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在庄子里歇息了两日,便打道回府。禾青左右无事,带着瓜尔佳氏再顽几天。
这日禾青叫人拿了酒,正在院里穿过,正巧遇到了苏皖氏正在走动散步。
苏皖氏只领了身边的一个丫头,“武额娘安。武额娘和三弟妹这是要去泡温泉?”
“可是呢,温泉养人内有乾坤,看你这阵子精神也大有不同了。”禾青颌首,当即注意到苏皖氏红润的面颊上。
这也不是禾青的客套话,苏皖氏也大有所感。粉面盈笑,“武额娘才是,这会看着不过二十的姑娘,晚辈都要自配不如了。”
“你这嘴巴,我一把年纪还像二十岁,那不是笑话?”禾青闻言,欢喜的合不拢嘴,面上却装模作样的道。
瓜尔佳氏和苏皖氏对视一眼,也乐了,“额吉没有二十,不过是气质高雅风流,觉得大些,顶多就是二十五吧。”
“正是。”苏皖氏应和道。
反正就三人说笑而已,禾青也没有再闹,就随晚辈夸了两句,又问,“你这处不着急,大可放心调养。只是弘昐近来如何?”
成亲后,弘昐身子也是时好时坏。好在调养有佳,永玗倒是健健康康的。
提起这个,苏皖氏也无可奈何,“好坏都是三爷自己说,从不让我过多问他。好在我这之前软磨硬泡,他才依我的意思,过几日也留下来。”
“这个主意也不错。”禾青不由的道,很是唏嘘,“弘昫怕是没那么好哄了。”
苏皖氏窃笑,“三爷就是话少,却不唬人。何况还有武额娘这么疼三弟妹,我看着都眼热呢。”
“二嫂又说笑。”瓜尔佳氏怪嗔的道,此话也算撇过。
苏皖氏转一圈又要打道回府,禾青没有多说,带着瓜尔佳氏松乏一会儿,便回去了。
弘昰陪了禾青两天,耐不住心思,和弘昼顽去了。倒是禾青记挂着,又怕皮猴性子耍疯了,没两天也回府去了。
禾青刚转了弯要回院子,岂料正好撞见了晋筒从院里出来,去了西院。匆忙着急,径直的往前跑着。
晋筒这孩子跟着春夏,对着禾青是最为恭敬知礼的。还真没见过晋筒这副模样,更何况这个时辰晋筒去西院做什么?
禾青当即见了奴才,跟着瓜尔佳氏会院里,自己下了车反身也跟了过去。
“前面是宋庶福晋的院落。”三儿见人去了院里的西屋,遂提醒禾青道。
从钮钴禄氏和耿氏得子后,西院三位庶福晋换过一回。禾青少有过去走动,自然不多清楚。
果真,禾青一怔,“不是耿氏的?”
“便是寻五阿哥,可如今也不该在西院里的。”三儿摇头,也有些不知缘由。
“弘昰这孩子,就和弘昼顽的起。”弘昫懒得很,见弘昰跳脱,更觉得小孩子麻烦,向来张口就挑剔弘昰百般不是。似乎为了不让纠缠,也总问起学业的事,待弘昰是出人意料的严厉。
禾青呢喃道,脚下却跟着进去。为了偷偷瞧,禾青只带了三儿,两人先和奴才打了眼色,成功的躲在门窗背后,闻听里面的动静。
“怎么就这点,床头还有一袋子香珠呢?”弘昰语气有些着急,却暗自压了压声色。
禾青闻言,眼眸微眯。
“有的,不过这些也够拿出去换了。”晋筒跑的急,说起话来却是不动声色,很是平稳。
“就是就是,我额娘平素看的紧,我这翻箱倒柜,只是这个陈年玉佩,拿去不碍事,银钱也是搓搓有余的。”软糯幼子,添上一分漫不经心,正是五阿哥弘昼。
三儿小心的撇禾青一眼,正撞见禾青狡黠的眸子里,不由喟叹,两位爷凑在一块,正好让主子收拾了!
“也行也行。你出去方便,快去快回,记得是景德镇古窑街去,端的不能太次,花色也不能错!”
弘昰很是认真的吩咐,晋筒听的仔细,确认再三才转身出去。
禾青提前躲开,换了一侧窥听。
“五弟六弟,时间紧迫,宋额娘随时可能回来。不如还是老实交代的好。”弘历润声建议。
弘昰听的一恼,即可打断,“交代什么交代?要不是你做了夫子的黑头苍蝇烦着我两,又何尝会吓得弹弓跑了准头!”
“六弟,圣人言”
“有些人出事的时候不出头,我这刚安顿下来赔了不少银子,你又磨磨唧唧,说给谁听?小五,咱们走。”
弘昰不爱听那些道理话,只觉得腻歪不切实际。弘昼看着弘昰趾高气扬的要出去,回头看着弘历黑下来的脸,耸了耸肩,便出去了。
弘历看着两人扬长离去,憋的脸红脖子粗。只是依旧耐着心,安抚胸脯的起伏。过了半响,自己不再那么粗气时,又出了屋在廊前侯着。
至始至终,弘历背对窥探一角的禾青。禾青只能隐约瞧出一些,光色打过去日光朗朗,衬的弘历的身板很是挺拔。稚弱却不让人轻视,看的禾青垂下眼眸,隐有晦暗。
三儿没想到府里的三个小阿哥小小年纪,也早有分派。尤其弘历的举动,三儿不由狐疑,“四阿哥这是做什么?”
“等人。”禾青嘴里含着什么,却坚决的回道。平淡的嘴边,缓缓勾起一起惊疑。
禾青两人不过一会儿,果真等到了晋筒。
“快进去吧。”弘历眼睛看着晋筒手里捧着,用纸张裹着瓶状的东西。
晋筒匆忙进去,出来的时候,少不得和弘历招呼一声。弘历似乎松了口气,淡笑,“六弟等不及,带着五弟回去,怕遇到宋额娘起疑。好在也没人过来这里,你快把纸张烧了,我也回去了。”
弘历说的有紧有条,很是好心。晋筒恍然,向着弘历道谢,便回去了。弘历这番才满意,转身去了正院。
话里说的真切,面上却带着对弘昼弘昰疼爱的脸色,似乎透着两人年轻不懂事的味道。
弘历比弘昼大几个月罢了,何须这样?
莫名的,三儿不太喜欢四阿哥此人。
不是因为其生母,而是三儿在宫中那些年所见所闻。弘历身形行径,都颇有宫中皇子的风范。虽是高贵,却也凉薄,或许算计。
弘昫待人也冷清,也像足了雍亲王。不过是不惯学八贝勒那长袖善舞的功夫罢了,好歹看着真切。也不晓得四福晋,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四阿哥。
“你过去看看弘昰在哪里。若他带着弘昼乱跑,或是回去,就叫两人去师傅那里上学。”禾青这才施施然的走了出来,叮嘱三儿。
三儿点头,“那主子自己多小心些。”
看了小阿哥的较量,三儿默默收起对小阿哥的亲昵,也回过味来。皇家的孩子就是几岁,也是不容小觑的。
禾青点头,又道,“他要是闹,就说我知道他打坏了宋氏的花瓶。去找师傅的时候,你跟着过去,安静些。”
三儿一顿,笑着应了。
原来是要找耿氏的,禾青转了前院,便到了。宋氏院子动静不大,早被弘昰叫人看着,也不多人注意到。
耿氏乍得见到禾青,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吉官手里剥着橘子,正要递给耿氏。见耿氏出神,转头跟着看出去,不由惊色,起身,“武侧福晋金安。”
“武侧福晋金安。”耿氏也起身。
禾青笑着进去,“怎么看了我,都吓着了?”
“武侧福晋走了六七日,没个人通报,冷不丁的见着了,还以为是错了眼。”耿氏侧身,让禾青上前坐下。
“就是出去一趟,何尝大费周章。”禾青莞尔,缓缓坐下,接过吉官递来的橘子,“你呢?怎么就你在这?”
吉官歪着头晃了晃,笑眯眯道,“宋姐姐去给福晋请安,说是有事。”
“倒便宜你两个松快了。”禾青了然。
既然宋氏不在,那她下回再见的时候才说此事了。禾青不过逗留一盏茶的时辰,说了庄子闲情,还有府里的长孙永玗可有大些一类的,才散去。
刘氏听了三儿吩咐,侯在西院。遇到禾青后道,“三儿谨遵主子吩咐,送两位阿哥去上学。叫奴才在此,接主子回去。”
“嗯,院子里如何?”
“有少福晋看着,都很好。”
禾青满意点头。
弘昰送上门要学习,看在三儿稍作撩拨的姿态,师傅也明白事理。照常的给弘历上课布置作业后,对于弘昰和弘昼,也另有重点栽培。
晚膳的时候,禾青还让奴才送饭过去。让弘昰好好收心学习,聪明是先天,但没有一定的实力前,也不过是小胳膊小腿。遇到正经的时候,也掰不过去。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再碰那些乱七八糟的。
禾青难得严厉,雍亲王回府时收了消息,饭后也去看了一会儿。父子考教一番,才散去回房,洗漱更衣。
弘昰回来的时候,先去禾青处请安。
禾青没有见他,只说时辰不早,要他早点回去,明日再来请安即可。
三儿近身来的时候问道,“要是晋筒信了四阿哥,可怎么好?”
“信了就信了,不如何。”禾青不指望每个孩子在诡计上有多敏感聪慧,不过对于春夏送来的儿子,禾青心里却是有数。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