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你怎么这么……贱。”又沉又冷的声音,寒意浸透肺腑。
阮姝是哭着醒来的,那么沉的夜,密密麻麻的织成了巨大的网,阮姝被束缚其中,清晰的梦见那双秋水寒星一般的眼,那里面似乎酝酿着风暴,他说:“阮姝,你怎么这么……贱。”她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实在是太过真实的梦境。
一夜梦魇。
阮姝自己其实也觉得自己下作,面对顾风的逼迫,她连反抗的动作都不敢有。
她醒来的时候大约是清晨六点,天色还很灰暗,床头的灯发着昏黄的光,桌椅被打翻,床前是一片狼籍。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想着约莫是自己发了酒疯,起身开始收拾。
收拾完毕,阮姝开始洗漱,这才看见唇上的痂,很细小,只是伤口在唇上,有些醒目。大概是蹭到哪里了?
阮姝没有多想,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裙子睡了一夜后都是褶皱,她拨打了前台电话。
“你好,可以提供熨烫服务吗,我在A18套间。”
“阮小姐,顾总给您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在衣柜的二层。”
是一条长及脚踝的水蓝色长裙,领口严丝合缝,连锁骨都遮住了,清新简单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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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姝少年时看《小王子》,书里说:“倘若一个人对一朵花情有独钟,而那花在浩瀚的星河中,是独一无二的,那么,他只要仰望繁星点点,就心满意足了。”
宋霁于她而言,便是如此,他站在最光亮、最美好的地方,一身矜贵,仿佛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她,只需要站在暗处看他就好了。
她从酒店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八九点的样子,阳光热烈,一股脑的铺在她的脸上。她走过长长的过道,道路两旁种满了合欢花,香味馥郁。
她缓步走过,余光不经意瞥见一个人,那人站在花团锦簇的位置,握着伞的指骨白皙,修长而优雅。
他背对着阮姝,黑色的西装,袖扣的形状像是一颗星,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阮姝只觉得那个背影莫名的熟悉,她停滞了步伐,站在他的身后,中间隔了密密匝匝的花、一地的阳光、醺人的微风……
阮姝感觉喉咙像是堵着棉花,发不出半点声音。
其实他同少年时代已经变化了许多,本就高挑的身材越发挺拔,如果只是匆匆一眼,她或许也会后知后觉,许久才发现那个人是宋霁。
可是他就站在离她那么近的地方,清冷美好,真切可见,光是一个背影就让她呼吸紧促。她应该走的,事到如今,他们之间的重重天堑早就不可跨越。
她知道的,她应该走的,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秦顾从酒店走出来时,便瞧见阮姝站在走道的中央,望着不远处的宋霁。他想起昨晚宋霁的暴怒,仍然有后怕。
早在三年前,他便能掂量到这个叫阮姝的人,在宋霁心里的分量,于是不动声色地绕道。
期间,秦顾终于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是阔别三年的再见。虽然他们曾经有一面之缘,但秦顾是头一次认真看了她的相貌——是很白净的面容,一双眼睛似乎盛着晨间的露,干净清澈。
宋先生大致年长她三岁,那么她今年只有二十一吧。他内心活动丰富,表面上却是平静得很。
秦顾三年前见到阮姝,是在那座小岛,他和宋霁一起演了一出戏,离间了阮姝和苏集木
很久远的事,秦顾也有些记不清了。
“宋总,您的电话。”他将电话递给宋霁,宋霁微微侧过身去接,露出了精致的半张脸。阮姝几乎是在那一瞬反应过来,慌不择路地跑走了。
她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了。她跑的很快,没有意识到身后宋霁看着她,眼中浓墨翻涌,没有一点光亮。他看着她离开,听着手机里一声又一声的“宋总”,心烦意乱,难得体会了一下什么叫怒急攻心。
昨天夜里的怒意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他将手机掼在地上,一瞬间便四分五裂了。
“苏总打算在我的酒店里,对我的女人做什么?”他攥着苏席靖的脖颈,虎口顶着他的咽喉,怒意简直难以自抑,如果他晚来一步,苏席靖会对阮姝做什么?
苏席靖面上有些狼狈,气势倒是不输:“妈的,你他妈找死?”
室内两人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宋霁加重了力道,脸色越发冷冽如冰,他一字一句:“这里不是a市,识、相、一、点。”他松开了手,紧接着用枪顶着苏席靖的眉心,动作又快又准。“你死在这里,苏居北也查不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