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午餐,是花解语这么久以来吃过的最窝心的一顿饭。整个桌子围满了人,织锦被缠?绵硬拉了起来,嚷嚷着吃了再继xù
睡觉;就连左鳟左鲟都被冥洛星连拉带拽地拖上了桌。
看着大家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她亲手做的小菜,听着他们赞不绝口地夸奖着她的厨艺,感受着他们无微不至的呵护与关怀。她觉得,以前的一切都不重yào
了。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花解语,是他们独一无二的花解语。
欢乐温馨的午餐结束以后,几人腆着肚子在位子上唠嗑。花解语将冥洛夜拖到角落里,软硬兼施地把千年玉藕塞进了他的怀里。“呐,我已经够漂亮了,压根儿用不着玉藕,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冥洛夜却固执地直摇头,说什么他要把最好的东西全都留给她,就是不肯接过玉藕。
花解语暖暖地冲他笑:“你既然已经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了,我就有权利维持他的美好!”他身上的伤疤那样触目惊心,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看得见,她怎么忍心任他置之不理,继xù
触疤伤情。
见他低头思忖搜肠刮肚地找着推卸的理由,她故yì
板着一张小脸狠心地说:“你身上的疤痕难看死了,我花解语喜欢的男人绝不能留这么多疤!你要是不治好它,我就不嫁你了!”
冥洛夜身子微震,眼神闪了闪,却又马上回复了宁静。他轻轻地搭上她的左肩,扳过她故yì
生气的小脸儿,抽过她手中的锦盒在她眼前晃了晃,柔情似水地望着她:“好,语儿喜欢健康完美的男人,我绝不当病态残缺的英雄。你别生气,我马上吃了它!”
她惊喜地转过身来,看着他将盒子打开,拿起那只晶莹剔透的千年玉藕,当着她的面,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
浑身上下流窜着一股清新舒畅的气息,陈年的伤疤处酥酥麻麻地迅速生长着初生的皮肉,四肢百骸间仿佛被打通了七筋八脉一般愈发孔武有力。
挥挥手里空空如也的盒子,他朝她张开了怀抱,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痞痞地说道:“语儿,本王的身体已经是完美无瑕,你要不要过来亲自检查一下?”
“讨厌,谁要检查!”花解语偷偷看了眼一旁等着看好戏的几人,娇嗔地打掉他举起的手臂,轻骂道:“怎么变得流里流气的!”
冥洛夜也不怕她骂,笑嘻嘻地将一脸诧异的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附在她耳边声情并茂地说道:“语儿,谢谢你!”
他的下巴亲昵地蹭着她的秀发,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饱含情意的道谢。感谢她的体贴,感谢她的信任,更感谢她成了他的语儿。
花解语怔怔地由着他抱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推开他,对着一屋子看戏的人下逐客令道:“好了,酒足饭饱了你们就都该回哪儿就回哪儿,我还有事情要准bèi
,就没空招呼你们了。”这次,她可要给两国使者一个下马威,好让他们对蓝鲤国有所忌惮。至于比赛使用的道具,她还需趁机准bèi
一下。
“语儿,你要干啥?能带上我一起玩儿不?”冥洛星眨巴眨巴着眼睛跑了过来,拉着花解语的袖子就不松手了。
“不可以,星儿!”花解语很肯定地否定了她的提议,然后揪揪她撅着的小嘴儿笑道:“此次三国文化节,我得好好准bèi
一下;至于过程,那是一个秘密。因为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所以自是不能告sù
你们的!怎么了,生气了?”
“我才没有生气呢!只是,我什么时候能来找你玩儿啊?”冥洛星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你知不知dào
,宫里闷死了!这几个男人又没有你体贴,他们从来不听我讲女儿家的心思,可不是只有你最好了!”虽然她比花解语年长半岁,此刻却完全像个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孩子一样,让人心生怜爱。
“我这两天就能把事情办好了!到时候随时欢迎你过来玩儿!好不好?”花解语拉着她走到门口,温柔地哄着她。虽然硫磺在此不难找,但是要配置出她需yào
的东西还得另花时间和精力,她怕是无暇顾及到她了。所以她对如此依赖她的冥洛星有几分愧疚。
“好了,星儿!别打扰到语儿了,我们改日再来!”冥洛夜拉过依依不舍的冥洛星,丢给花解语一个放心的眼神,体贴地说道:“别太累了,忙完了让人来夜王府通知一下,我会带星儿过来的!”他很了解语儿,她专心做事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分心。这一点他那夜踹烂她的房门时就知dào
了。她是怕自己忽略了星儿,让她伤心。至于她说的惊喜,他虽然迫不及待想要知dào
,却不想坏了她的兴致。不过,能不能偷偷过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吧!我们改天就来玩儿哦!”冥洛星恢复精神,蹦蹦跳跳地插到了冥洛晨与冥洛曦之间,大声嚷嚷着:“五哥,晨儿,这两天你们负责陪我玩儿个尽兴!”
“为什么啊?”冥洛晨不情愿地跺跺脚,抓狂道:“你自己瞎逛就好了,作甚拉着我和五哥?”要知dào
,他这星姐姐可真不是一般难搞,就连父皇都常常被她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我不管!就你们平时最欺负我了,我不欺负回来多划不来!反正你们别想背着我过来打扰语儿……”她刻意加重了打扰两字,立即泄露了她的真zhèng
目的:防止这兄弟二人过来偷窥秘密。
“走了走了……”冥洛星欢腾地拽着两个无语的男人往门外跑去,笑嘻嘻地扭头冲花解语喊道:“语儿啊,放心吧!有我缠着他们,没人能戳破那个惊喜哦!哈哈……”
花解语好笑地看着扭曲前进的三个人,冲一脸不舍的冥洛夜笑道:“放心,我不会再熬夜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你都长胡子了,难看!”可不是嘛,一夜未睡的他也没来得及整理一下,下巴上长出了一排青色的胡茬。
冥洛夜窘迫地摸了摸下巴,叮嘱道:“好,我走!你注意休息!”
“哎,慢着……”花解语开口叫住了冥洛夜,只见他一脸兴奋地转过了身,眼里的惊喜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晚上不许偷偷过来,不然我就生气了!你别想蒙我,我会让左鳟左鲟轮流守着的。”她总算弄明白了,这个把月来每晚在她耳边呢喃的可不就是他!傻瓜,也不怕累坏自己!
“知dào
了!”泄气地应了一声,冥洛夜万分不舍地出了茉莉园,头一次没有用飞的,而是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动着步伐,就是想等她开口喊他。
可惜,咱们的花解语早就关上房门独自研究去了,徒留冥洛夜这个痴情种独自一人风中凌乱暗借相思。
再进皇宫花解语在屋里鼓捣了两天,终于一切准bèi
就绪。浣纱的伤也好的差不多,能下地走动了,花解语向花言昭要了两个机灵的丫鬟在茉莉园照顾浣纱,自己则带着缠?绵织锦约了冥洛星他们把整个京城逛了个遍。
这几天,冥洛夜三人非常主动地自降身价,成为了这俩小姑娘搬提抗的苦力。一次又一次在大街上接受无数次扼腕叹息的指指点点后,冥洛夜依旧稳如泰山,一记冰冷的眼神足以截杀所有呼之欲出的议论。冥洛晨二人从未这般欣赏过自家兄弟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颜,至少保他们不受唾沫干扰还是绰绰有余的。
几人这边闲情逸致游山玩水,那边两国使者渐渐入了皇宫。冥武帝派人过来催了好几次,心里想着你们这群孩子倒是逍遥,比赛的事也不给句准话儿,让他这个一国之君七上八下的过意得去麽?
花解语就是吊着武帝的胃口,硬是不透一丝口风,很客气地遣回了那个急得直蹦哒的小太监,继xù
优哉游哉地在街上大张旗鼓地疯狂扫荡,把冥洛曦惊得是一愣一愣的。
两波人就这么各行其是,焦急的就一直抓耳挠腮,悠闲的就继xù
怡然自得,硬是把时间拉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
“语儿,此次进宫不比上次,更加处处危机,你万万要小心!”花言昭和家中两个官职在身的儿子虽然都会与花解语同行,却依旧难掩担忧百般叮咛道。
“爹爹,您放心,语儿有分寸的!”花解语将花言昭送上了软轿,轻笑着:“语儿是去比赛的,又不是打仗,不会有危险的!您就安心看着!两位哥哥早早就入了宫,您也先行一步罢,语儿很快就赶过来了!”
将帘子放了下来,花解语吩咐轿夫起轿,自己则回了侧院,在园里又刻意耽搁了一番,这才上了早已准bèi
好的马车。缠?绵织锦也已经在里面坐好,由左鳟左鲟亲自驾车。这次,真可谓茉莉园全员上阵。
天气晴朗,路况良好,再加上两个驾车好手,马车行驶起来简直如鱼得水,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皇宫。
香车园的景象比上次更加壮观,宝马良驹成群,豪华软轿如山,将整个回廊填充得毫无空地。书有“紫雀”和“赤兔”的金色旌旗张扬地分立两旁,在微风的浮动下更加虎视眈眈。
花解语轻睨了眼紫雀国旗上那鲜红的“KING”字,无声地笑了,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紫雀国,果真有统一天下的野心!若是,她不让呢?自古以来,帝王多喜欢横生战乱,美其名曰造福百姓实则利欲熏心妄称天下。看来,这穿过来的紫雀国君也不过如此,同样是做着一统江山的美梦。
左鳟左鲟走在前面,缠?绵织锦跟在后面,花解语袅袅娜娜走在中间,六人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往太和殿走去。
“花家七小姐到……”殿外恭候已久的小太监如临大赦般拉长嗓子喊了起来,果真见到武帝紧绷的脸色缓了下来,不由得偷偷捏了把冷汗。
殿内早已酒过三巡,各国使者早就意兴阑珊,面无耐色,正一脸嘲讽地怒视着慢悠悠的花解语。风轻云淡地忽视四周汹涌而来的探视目光,目不斜视地走向大殿,花解语盈盈弯腰而跪,声音清脆如玉:“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语儿,平身,快请起入座!”武帝急忙挥手,一脸认输地看着花解语。这丫头,一定是在为自己上次算计她的事计较着,这才故yì
磨他的心。这几天他不仅从夜儿嘴里套不出一点比赛的消息,就连星儿这孩子也神神mì
秘地不发一言。现在好不容易到了比赛时节,她还姗姗来迟,搞得两国使者颇有微词。不过,她可是夜儿和璃儿的救星,眼下还是蓝鲤国的希望,他自是不会生这丫头的气,反倒是更加欣赏她这般不畏强权的胆量。
“谢皇上!”花解语不卑不亢地谢礼起身,在太监的指引下走向了自己的座位。此次她身为蓝鲤国代表,身份不再是臣子之女,因此不用坐在臣子之后,应与同为代表的冥洛夜同坐于尊贵的左席之上。
冲冥洛夜轻轻点了点头,她美眸似水,悠然落座。见对面的北拓瑾举着酒杯冲自己笑得灿烂,花解语也不含糊,抬起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
“冥武陛下,难道你蓝鲤国无人可用了麽?竟然选一个面带白纱的女流之辈参加比赛,还这般不识大体要本太子等候多时!”赤兔国太子穆麟轻蔑地乜了眼与北拓瑾隔空对饮的花解语,语气嚣张地出声质问道。
“对啊,连面貌都不敢露出来,定然是个见不得人的女子,想必才情也拿不出手!”一旁的赤兔国五王爷穆麒一向眼高于顶,同太子狼狈为奸惯了;偏偏又是个好?色之徒,眼下见一个面带纱巾的女子堂而皇之的被迎进大殿,自然是迫不及待出言侮辱道。