情,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恨不得马上就到家。

另一词又叫近乡情怯,怯这个字用的很妙,怯就是害怕。

回自己家,你害怕什么呢。

可央国人就是这样,感情细腻到回自己家都要忐忑和紧张,迫切又害怕。

不是害怕别的,而是害怕改变。害怕自己熟悉的人或者事有所改变。害怕父母老去,害怕妻子埋怨,害怕孩子陌生。

刘览还好,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并没有太多牵挂。

奥迪下了高速,直奔凤凰镇。

恰好路过第一中学,刘览的情感瞬间止不住了,在他脸上洋溢出来,他惊喜道:“哥哥,快看呀,那就是我的高中。”

蔫哥瞅了一眼,笑道:“哎呀知道啦知道啦,看你得意那劲儿,破破烂烂的,有什么好。你家在哪里,咱们先去你家。”

什么是母校呢。就是我一天可以骂她一百遍,你却不能说她一个不好。

刘览不满道:“这可是凤凰镇最好的学校,师资力量雄厚,也是升学率最高的中学,没有之一。”

老蔫用一句话就打败了他。

“那你怎么没有升学呢。”

刘览:“……额…”

“算了,我家在北边,直接往北开。”

凤凰镇属于华北平原,当地的经济不算很差。一辆奥迪,并不能引起村民的注意,尤其是过了气的老奥迪。

刘览让蔫哥停在没人处,自己偷偷下车,绕过一条街,才回自己家。

老蔫不解,问他:“你干嘛让我把车停在另一条街,我直接开过来不好么。”

刘览道:“别,让乡亲们看见不好,显得我太过招摇,不懂得谦逊之礼。”

蔫哥翻了个白眼,跟着他进屋,嘟囔道:“礼礼礼,哪有那么多讲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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