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的事,总是要分个先来后到的,就好比春天过去了,才能有夏天,而何琪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搬家,其他的往后摞摞。

昨晚三人聊天到很晚,钱玄与迅哥儿没有回去,索性床上挤了挤,早上天一亮,便帮着搬家,说起来,也没什么东西好拾掇的,无非两个人,与一些日用品罢了,搬起来倒也利索。

从一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把对一个地方的感情搬到另一个地方去,总归要费几句口舌的。

虽然赵德义是个势利眼,但在何琪最困难的时候,无论出于哪种目的,确确实实帮衬了一把,离别之前,何琪付完了整月的房租等一系列费用,并真情实意的表达了感激之情。

赵德义只道“好”,“以后常来”等一些话,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至于如怡,一个内心世界只有围棋的女孩子,单纯的不能在单纯了,不舍的问何琪,能不能去请教围棋,何琪自然是同意了,并让她等棋馆开业了,随时可去。

李岩,一个老实本分的伙计,没有他师傅的势利眼,诚诚恳恳,对何琪很是照顾,临行前,塞了两块大洋,以作报答,可李岩说什么也不要,愣是塞进了狗娃兜里。

最后,便是那几道精致的小炒菜,可惜后来吃不着了,何琪望了一眼那一扇微微打开的窗,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五辆车,一大清早,浩浩荡荡,直奔东郊民巷,几十分钟后,才到地方,钱玄下车与洋人哨岗说了几句,便来了几个身高马大的洋人,身后背着一杆枪,操着不熟悉的中国话,让把车上的行礼都拿出来检查。

好在一切顺利,没生什么过节,洋人走马观花的检查了一遍,便打开了路障,只是人力车不能进去了,四个人只能人肉提着行礼进去。

巷子的两旁是高高的围墙,将里面遮的严严实实,初晨的阳光还照不亮这一条小巷,故青石板铺设的巷道上,弥漫着一层清晨的露水,走路时须得小心着,一个不慎就要滑倒。

没走多远,钱玄便指着一扇古朴的大红门,说到了,让先等等,他回家取钥匙去。

何琪、迅哥儿与狗娃,踏上了三层台阶,将行礼搬到门前,迅哥儿没什么讲究的坐在了门前台阶上,取出了一支烟,舒舒服服的抽上一口。

对于何琪来说,显然是坐不住的,一直张望着钱玄回家的方向,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

大抵是每个中国人心里总有一份对房子的固执,有它便不在是水中无根的浮萍,便会觉得心安,便有了落地为根的安稳。

虽然还是租房,但两者意义不一样了,至少不在寄人篱下,不用担心随时会被赶出去了。

狗娃对于新住处充满了好奇,扒着门缝往里看,看到院里一片光亮,中间有一颗大树,长青的树冠上站着几只鸟儿,投下了一片阴凉,摆着一座四方小石桌,与如怡家的差不多样式,边上还有搭配几个小石凳。

于是,狗娃兴奋的对何琪道:“桌,一样的桌,树,还有树。”

何琪回头便笑骂道:“没出息,等会就进去了,你在好好看个够。”

虽是如此,可狗娃还是止不住的扒着门缝看,对何琪说着他能看到的每一样东西。

迅哥儿还没抽完一支烟,钱玄急匆匆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何琪的视野中,提着一串长长的钥匙来了。

院子虽是许久没人住了,但推开大门,却闻不到一丝陈旧的味道,只有地面上的几株杂草,与枯黄的落叶在告诉人们,这里很久没来人了。

一共四间屋子,坐北朝南的是主卧,东边的厢房,西边的一间小厢房与一个厨房,何琪推开了主卧,准备打扫,却见这间屋子好似有人住过,靠近门旁的鞋柜上,放着几双高跟鞋,上面披着一层灰,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床上空空的,梳妆台上有几盒化妆品,还有一张黑白相框,是一个打扮的很洋气的女孩子,卷着发。

何琪想了想,还是原封不动,退出了这间屋子。

东厢房里,钱玄与迅哥儿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抹布抹灰,看见何琪来了,不解道:“你不去打扫你的房间,跑我房间来干嘛了?”

“那间房里有你学生的物品,万一她不租,也好完璧归赵。”何琪道,正准备去狗娃哪里打帮手,忽然觉得不对劲,又调头回来了,怔怔的问道:“怎么就你的房间了?”

“你管那么宽干嘛?”钱玄瞪了一目,没好气道。

何琪敏锐的觉察到,这里面绝对藏着事儿。

“琪兄,多准备一床被褥。对了,你家以后不用买桔子了,这事儿包德潜身上了。”迅哥儿蔫儿坏笑道。

“明白!”何琪瞬间就懂了,嘴角不自觉的露着与迅哥儿一样的坏笑。

“费什么话呐!赶紧打扫完,好吃乔迁宴。”钱玄见情势不对,赶紧打断道:“想吃他姓何的一顿饭不容易,豫才,你想想,中午去哪儿吃?”

“去外面吃,花那冤枉钱干啥?既贵又不实惠,我现在去买点菜回来,中午亲自下厨,烧几道菜。”何琪道,杜宇一个常年单身狗而言,烧几道小菜是不成问题的,毕竟外卖实在是吃腻味了。

“你可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钱玄啐道。

“有酒就行!”迅哥儿无所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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