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并没有接过纸巾。

依然直直地盯着张鑫华。

眼中的泪水像条线似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阮灵……”

张鑫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忽然。

一阵香风袭来。

阮灵一头撞进了张鑫华怀里。

双手死死地把他抱住。

张鑫华一惊，赶紧推开。

“阮灵，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

“不！我才不管他们！”

阮灵作势又要抱过来。

张鑫华只得往后面退了两步。

抬起手挡在前面。

“阮灵，我……”

“为什么！”

阮灵带着哭腔问道，虽然泪水流了满面，但仍然倔强地控制着情绪不至于崩溃。

“为什么一次次推开我？难道你不喜欢我？”

“我……”

张鑫华内心很复杂。

要说不喜欢，那肯定是假打。

但何种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喜欢到有没有想升华到某种关系？

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他现在想的是要把阮灵当成妹妹。

把对阮灵的情感全部归为对妹妹的情感。

但是，当看着阮灵眼中泪水流出来的一刹那，他的心，似乎被针头狠狠扎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鑫华哥哥，我知道！”

阮灵一字一句说道：“你还要知道的一点，我喜欢你比你对我的喜欢，要多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如此直接的话语。

就像一把巨锤，在一次又一次击打着张鑫华的心脏。

他开始有一点动摇了。

看着眼前如此执着，如此倔强得让人心疼的女孩儿，他渐渐有种想把她拥入怀中好好呵护的感觉了。

就在他即将妥协的一刹那。

脑海中蓦然闪过魏潇彤那一天为自己笨拙地做葱油面煎蛋的模样。

大火烧油，油星四溅，疼得她像个小女生似的乱蹦乱叫。

还有在飞机上，照顾了自己一夜之后憔悴入睡的侧脸。

还有还有，昨晚在车上她的逞强，就像全世界都背离她了，她依然会强撑着用笑容去面对。

明明已经快要崩溃了，却装得那么坚强。

真是让人心疼啊……

“鑫华哥哥！”

忽然，眼前阮灵的说声音打断脑中不断冒出的画面。

不知道是女人的第六感还是直觉。

当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当已经把心里的话全盘托出，他依然在犹豫。

而且，有种越来越远的感觉。

阮灵开始担心了，开始害怕了。

她再一次朝张鑫华冲过来。

双手死死地抱住。

什么都别说。

她就是要死死地抱住张鑫华，不让他走！

这一次，张鑫华并没有推开，但也没有双手抱住阮灵。

不得不承认，他心软了。

抬起右手轻轻摸了摸阮灵的脑袋。

头发很顺，异样的感觉。

“好了好了，别哭了……”

“鑫华哥哥，你别再推开我了好不……”

话还没说完，张鑫华忽然又把阮灵给推了开去。

阮灵一懵。

可就在这时，她看见了身边不远处，站在大厅中央有些尴尬的魏潇彤。

气氛在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张鑫华双手感觉没处放。

互相搓了搓又抠了抠脑袋，最终插进了裤兜。

魏潇彤努力扯动嘴角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就是担心阮灵一直没有回来，外面又下着雨，所以就出来看看……”

气氛更为尴尬。

“那什么，我，我先回去吃饭了……”

说着，魏潇彤转过身，可鼻子一酸，双眼毫不争气地就模糊了。

“潇彤，你误会了。”

张鑫华出口想解释，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阮灵今天心情不好，我就是安慰一下……”

最终找了个非常烂的借口。

刚才那一幕魏潇彤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阮灵说的那些话，也全部听到了耳朵里。

她发现自己完全就是作。

对于阮灵的直白，她却下意识选择逃避，恨得只是自己的懦弱。

魏潇彤没有回头。

却也止住了脚步。

她现在内心矛盾，一直在挣扎。

阮灵拉了拉张鑫华右手臂。

“鑫华哥哥，既然大家都在，我希望你现在就做出选择，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魏潇彤？”

张鑫华：“……”

阮灵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审判的时刻。

她要逼着张鑫华面对他的心。

到底喜欢谁，一定要有个态度。

可是张鑫华依然沉默。

就像一块石头。

说了半天依然没反应。

“其实我……”

良久，张鑫华眼神有些闪烁，缓缓说道：“阮灵，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的……”

阮灵擦了擦眼泪，脸色苍白：“鑫华哥哥，这就是你的答案么？”

“阮灵，当兄妹有什么不好？”

张鑫华解释道：“当兄妹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不会因为各种小事吵架闹分手，不会因为感情的保鲜期过了变得索然无味最终连朋友都没得做，不会结婚更不会离婚……”

这倒是张鑫华的真心话。

与刘莉莉四年的感情让他明白，做情人，还真不如做朋友，做朋友，更不如做兄妹。

友情，爱情，都不如亲情来得长久来得无私。

可是阮灵并不这么想。

“鑫华哥哥，我只知道爱一个人就要跟他在一起，就要倾尽所有对他好，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亲情是很多人的事，我不要亲情，我要爱情！”

“鑫华哥哥，还记得《大话东游》里紫霞说得那句话么？我现在明白了，爱一个人，是有多么痛苦……”

说完，阮灵再次深深地看向张鑫华。

声音颤抖着问道：“鑫华哥哥，我爱你，你，爱我么？”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酒店大门处蔓延。

只有雨声越来越大。

张鑫华怂了。

他并没有表态。

以前在拥有了系统之后，被刘莉莉伤害之后想过。

既然爱情不长久，那就不要爱情。

徜徉在各种美色之间做一个风流倜傥的神豪小哥也不错。

不过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内心来讲就是一个付不起的屌丝。

特别是对感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随意，对于有好感真心喜欢的女生，他宁愿做朋友，做亲人。

某一瞬间，阮灵忽然想到《大话西游》里的白晶晶。

一直以为自己是紫霞，是与至尊宝上天注定的情侣。

直到现在，或许才发现是自己错了。

自己就是白晶晶，比不上至尊宝心里的一滴泪。

只是张鑫华人生中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

看着如此纠结的张鑫华，也许这就是他的答案。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让他快乐，让他幸福么？

爱一个人，不该让他有这样纠结的表情。

抬手擦干眼泪。

也许，这场只有自己在演的戏，现在该结束了。

阮灵轻轻转过身，独自走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