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那人被张仁领着人带了出去,而他喊冤的声音也被张仁用一方绢帕堵在了喉咙里。
“魏大人,您且安分些吧。先帝后期,汝安公主可是代先帝执笔,见朝中大臣,处理过国政的公主。”张仁见他还挣扎不休,想这人真是不知不畏,“先帝后期处死多少人,这位公主可是眼睛都不眨的就批了。”
魏大人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一向视为明君的元康帝弃他,又被提点着听了这样的话,茫然无措,悔恨顿起。
那人被带走后,起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但萧扬欢不打算放过,或者说元康帝对今日的局面很是不满意,想要借她的手儆猴。
于是萧扬欢目光在那堆人身上逡巡几次,“皇叔仁善可亲,你们这些大臣就忘了皇叔是楚国的天了么!如此,本宫也好提醒你们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与今日之事无关的官员到殿前广场等候,无召不得入!”
众人习惯性的看向元康帝,依着元康帝的性子,必然不会让他们在太阳底下晒着。
而元康帝却看了看外头,果然如众人期望的开口只道,“外头日头还大!”
“皇叔不必心疼,儿臣方才从立政殿一路走过来,倒也不算太热!”萧扬欢转身恭敬道,“再者,不过时小惩大诫,若真是计较起来,这几位可都该下狱的!”
众人一听,连忙躬身退下,老老实实的站在殿前广场晒太阳。
“卫尚书留下,本宫还有些事情要问你!”正再往外走的卫天官顿住脚步,在众人的羡慕中留了下来。
待一半多的人走后,书房空出来不少,萧扬欢看着安分不少的几人,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
元康帝倒是瞧出她的计较,“杨七是吏部杨侍郎的小公子,顾四是吏部顾侍郎的四公子,今日这场是非都是因这二人起的。”
话音落地,就有二人跪倒在龙案前,顾侍郎萧扬欢是认得的,这杨侍郎倒是初次见。见他面容俊朗,虽上了年纪,更添风雅之气,眼眸锐利,料想是位有手段的人,难怪元康帝会任由今日的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臣教子无方,请皇上赎罪。”
萧扬欢隔着龙案,瞧不清楚二人神色,“也不算糊涂彻底!只是本宫却是糊涂,既然你二人都说教子无方,有都是为官之人,两位打算对自己的儿子如何处置?”
顾侍郎率先开口,“按律,当街寻隙斗殴,罚三十两,若伤人者,则依伤者情况处一年,三年,等不等牢狱刑罚。臣四子,被杨侍郎家的杨七公子率一众公子当街殴打,小儿不善功夫,落败,这会儿还在医馆,由勇王麾下侍卫看着。”
杨侍郎暗恨顾侍郎这个两面三刀的人,又气恼幼子莽撞惹下这祸事,正踌躇间,就听得萧扬欢吩咐卫天官,“卫尚书治下不严,今日这整理案件的笔墨之事,你来!”
年过六十的卫天官被当成笔墨小吏使唤,对着元康帝苦笑一声,“是,臣遵命!”
卫天官是正经两榜进士出身,因着这个出身之故,最初入仕途,不过是被上司使唤处理这等小事大半年的功夫后就提升。如今正二品的一部尚书,平日里使唤下属的卫天官,今日难得有出入仕途时的心情。
元康帝看着一惯奸猾的卫天官,找内侍拿了笔墨纸砚,坐在一旁记录起来,十分自得。“想来天官也不曾料到自己会有今日。”
“皇上圣明,托臣这两位下属的福,让臣年轻了一回。”卫天官似自嘲的笑道,执笔的手飞快记录起来。
后面的事情就十分简单了。
事情发生后,京城各家都收到了消息。
杨侍郎心疼幼子,又仗着元康帝一惯的恩宠,因着涉案的公子不少。别小看了这一众纨绔子弟,没点本事的人还做不成纨绔。
都是家里有钱有权,又得家中长辈疼爱的子弟,才有那个本钱做纨绔。
是以杨侍郎耐不住自家夫人的哭求,又和上门来寻法子的下属一合计,就有了拉着乌泱泱二十来号人,到御前和顾家两位大人以及御史台的人争执的事情。
萧扬欢虽年幼,但处理事情的手段确实老练,很快留在书房里的涉案官员都交代了清楚。
“如此也算清楚了,卫天官,劳烦你,让各位大人签字画押。”萧扬欢看了一眼卫天官的状纸,很是中肯的点评一句,“不愧是做过六年的京兆府尹,这字迹清晰,内容简介明了,皇叔,卫尚书做您的吏部尚书不亏!”
卫天官拱手致谢,“多谢殿下夸赞!”
几位官员画押后,留下卫尚书,其余的都退出了书房,在殿前广场等候传唤。
或许是因为事情办得妥当,元康帝心头松快不少,他笑骂了萧扬欢两句后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处置?”
萧扬欢愣了愣,随即道,“按着规矩办就是了,等勇王那边的回信,看伤者情况。再者让京兆府尹传唤看热闹的京城百姓,还原当时的情况,最后该怎么罚,或是酌情处置,或是严惩不贷,皇叔自有决断!”
“按规矩办么?”元康帝琢磨着,其实他未必不清楚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是碍着涉案人员有他的轻信,这才犹豫不决,以致事态发展的不可收拾。或者说,元康帝无心收拾,又有廉王府牵扯其中,令起一番心思。
萧扬欢自然清楚元康帝的心结所在,适时的添一把火,“皇叔,今日的事情被外臣所见,轻重都不好,按着规矩办,他们反而不好说什么闲话。只有这样,于家国都是最合适的处置办法!”
元康帝看了卫天官一眼,“牵扯最深的是你吏部的官员,你怎么说?”
卫天官回道,“杨侍郎有私心,顾侍郎被内宅所拖累。不过,杨侍郎是一路跟随您的心腹,您若是选他,有顾侍郎盯着,倒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萧扬欢睨了卫天官一眼,不愧是天官,这看人的眼光真毒!
元康帝思虑半晌不得决断,“阿难,你觉得先帝会如何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