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大地,天下三分。

南楚北齐西秦。

齐国枢纽中心,帝都临淄,位居齐国以北及东,靠近大海。

从高空俯瞰,便如同一只匍匐在大地之上的巨兽,威严霸道之气息震慑天地。

软红香土,高楼阔府,街头人声鼎沸,摩肩接踵,车辆川流不息。

临淄城之繁华,堪称举世无双,有民百万。

这只是官方统计,每日还有无数出入的商贾,各国使者,以及潜藏在暗中的妖魔邪祟。

放眼其他两国都城,繁华程度怕是不及临淄一半。

城东,祁府。

祁家在整个帝都而言,并不算顶尖的那一批权贵,甚至在名望上,连孟府都略有不如。

但祁家的地位,却是有些超然。

无他,只因祁家当家人祁长杉,乃是户部侍郎,掌管着齐国的钱袋子。

而户部尚书一职空缺已久,作为侍郎之一,又有后盾作保,祁长杉几乎是铁定的接任官员。

下了早朝,祁长杉便匆匆回家。

与他结伴而行的还有数位朝廷官员。

书房,众人分主次落座,待到侍女奉茶退去之后,大家目光全都看向了祁长杉。

“咳,今日叫大家过来,有两件事需要处理。”祁长杉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缓缓说道:“这第一件,便是西北赈灾之事,传旨之人昨日已经回来,上面那位特意叮嘱,这件事要让西北那位皇女做不成。”

“大家有何良策,且一一道来吧。”

说完,祁长杉便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等待大家发言。

其实,他心里却是在想,老尚书站错队被罢官,落了个晚节不保,这户部尚书一职已经空缺一月有余,如今大小事宜都在自己手上,可圣上为何迟迟不下旨意,让自己接管户部。

至于此刻所议之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虽说上面那位大人物多次交代,赈灾之事必须抢回来。

一次赈灾,不仅仅是拉拢民心的机会,更是这一系上下一体官员‘论功行赏’之时机。

可西北那位皇女,在朝廷几乎等同于隐形人,若非她身上有一半皇族血脉,他连认识的兴趣都没有。

赈灾之事牵扯甚广,上至朝廷各部,下至当地衙署及百姓,岂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她一没人脉,二无根基,三无积蓄,圣上只下了空头谕旨,什么都没给,她拿什么来安抚十万流民!

说到底,不过是个迟早的事,终归还是要回到自己手上来。

他觉得那位爷有点小题大做。

但毕竟是他的吩咐,还是要找人议一议,然后弄些手段出来,证明自己做过事。

这屋子里的几位,都是那位爷的铁杆心腹,甚至有两位的品级比自己还高一点,若不尽心,难保不会传到那位爷耳中。

“依我看,当下之计,唯有坚壁清野,方能达成目的了!”一位山羊胡老者开口,直切要害,精明的眼睛里有些许萧索之意,似是于心不忍。

他是吏部尚书童延清,这把年纪官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到了头。

而且人一旦上了年纪,心肠也就没有年轻时那般刚硬。

终究是十万流民,地方官少不了还会有虚报瞒报,真实的数字,怕是翻一倍都不止。

本就无家可归,还得成为上层勾心斗角的牺牲品,童延清心中的确不忍。

但为子孙计,他不得不硬下心肠。

“敢问老尚书,如何坚壁清野?”祁长杉收起心思,看向童延清问道。

“其一,由我私下行文,勒令安西州府,上下衙门不可与那位皇女方便行事。其二,户部这边,提前将今年的税粮收缴上来。其三,由兵部行文西凉镇军府,准备军粮以防北狼王庭南下开战。其四……”说到这里,童延清已经心有不忍。

他这三策已经杜绝了官府,户部以及西凉李天益给金阳公主府借粮,如此几乎是板上钉钉,让公主府举步维艰。

但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他实在不忍说出来。

迟疑片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以此掩饰着自己的心绪。

放下茶盏,见众人依旧望着自己,童延清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其四,串联各大家族,最好以国子监以及缉妖司中世族子弟为妥,让安西州境内各大米粮商号以及世家,不可流出半粒粮食进入金阳!”

说完,他缓缓闭上眼睛,靠在红木椅上。

众人只道他年老体衰,并未在意。

“彩!”

“童公好谋划!”

童延清话音落下,书房众人尽皆喝彩。

有此四条,几乎断绝了所有可能,公主府根本搞不到一粒粮食,又如何能够做到赈灾?

假以时日,必将导致民怨沸腾。

届时,圣上便不得不顾及国本,势必要重新安排。

只要主动出击,又有超过半数的朝臣支持,必定能揽下这个差事。

如此,一来博取民心,二则稳固人脉,上上下下还能刮一层油水,岂不美哉!

至于那小小公主府,听天由命。

在座的所有人,乃至朝堂上衮衮诸公,无人在意一位失宠皇女的死活。

“童公此计甚妙,户部这边我亲自着手,吏部私文便交给童公,其余诸事望各位协力促成,若有龃龉,我可出面敦促。”祁长杉站起来,神色振奋的对童延清抱拳作揖,而后目光看向其余诸位,又道:“此间之事,我会禀报高相,由高相转述福康爷知晓,我等同心共谋,争取圣上早日将赈灾之事交给福康爷处置,如此也不枉福康爷对我等知遇之恩!”

“喏!”众人尽皆起身抱拳作揖。

“此事解决,下面说一下第二件事。”祁长杉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可是三月后那场与秦国新晋文宣侯文斗之事?”有人小声问道。

“正是,上面的意思,让我等于国子监中物色可靠晚辈,既不能失礼于秦,亦不能让秦小觑了我大齐文脉!”祁长杉点点头,神色傲然道。

“此事有点难办呐,既不能得罪秦国这位新晋文宣侯,又不能让他太抢风头,得找一位心灵通透之人才行,而且文采须上佳之辈。”童延清睁开眼,摇摇头自顾着说道。

世人皆知,至圣先师,十大玄圣文宣王之神位皆坐镇齐国。

有此庇佑,齐国一向文脉鼎盛,自古而今,齐国之文脉都无人可以撼动,各大儒道至圣皆出自齐国。

而秦国,向来被各国称之为西蛮子,毫无文气可言。

但眼下发生了点意外,秦国近来新出一位儒道修士,此人名叫白玉堂,文采斐然,儒道资质绝佳,其笔下文墨,甚至多次引发远隔千里之外的临淄城中至圣先师雕像异动。

国子监几位祭酒曾亲自前往秦国,想要将此人吸纳进国子监。

奈何,白玉堂乃是秦国文宣侯传人,祖祖辈辈皆是文宣侯,岂会丢弃母国而投他国怀抱?

这一次,秦国国主给齐国亲下国帖,说是要派文宣侯白玉堂前往临淄,接受至圣先师洗礼,成就儒道真人。

儒道修士,若是能得至圣先师洗礼,便能让境界更加稳固。

但堂堂真人,洗礼虽重要,却不是不可或缺。

且白玉堂身为秦国文士,贸然前往齐国,不说多有不便,两国虽未起刀兵,可也是针锋相对。

一场洗礼而已,岂会让秦国如此重视,甚至国主亲自下帖?

说是接受至圣先师洗礼,不如说,是派来挑战齐国文坛。

此事本不关国事,只是文脉一途的较量,可因有了秦国国主之帖,却又变得有几分政治意义。

赢了,齐国文脉受损,秦国文气大盛。

输了,对于已经没有多少文气可言的秦国来说,还能损失什么呢?

光脚的是秦国,齐国才是穿鞋的。

但两国明面上的面子还是要有所顾忌,且两国多有商贸,民间往来更是日益繁盛。

更何况听说北狼王庭那位狼主修为日益精进,大有三百年前发动崤关战役的那位狼主之资,若真有此威胁,齐秦两国少不得要合作御敌。

仅为一场洗礼,便贸然撕破脸皮,实属不智。

此事说来简单,却比赈灾之事更让人抓破头皮!

“正因难办所以才交给我等,不着急,还有三月时间呢。”祁长杉笑着说道。

……

【功德值+15】

【功德值+12】

数日光阴转瞬即逝,孟浪秋并不知道,传旨内侍魏乙回到临淄,一场针对公主府的阴谋,便从万里之外的齐国枢纽孕育而生。

这几日,愈来愈多的灾民,从各地涌入金阳。

仅仅数日功夫,便又新建了四五家村寨,子民总数已经超过七千,要不了几天功夫,估计就会上万。

而回馈给孟浪秋的功德值,也上了一个新台阶,有整整三万还多。

【消耗21000点功德值,修为提升至五品内盈境……】

【消耗1500点功德值,地级功法天衍剑诀提升至融会贯通……】

【消耗4500点功德值,地级功法天衍剑诀提升至炉火纯青……】

【消耗100点功德值,地级功法游龙劲提升至初窥门径……】

【消耗300点功德值,地级功法游龙劲提升至略有小成……】

【消耗100点功德值,旁技灵枢经提升至初窥门径……】

【消耗300点功德值,旁技灵枢经提升至略有小成……】

武道面板

人物:孟浪秋

修为:五品内盈境(0/147000)

功法武技:

1.游龙劲[地级功法]:略有小成(0/1500)

2.仓崖剑法[玄级武技]:初通皮毛(0/25)

3.天衍剑诀[地级功法]:炉火纯青(0/13500)

旁技:

1.灵枢经(上篇):略有小成(0/1500)

功德值:4758

一口气花掉将近三万的功德值,颇有一股财大气粗,使劲儿挥霍的酣畅感。

只是再次看着面板,孟浪秋的脸色却苦涩下来。

修为再往上提升,需要十四万功德值,这还是只是晋升六品,如此算来,再往上的七品神元境,岂非要近百万功德?

后面还有八品从圣境,九品自在境……

而功法武技到了炉火纯青之后,便要一万多,想必后面还有两到三个小等级,不能算了……

越算越多。

孟浪秋独坐小院,唉声叹气。

恰在这时,丁横山领着几个人过来。

“少师,您要的人都找来了。”丁横山禀报道。

孟浪秋点点头,看向他身后那几个高矮不一,胖瘦有致的中年男人,其中还有个发须皆白的老人。

总共四人,在整个金阳来说,单独拎出去或许都不值一提。

但这四个人却有着极高的价值。

他们中间,有楼宇建造师傅,有精通水流的水工,有擅长道路园林铺排者,还有那位老者,是远近闻名的风水师。

“来来来,各位师傅请坐。”孟浪秋起身,主动招呼着众人。

四人战战兢兢半弯着腰,脸上满是惶恐。

他们向来都做着风吹雨淋的工作,所见到的人也大都是面朝黄土之辈,就算见到县令,也得下跪行礼,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踏入堂堂皇室公主的府邸?

在朝廷,小公主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对于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乡民们来说,公主府却是高高在上,不可僭越的存在。

虽然没有见到小公主真容,但他们哪儿敢大逆不道的安坐。

小圆搬来木凳,放在亭下,孟浪秋再次开口,和气说道:“不必拘礼,请坐!”

“诸位坐吧,这位是公主少师,待人谦和,不用害怕。”丁横山也开口劝说道。

四人互相对视,见孟浪秋坚决,请他们来的这位将军态度也和蔼了许多,便挨着半边屁股坐下,身体绷得紧紧的。

“这位是风水徐大师,建造王师傅,水工刘师傅,园林张师傅……”

待到四人坐下,丁横山由左至右,一一介绍给孟浪秋认识。

“诸位师傅好。”孟浪秋点点头,一一问好,而后说道:“在下孟浪秋,此次招诸位前来,是有一件利民之大事,需各位给点意见,把持航道,还请诸位师傅不吝指点。”

听到孟浪秋的话,四人面色疑惑,互相看了看,均是不得要领。

最后,年龄最长,擅长风水的徐大师犹豫着看向孟浪秋,谨慎问道:“少师客气,不知是何利民之事,需要我等出力?”

“此事说来或许有些荒唐,但想必你们也知道,公主府负责安抚灾民之事,闲话简叙,我准备在这金阳西北,帽儿山东南这一片区域,建一座城,这是大体规划,你们且看……”

孟浪秋先是对这几位建造水工等方面的师父笑了笑,随后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城建舆图在石桌上摊开,认真讲述起来。

这张图,是他这些时日闭门不出的成果,但他毕竟是从医者,而不是搞土木工程的,画一张图倒是简单,可实际上许多地方的操作,绝非是一张图能够搞定的。

很简单的例子,水渠高低流向,地下排水系统等等,这些他浑然不懂。

专业的事,只能找专业的人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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