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宝壮这一答应,其余几家便都签了同意书,三组这边可以宣告大功告成了!”
第二天上午,霍千里和顾大强坐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相视一笑,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虎山村三组,一个组,三十七户,一百八十七口人,全数同意了土地流转集中。
人均一点六亩地,共录得二百九十九亩两分地!
不管怎么说,这第一步就是扎实地迈出来了!
“老哥,三组全员完成,我们趁热打铁,推广到其余三个组还来得及吗?”
顾大强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且不说其余几组的问题比三组复杂得多。按照你说的,要丈量土地,划出连片大田同时将剩余土地均分返还到户,然后还要平整土地、整修道路、成立合作社、联系药材公司,最后翻土、种植,各项事情加起来没个两三个月肯定弄不完。但是种植丹参哪怕是育苗移栽,最迟三四月份也要开始,直播的话更是十二月就要开始了。”
这些日子霍千里也了解了一些常识,心头大概也有个判断,只不过还抱着一点希望,听了顾大强的话,他清楚这次只能先推动三组了。
顾大强笑了笑:“这也没啥,正好给其余几组看看,只要做好了,比我们费再多功夫都顶用。三组村民觉悟这么高,多挣一年的钱是合理的嘛!哈哈!”
霍千里也笑着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得出发去锦城了。”
顾大强愣了一下,“这么急?”
“前期先谈定一个意向吧,对方应该还要来实地考察,再加上走审批流程,前前后后拖上个把月都有可能,得先做准备了。”
“那行,你放心去!”顾大强爽快道,“村里剩下的事,我来盯着!”
霍千里笑着道:“那就辛苦村长大人了!需要做的事情有丈量土地、规划种植面积、整修道路、翻土施肥”
“停停停!你打算缩边边(作壁上观、逃避事情的意思)啊?”
“别紧张,开个玩笑,哈哈!一会儿我跟何教授联系一下,时间合适的话,尽快出发。”
顾大强闻言张了张嘴,没有开口,默默抽了口烟。
霍千里接着道:“老哥,我有个想法。”
“嗯,你说。”
“让海涛跟我一块去吧,我一个人难免忙不过来,还是需要个帮手。”
“说啥子帮不帮的,你尽管使唤他就是了!”
顾大强哈哈一笑,“一会儿喝两杯,给你践行!祝你一趟成功!”
霍千里微笑点头,“祝我们一趟成功!”
午饭桌上,顾大强的老婆弄好了饭菜,自己埋头吃完就去忙活别的去了。
倒不是不让她继续呆着,主要她又不喝酒,陪着坐在这儿自己也无聊。
顾海涛破例被允许小喝了几杯,正是身体状态最好的时候,逮着机会就偷偷给自己添酒。
霍千里跟顾大强在饭桌上还是在商量着接下来的各种事项,包括土地集中起来之后再分配的方式、合作社怎么弄之类的。
霍千里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点,开口问道:“老哥,村上有没有会计啊?如果事情进展顺利,恐怕还是得找个会计专门来记账。”
“村里哪有那玩意儿!”
顾大强直摇头,他这样的老江湖当然一点就透,知道账目的重要,摸了一把大光头,看着霍千里,“有什么要求?”
霍千里开口道:“专业的会计肯定最好,但是那个太贵,村里也没必要。就找个懂点文化,心又细的,记一下现金日记账就行了。专业账簿我可以带回学校让会计系的同学帮忙做,请客吃顿饭的事。”
顾大强想了想,眼珠子在霍千里身上一转,面露微笑,“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有个人选。”
霍千里一挑眉,“谁啊?”
“江清月。那丫头读过高中,成绩还不错,人也细心,到时候跟你搭配也能合得来。她现在在家里照顾她妈,有空闲,开个几百块钱工资肯定就够。”顾大强咧嘴一笑,“就这么定了,霍老弟,你去跟她说说吧,你们年轻人好说话一点。”
看着眼前这颗硕大的光头,霍千里恍然明白了顾大强的用意。
他想了想,没有拒绝
真男人,说干就干。
“既然这样,我这会儿就去跟她说说吧,到时候我不在,她也可以先统计整理一下各种资料。”
撂下一句话,匆匆结束了这顿酒。
正要出门,顾海涛却默默扯了扯他的衣角,看着他有点脏兮兮的T恤衫,笑容玩味道:“千里哥,你去换一身衣服吧。”
霍千里一愣,旋即脸色一板,一把糊在顾海涛后脑勺上,“你这思想怎么回事!我是一个驻村干部,是来帮助村里搞发展的,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干什么?”
“过,适当注意一下形象,还是有一定必要的。”
二十分钟后,洗了头、刮了胡子、穿着干净白衬衫的霍千里跟顾海涛一起踏上了走访的道路。
咳咳,什么虎山村第一美女之类的无所谓,主要是想保持一个新时代青年干部的良好形象
烈日当头,霍千里带着顾海涛走向江家。
顾海涛笑着道:“千里哥,你这猴急的样子,嘻嘻,能不能矜持一点哎哟!”
霍千里一个板栗敲过去,一本正经道:“我是去办正经事情的。接下来几天我要去城里,正好有个空闲时间,她可以慢慢熟悉一下工作,先做些前期的准备。等我们回来就可以一起加快进度了。而且早一天上班,她就能多拿一天工钱,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乱想些什么!年纪轻轻的能不能学点好!”
“千里哥,你知道不?我以前问我妈要钱,要是真的,我就直接理直气壮地伸手,要是假的,我就编一大堆理由。”顾海涛捂着脑袋,嘿嘿笑着,“就像你现在这样。”
霍千里无语地看着他,幽幽道:“你把这聪明劲儿放在学习上,你也能考上大学去跟你那个什么秋雁当同桌了。”
原本还洋洋得意的顾海涛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萎了
老旧的土胚房,安静地立在路边。
柴火在墙根下码得整整齐齐,通往院坝的路上,杂草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青瓦泥墙的院子就像个落落大方的淳朴姑娘,虽不奢华,但清秀大气。
霍千里轻微的强迫症虽然这两个来月已经被折磨得快好了,看见这一幕依旧觉得心旷神怡。
从墙边走过,就听见一阵淅沥的水声,视野展开,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姑娘正在石头洗衣台旁搓着衣服。
乌黑的头发被一根木筷子简单地绾在脑后,腰肢柔软,双腿修长,微微前倾的身子将一道本就婀娜的曲线勾勒得愈发玲珑。
脚上,一双明显有些小了的旧凉鞋也遮掩不住风情。
听见脚步声,她扭头望来。
四目相对,霍千里的眼睛仿佛被一束澄澈的光照亮。
她洗的是衣服,却仿佛洗净了身上的凡尘,素面朝天的脸上,眉如雨洗青山、眼似静水幽潭,散发着动人的清纯。
瞧见二人,她明亮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甩了甩手,转身走来,朝着霍千里大方地开口道:“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